第50章 第章 夕强的密使
红唇、红裙、红色绣花鞋。
三红娘子一手提着壶酒,一手拿着一封信,在大厅里踱来踱去,脚步急躁,显然心里有事。
周围的人都不敢吭声,也不敢乱猜,刚刚来访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因为喝酒的红娘子,真的会“乱打人”。
渡江一役让全知秋的人看到了夕强的实力,他日一统天下几乎已是共识。
那日三江口一会,夕强留下的话,意味深长,所以刚刚接见夕强的密使,她一点也不好奇。
“夕帅说了,攻下京城,平定叛逆之后,各个地方的秩序都要重建。”
“东南是出海要道,东南商贾更是名扬天下,但总归需要一个新的商界领袖。”
“我们军师就是三江口孟家长女,商道本就是家传,她在军中常言,天下之势之事,无男子必可为,无女子必不能为。”
“实话告诉你,夕帅这次派出的密使一共三人,除了一秀先生外,另外两人估计也在谈。”
提前招安吗?
密使的传话很简短也很简单,因为渡江之后联军的实力已经不需要费太多口舌,事实和简单的利弊分析摆在面前,就是最好的说辞。
如果时间回到三年前,三红娘子必定欣然接受,这笔生意肯定值。然而,现在手里还有一封信,让她觉得沉甸甸的。
这封信是一秀先生传来的,内容很简单,翔阳起事成功,接下来要向周边扩张,东南四大家要准备物资供应。
她没有正面回应密使,只是说:“东南四大家向来同气连枝,断没有这样遮遮掩掩为一家之利,擅作决断的先例。”
那密使也不多劝,只是临走前抛下一句话:“一成不变是对乱世良机最大的浪费,你不欲出头,也不要让别人害了自己。”
“大哥,这可能是决定家族命运的选择啊。”三红娘子心里想着,一仰头,狠狠喝了一口酒。
与此同时,稚童模样的二举老爷,食指不停地在圆头拐杖上敲着,清秀的脸上挂着一丝担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四大家要分崩离析了?”
身穿罗蓝袍的四进大人,槐木笏不停地敲打着掌心,脸上的神色闪烁不定,欣喜、犹豫、憧憬、愤然,兼而有之。
是世道乱了,心才乱;还是心乱了,世道就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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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秀先生仍在三江口。
这个最是鱼龙混杂的地方,找一处信源并不简单。最理想的四圣塔,现在已经被夕强盯得死死的。
“渡江之役、翔阳举事,两件大事接踵而至,许多人的心都会跟着改变了。”
一秀先生站在三江口的入海处,叹了口气,两条本来就极短的眉毛拼命挤在一起,远看就像一条眉毛。
“也罢,乱世,乱世,最容易乱的就是人心。”一秀想到这,再不多虑,纵身跳进海里。
海与江的交界处,两种颜色的水混在一起,形成了独特的风景线。
水下面,则是另外一番景象。海水沿着河床向上溯流,江水则从上面呼啸而过,像是极有默契地各行其道。
一秀先生来到海水回溯的终点,这里沙和泥混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两尺见方的漩涡,吸引力不大,但看上去极深。
一秀从怀里掏出信源鼎,轻轻抚摸了一下旦旦的雕像,心里说:“三江口就是这样,只能乱中取信了。”
接着,一秀双手握住鼎身,带着信源鼎一头扎进漩涡中。
转眼,漩涡内已经不见了一秀的身影,只是在不停地冒泡。那些气泡,开始是泥沙混合,而后渐渐变成透明的,然后彩色,最后一连串紫泡冒出来。
过了好一阵,一个巨大的紫泡从漩涡里“挤”出来,里面包着一个人。
一秀先生随着这个紫泡出了漩涡,手中的信源鼎已经不见了。
出了漩涡之后,他轻轻戳破紫泡,游鱼一般游向水面。
当天晚上,三江口入海处,一道紫流逆流而上,才刚进入河床没多久,就遭到各种颜色暗流的夹击。
但这并没有阻止它前进的势头,一方面那紫流颇为顽强,或直击、或迂回,竟是半点不惧这些盘踞这里多年的地头蛇;
另一方面,这些暗流大都不强,而且各自为阵,甚至还彼此使绊。
然而当紫流冲到某处河床附近时,水势平稳了,但围攻的暗流却减少了一大半,似乎大多数暗流畏惧这种平稳。
四圣塔就在岸边立着。
紫流也感觉到了此地的异处,减缓了速度,谨慎地在河道中前行。
塔顶蓝光一闪,紫流像是凭空踏进了湍流,不,是瀑布中,然后整个被拎在半空中。
一股巨浪卷起了它,将它甩在半空中,另一股浪狠狠从中间抽打它。
紫流被巨浪吊打!
尽管毫无还手之力,但紫流的韧性却让它始终维持住身形,没有被斩断。
巨浪见状,改变了方式,裹着这股紫流飞速地在河道里穿梭,如冲浪一般。
一路上,巨浪咆哮,各种颜色的暗流随之附和,争先恐后地冲刷着紫流。
渐渐的,紫流的颜色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终于消失在茫茫河道中。
河道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旭日升起,朝阳洒在海面上。海底一处漩涡,汩汩往外冒泡。
气泡飘到海面上,映着太阳的七色光彩,随后,竟带着这些光彩,又扎进海里,回到漩涡里面。
天晴了,很好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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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的山道上,阿公遇到了阿炳。
“传国玉玺?看来泽君是真准备蛰伏一段时间了。”炳先生感受到阿公身上的气息,说道。
“炳先生,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您还是这模样,我都跟你一样老了。”阿公看着阿炳感慨地说。
“皮相而已。”炳先生那双空洞的眼睛一翻,说道,“当年愿意见你,不是因为你成了守信人,而是你可能是泽君最后一个守信人。”
“感谢炳先生筑甲之恩。”阿公心里中惊疑,忙问,“最后的守信人?泽君大人会怎么样?”
“大人?”炳先生像是想起了什么,悠悠说道,“它还是那么高傲,总觉得信兽要大于人么?”
阿公不敢置评,等着他回答。
炳先生说:“你知道信兽是不死不灭的。既然它决定要把传国玉玺送到昆仑雪峰,我就看看它这次的谋划到底是不是一厢情愿。”
“闭上眼睛,我再帮你一次。”
山道上,二胡声起,张阿公开始神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