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去往崤山 上
接下来的两三天，唐景都呆在家里试着缓和心情，结果他内心的不安却越来越重，离高考也越来越近，这种事情都堆在了一起的感觉并不好受。看着桌上成堆的复习资料，他却完全没有了复习的心情，自己昨晚差点被撞死，还怎么静下心来？
家里静悄悄的，屋外蝉鸣不止，烈日烘烤着大地，把为数不多的春末氤氲气息蒸的荡然无存。
拉上窗帘，任凭缝隙里的一束阳光炙烤脸庞，唐景瘫坐椅子上，拿着手机，他内心乱七八糟，一会拨弄电话簿，一会打开照相机，漫无目的的消磨时光。
渐渐的困的睁不开眼，午后阳光最是容易惹人眠。
“你说我像云，捉摸不定…”一阵铃声响起，把即将沉睡的唐景吓得冷汗一下子就狂泄不止。他慌张的拿起手机，呼着气平复咚咚直响的心跳，内心已经开始了疯狂吐槽。
揉了揉眼睛，手机上显示着未知号码，唐景逐渐冷静下来，在猜测是谁给自己打得电话，自从老班把手机给他之后，一共也就加了几个联系人，包括养老院护工，小胖，老班他们。
他觉得自己患有一种很多年轻人特有的不想接听陌生人来电的心理问题，此时来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电话，他有些犹豫和紧张，在铃声响了近一分钟后，他才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的人却没有开口，就像在跟唐景比耐心。
他内心一股邪火瞬间升腾，打来电话又不说话了，摆明了是在调戏他。又僵持了半刻，他还是问了句：“你是谁？”
对面那头先是电流音干扰了一下，随后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小家伙，你可还记得老朽？”
唰的一下，唐景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他还没见过这么莫名其妙的人，在电话里用未知号码问他记不记得一个从来不认识的人，这不是有病这是什么？唐景愤怒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我去，你在电话里问我记不记得你？你怎么不让我报出你的生辰八字？你没事儿吧？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上来就问我记不记得你？咋滴，电话碰瓷啊？”
唐景自己都没察觉，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了，他这几天的遭遇早就让他憋不住了，这种时候又来一个装神弄鬼的人用着戏谑的口气问他一个神经病般的问题，他就像找到了一个出气口，一股脑的把怨气劈头盖脸的朝着对方泼出去，以至于根本没有思考对方究竟是谁。
窗外日头正盛，春夏交接时总是让人感觉像沉没在泥沼里被水煮的鱼。唐景此时满头大汗，他率先过足了嘴瘾，把对方没头没尾的质问了一通。
对面似乎并不恼怒，等他发泄完，继续说到：“看来你忘了，小家伙，你可是我乖孙子的同学，他死了，你就不想来送一送他吗？”
如遭雷击，唐景倏地站了起来，对面那个人声音苍老缓慢，但却透着一股压迫力，虽然并未面对面，但他感觉自己已经被逼到了角落。对方如此说，难道他是荀言的爷爷？那个所谓的道士？
他镇定了不少，这几天高压状态下呆久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态了，深呼吸一口气，他默默的找出之前收拾寝室时，在荀言床上找到的卡片，上面应该就是他家的地址。唐景摆弄着卡片，想了想说辞：“哦，对不起啊大爷，我…我之前心情有些不好，我没想到是您，我给您道个歉，怎么称呼啊您？”
他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有自己的电话号码，而且他潜意识觉得，就算要请自己去参加葬礼，也不该是对方老爷子亲自来打电话，这种事情最多就是对方父母招呼他一声，出于各种原因，他也没理由拒绝。
“叫我老荀头就行，我没那么古板的，你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电话号码的吗？其实是你主动给我的…”
越听越迷糊，自己主动给的？什么时候，他完全没有了印象。老荀头继续说着：“我知道你有很多困惑，其实我也有很多困惑， 人活于世上，难免会有诸多不清不楚之事，我耄耋之年尚且如此，你尚不及弱冠，怎知天命？”
唐景听不太懂对方的意思，只是觉得他话里有话。不想听这种长篇大论，唐景出言询问：“对于荀言的死我很同情，但有一点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让我这个外人去送别荀言，而不是其他人呢？”
他本能的觉得这家人都不对劲，他们对于荀言的死很冷淡，这是极度不正常的表现。之前就有些许迹象，他们似乎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在指引着自己入一个局，如今正主终于出现，他迫不及待的想询问清楚缘由。
老荀头没有第一时间说话，电话那头信号不怎么好，他似乎叹了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到：“想必你听我孙子说起过一个葫芦的事儿吧？这就是我必须找你的原因。”
“葫芦？那个小葫芦？它到底是什么？与我有什么关系？”唐景脱口而出道。
“荀言有没有对你说过，我的身份？”荀老头答非所问道。“说过，他似乎说您是道士？”
“哈哈哈，他倒真是实诚，老朽苦研道法一辈子，也专门为人算命卜卦，略知风水易事，粗通爻卦心经，人鬼两道，浅映我名号，阴阳两界，皆唤我真名，老朽道号不走先生…”
等等等等，唐景一阵无语，这怎么还显摆上了呢？拜托，您老人家的孙子命都没了，你还在这里笑呵呵的跟我吹牛？这精神状态真的有点离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