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 章 逃不掉
沈菀喝了一段日子那调理妇人身体的药物，这日神思懒懒地歪在美人榻，忽觉下腹一阵坠痛。
她蹙了蹙眉，知道是自己的月事来了。
自从吃了藏红花后，她月事每每不调，有时一连持续八九日。
她岂不知是那药害的，但当时为了避孕她别无他法。
“姨娘？”一旁的丫鬟察觉到她不适，忙出声问。
抱雪居里丫鬟多，两个一等，四个二等，还有一些厨房院内洒扫的不计。
守在沈菀身边的是春菱和夏荷。
“劳烦你去取了月事带来。”
沈菀低低道，下腹疼得有些受不住。
她以前并不会这样，自从吃了藏红花又兼落水后，每每疼痛难忍。
春菱和夏荷比沈菀年长几岁，都是家生子，很会照顾人。
见她难受，灌了汤婆子放进她被中，又熬了一碗砂糖姜茶与她喝下。
“姨娘好些了吗？”
“好些了，多谢你。”沈菀靠在引枕上，神色闷闷，听她们她一口一个姨娘，心中说不出的悲凉苦涩。
怎么就逃不开做妾的命呢。
“姨娘晚饭想吃什么，奴婢让小厨房做。”
沈菀本想说吃不下，但又怕传到祁晏耳中他又来生事，好容易歇了这两天他没来。
“吃面吧。”
吃完晚饭后，沈菀正欲站一会消消食，忽听见门口有低沉的男声传来，心中升起一阵烦闷，径自上床拉了被子睡下。
祁晏进门扫了一眼床间的隆起，刚才丫鬟明明说她没睡。
一天到晚地不待见他，哪里像一个妾室的样子？
又有哪个妾室不服侍夫主的道理？
遂脱了外袍，上去将被子拉下，将缩成一团的人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低头去捉她的唇。
沈菀眼睛蓦地睁开：“我葵水来了。”
“”
咳了两声，祁晏怏怏放开她。
沈菀复又背对着他躺下。
二人之间僵了这些日子，也冷了这些日子，其实祁晏自己也很不好过。
只听他叹了口气，与她一并和衣躺下，大手抚上沈菀的单薄的双肩，温声道：“你性子太倔，又不知世道艰险。”
“只以为离了本督去外面就是逍遥的好日子，殊不知，你一介女子，根本无法立足。”
沈菀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心中却暗道，我立足的办法多了去了，你不放我而已。
“你以为你在外面那四五个月过得自在，那是因为你怀里有银子，可这钱是从哪来的呢？”
“你若真有骨气，就别去典当本督给你的东西，看看还能不能那么逍遥。”
沈菀冷道：“你放我去江州一趟，无论多少钱我父亲自会取了还你。”
“”
“我如今也没旁的要求，只求速死。”
祁晏闻言一骨碌坐起，重重捶了一下床沿，幸好拔步床结实，否则一般的床就要散架了。
他回头冷冷看了沈菀一眼，只见她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连看也不愿看一眼他。
眼瞧着跟她好好说话她是听不懂了。
怪不得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想死？”祁晏冷笑道，“那也得等本督腻了才行！”
他正暗自生气，只想也捡些话去气她。
然而沈菀闻言却是一怔，脑子里突然有电光火石乍现。
她微微扭头问：“多久？”
“什么多久？”
“多久会腻了我？”
听懂了她这话后面的含义，祁晏神色阴戾，语气森冷：“生不出孩子，你一辈子也别想着走出这里！”
哪知沈菀竟像抓到了希望一样坐起来道：“生了孩子你就放我走？”
祁晏茫然一愣，那话里的每个字他都认识，可是组合在一起怎么那么陌生？
她的意思是，生了孩子她还要走？
他留不住她，连孩子也不能将她留住？
那他这些日子费劲调理好她的身子，求一个子嗣岂不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祁晏攥紧拳头，一时间被她激得气血翻涌，他急促地呼吸着，胸中似有一个猛兽要将他撕裂。
“只要你能放了我，凡是我有，我皆可以给你。”
“你凭什么以为你能跟本督谈条件？”祁晏伸手掐住她的脖子，高声怒道，眼里满满都是讽刺。
沈菀丝毫不惧，平静道：“凭你千里迢迢亲自去桂州寻我。”
原来她也知道他千里迢迢去寻她，原来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祁晏，你一定要纳我为妾吗？你扪心自问，也不尽然吧？”
“那只不过是你内心的执念在作祟。”
“因为我不顺从，我不乖乖任你摆弄，因为我说，我不做妾。”
“所以你偏执的想要驯服我，直至我成为一个真正的玩意，一个只属于你一个人的所有物。”
“可是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你在其中又能得到什么呢？”
祁晏嗤笑道：“你以为你很了解本督是吗？”
“难道不是吗？”
他松开掐住她脖子的手，转过身去冷冷不语。
“放手吧，你若是想要驯服我，你已经达到目的了。”
她已经逃了那么多次了，都没有成功。
所以她这些日子一直在反思。
天下虽大，莫非王土。
凭祁晏的权力，她无论怎么逃，最后都会被抓回来，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事。
她逃不掉的。
那就只剩两条路，要么去死，要么祁晏主动放了她。
“你是个什么东西，值得本督费心思去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