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 章我绝不回头看

    行宫里备有天然温汤池，帷帐外侍立着宫女，太监，捧着珍珠粉，浴罗裙之物。

    帐钩被徐徐钩起，软帐打开，宫人们跪伏在地。

    祁晏神色平静地抱着她进入池中。

    汤池由汉白玉砌成，四周雕刻着佛家的宝相莲纹图案

    水从白玉龙首处缓缓而下，热气氤氲如雾。

    汤水就像一张温暖的手，将她刚才在断桥上的惊惧渐渐抚平。

    身心放松下来，人便容易失去理智。

    沈菀按着太阳穴，强迫自己撑着意识，往池壁上缩去。

    水波晃动中，带起一阵阵涟漪。

    背后的男人瞬即贴了上来，他手中的力量缓慢而轻柔，与从前只顾着自己快活不同，这次他是极尽所能地取悦着她。

    他在她耳边低沉道：“一别三载，你并不像你口中所说的那样，半分都不曾想起过朕。”

    二人俱是久旷，沈菀将指甲狠狠扎入自己的大腿中，瞬间清醒了不少。

    “你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下贱胚子！”

    “好，朕下贱。”

    男人未被激怒分毫，反而阖上双目，慢慢享受着她的唾骂。

    “你信不信，我自尽在你面前？”

    祁晏眉锋皱起，想起三年前他在大火中看见那具女尸时的惊惧，心中隐隐生了几分后怕。

    “朕知道，你并不爱朕。”这一句似是积攒了无数的心酸怅惘。

    “或许你是在为昔年朕强逼你做妾的事耿耿于怀，又或者，你与朕对天下事务的看法截然不同。”

    “无论是什么，朕都愿意理解你。”

    对于他这样的人，能说出这番话，沈菀内心不可谓不震动。

    祁晏继续伸手将她锢在怀里：“你我能有今日，乃是上苍的安排，天意如此，该顺天应时。”

    “我们已经错过了八年，还要继续再蹉跎下去吗？”

    “重新开始，好吗？”

    沈菀眉心紧颦，沉默了一会，才道：“我绝不回头看。”

    一句话将他那些缠绵悱恻地说辞彻底堵在了口边。

    她说她不回头。

    祁晏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目，沈菀的决绝远在他意料之外。

    罢了，他也没有指望她顷刻间就将以前的那些全部忘掉。

    只要她人活着，人在就好。

    “我对那皇后的尊位，并无半分念想，还请陛下高抬贵手。”

    祁晏腾出手捏了捏眉心：“有利时，就是胡搅蛮缠非要做正妻，无利时就是一句高抬贵手？别只顾着给朕扣罪名，菀儿你自己就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吗？”

    “何况皇后不是尊位。”他叹了口气，“而是朕的妻子。”

    沈菀咬了咬唇，看来眨眼之间，他已经想通当年的关窍。

    “陛下曾经说过，我这种小门小户不配肖想正妻的身份，怎么这就忘了？”

    这话的确是他恼怒之下说过的，祁晏闻言隐隐心虚，只好无奈自嘲：“朕说个什么，你都要拿话来刺，今时不同往日，怎能同日而语？”

    “好一个今时不同往日。”沈菀稍稍侧身。

    目光不经意瞥见他胸口处赫然出现了一大块疤痕，那疤痕看着又长又深，跟他肩背上积年那道触目惊心的刀伤相比，不遑多让。

    三年前，她躲在摄政王府中，的确听过心头血一事，看来是真的。

    不过真真假假，于她而言，并无意义。

    “原来时事变迁，全由你的心情决定？”沈菀将目光从疤痕上移开，仍然背对着他，“你说你要我做妾，我就得做妾，你要我做妻，我就得做妻？”

    祁晏被她排揎了一通，自知无理，要放在以前，他有无数种办法让她老老实实。

    偏生过了三年，他日日反省，自觉精神境界已经上了一大步，便闭嘴不言，任由她骂。

    “我对你的正妻没有半分兴趣，这么说，陛下能明白吗？”

    “明白。”

    “那便履行你九五至尊的承诺，放我走。”

    祁晏苦笑：“朕什么时候承诺放你走了？”

    沈菀扭过身子，与他对视：“你方才说，不再逼我，要平等地对待我。”

    祁晏看着她，神色莫测，偌大的池中，只余水声潺潺。

    帝王威严，如泰山压顶，然而她丝毫不退让。

    热气蒸腾中，她的容颜愈发璀璨夺目，只是清丽的眉宇间全是桀骜。

    “罢了，你告诉朕，你要什么，你要做什么？”

    “我自然是要”

    “陛下。”话还未说完，帷帐外便传来王德福的声音。

    祁晏扬眉一怒，呵道：“什么事？”

    王德福站在帐外，头皮发紧，如果不是特别紧要的事，他会在这个时候出声吗，不要命了？

    “陛下今日让人查的那个稚子的事，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