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章 看不上你
“呵。”
沈菀阖上双眼，意味索然地躺下。
春菱和夏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哄她开心，遂先伺候她梳洗，又叫人捧了饭菜进来。
待用过之后，半下午的时候，照例要喝那调理妇人身子的药物。
她一想到喝了这药就要给祁晏生孩子，心中难免犯恶心。
然而一旁的春菱却道：“世子爷说，孩子生不生在其次，但是姨娘的身子得先调理好了。”
“是吗？”
沈菀嘲弄地勾了勾唇，并不信他会这么说。
喝完药后在院中枯坐，黄昏时忽听到外面响起鞭炮声，不由地失声道：“过年了。”
春菱笑道：“姨娘说笑了，哪是过年，是咱们国公府的主子国公爷回来了。”
沈菀便不再说话了。
前厅里，府内嫡庶几支一大家子齐聚一堂。
只见人虽多，却个个屏气敛声，就连一向最不着调的祁晟也把头埋得低低的。
卫国公年约五十上下，留一把浓密的髭须，生的健硕魁梧，满京城找不出跟他同等身量之人。
“父亲。”
祁晏和祁晟等他进来时忙唤道。
“你们两个窝囊废站远一点，别让我看见心烦。”
二人听后立即退出了三里地外。
国公夫人见状忙叫几个女儿上前与卫国公说话，之后几个叔伯兄弟也上去相继寒暄。
祁晏和祁晟干站在最末，一个神色淡淡，心不在焉。
一个唉声叹气，如芒刺背，想着什么时候能结束，
一时家宴开始，众人依着长幼顺序落座。
卫国公颇为怜爱他那几个女儿，虽然都是庶出，但无论出嫁与否，细细问过她们近况。
对祁晏和祁晟二人则是神色冷峻。
饭毕，那些旁支的叔伯兄弟们相继走出，厅内只剩下卫国公一家子。
“儿子伺候父亲用茶。”
祁晟捧了杯茶上去给卫国公漱口。
“消受不起你的茶，酒囊饭袋，给老子滚远点，看见你顶着个脑袋就来气！”卫国公斥道。
祁晟习惯了父亲这么骂他，倒没怎么样，只是苏文媱摸着自己的肚子面上有些不好看。
“几个月了？”
“回父亲，七个多月了。”
“嗯，好好养着，咱们国公府的将来就靠你肚子里那个了。”
苏文媱闻言，不免呼吸急促了几分，甚是激动。
“大哥还未娶妻生子呢，自然是以大哥为尊。”
“你看他是好好娶妻生子的人吗？”卫国公啐了一口后，狠狠踹了祁晏一脚，“谁叫你逼良为贱，把个官眷拖到府里来做奴才的？”
“老子听说那女子看不上你，中途跑了，你还巴巴地追到千里之外去！”
“你把老子的一点名声全给毁了！”
“父亲哪来的名声？”祁晏被他踹了一脚后，岿然不动，反而叉着腰站起来，“父亲以前这种事干的还少吗？”
“您的通房外室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再加上那几十房的妾室，可谓是包罗万象，连女土匪都有。”
“儿子连父亲的万一都够不上！”
“好好好！你翅膀硬了，以为在朝堂上呼风唤雨，便可以骑在你老子头上了是吧。”
卫国公气得面如黑炭，咬牙切齿，只喊着拿他素日在家使惯了的铁棍来。
“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一手掀翻了桌子，上面的饭后小食滚了一地。
国公夫人见状根本不上去劝架，几个女儿想上去的，都被她按了下来。
她出身书香名门，最讲规矩脸面，自从嫁给卫国公这样的武夫后，第一天心就已经死了。
这两年，她儿子的作风也叫她心死。
父子二人开始拳脚相向，一时厅中桌子椅子满天飞。
国公夫人带着女儿和苏文媱忙忙离开这里。
祁晟一步三回头，想走又想看热闹。
下人们缩在角落里不敢露头，生怕一个桌腿飞到他们头上来。
等到二人停下，厅内已经空无一人，一地狼藉。
卫国公摸了摸着下巴，龇着牙吐出一口血水。
“逆子，连你老子都敢打！”如今竟是占不了这小子一点便宜了。
祁晏心说，这种打法不还手还有的活命吗？
“趁早把那女子放了，咱们国公府丢不起这个人！”
“父亲丢得起，我怎么就丢不起？”
卫国公再次抄起一把高椅，向他砸去。
“给老子滚！”
“儿子告退。”
摸了摸嘴角的血迹，祁晏皱了皱眉，大步走出花厅。
秦越跟了上来：“爷，属下已经叫人备好了药。”
“不去。”径自往抱雪居走。
已是月上柳梢，沈菀正托腮坐在灯下跟春菱两个玩五连珠，夏荷在一旁看着。
见祁晏进来，春菱慌忙放下棋子，与夏荷自觉退出。
沈菀瞥见他的靴子，淡淡收回落棋的手，转过头去不语。
祁晏走上前去，皱眉看了看这种稚童之间的游戏。
“我来陪你对弈一局。”
“乏了。”沈菀走向床边，未看他一眼。
房内瞬间寂静无声，气氛沉闷，压抑，窒息。
二人之间似乎隔着崇山峻岭。
祁晏想起昨夜女医的话，耐下性子道：“今日那里可还疼吗？”
沈菀背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府里来了一个江州的戏班子，明日带你去看戏可好？”
沈菀不接话，只是听他提到江州时有些失神。
清了清嗓子，他再次没话找话：“你既喜欢的那只金丝雀，明日叫人送来。”
“不必了。”沈菀蹙眉，想了想回头道，“放了它吧。”
话音刚落，这才看见他嘴角和额头上的青紫，眼里划过一丝诧异，继而垂眸。
祁晏不是没有听出她话里的一语双关。
但他选择自动无视。
“嘶。”
他抬手按了一下额头，也不知是真疼还是假疼。
“受伤了就去上药，何必做给我看。”
“……”
祁晏深一口气，再次隐忍下来，唤了丫鬟进来。
春菱和夏荷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备好了药，等他叫，忙走了进去。
祁晏抬了抬下巴。
二人知道他的心思，忙将药端到沈菀面前。
“姨娘给世子爷上药吧。”
沈菀不想让她们两个难做，遂拿起药来。
祁晏扬了扬嘴角，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坐到她跟前，正准备低下头。
然而沈菀等春菱她们退出珠帘后，将手中的药往祁晏怀里一扔，自己则翻身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