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章 你何时将我当一个人看待了？
想祁晏这二十余年来，还无人敢在他脸上招呼，即便是幼时被父亲打，也从没动过脸。
然而沈菀饿了这么多天，手上没什么力气，这一巴掌就跟小猫挠痒似的。
所以对于他来说，跟抚摸没什么区别。
女人手掌柔软温凉，一想到沈菀还没摸过他的脸，祁晏便呼吸一窒，暗骂自己不争气。
“你心思龌龊，只以为旁人都跟你一样龌龊！”
沈菀坐在床沿，颦眉咳嗽了两声，这几天食不下咽，心中满是烦郁，只要稍一动气，便觉得头晕心慌得厉害。
见她满面难受，脸色苍白无血，祁晏稍稍隐了妒火，在一旁坐下，两手撑膝，皱眉不语。
一想到自己刚才的确是风度全无，竟然口不择言到那种地步，就暗自咬牙生恼。
“徐道元不过一个一事无成的中年人，你为何要与他结伴同游？还捧着他写的书日日翻阅？”他语气渐缓。
沈菀不耐跟他解释这些，一则说了他也不会懂，二则她也不在乎对方怎么看待自己。
只是怕他疯起来连一个无辜之人也不放过。
遂捡起那书道：“萍水相逢，志同道合罢了。”
“志同道合？”
祁晏轻嗤：“你一介女流，哪里来的什么志向？”
“若不是早对人有意，何必巴巴去拜读他的书？”
“他样貌，家世，人才，样样皆不如本督，可你偏偏弃了本督，转而和这种人厮混在一处，还说什么志同道合，岂不可笑？”
沈菀觉得他实在是自大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谁说女流之辈不可以有志向？”说完见祁晏一脸的不屑，便止住了话头，跟他说这些他是不会懂的。
她垂眸，拂了拂书上的灰尘，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你觉得他不如你，我却觉得随便找一个人都比你好。”
“”
祁晏闻言倏地一梗，只觉得心里霎时团着一层火，无论如何也发泄不了。
他深吸几口，再慢慢吐出。
“我若是跟了任何一个人，可需要每日都带着镣铐？”沈菀微晃手腕，发出铁链碰撞的声音。
“还是说，你将我幽禁，把我父亲踢成重伤，我捞到什么好处了？”
“无论是做你的奴婢还是外室，你何时将我当一个人看待了？”
“我伺候你，取悦你，唯恐你一个不高兴就要拿我父亲出气，和旁人在一块我可需注意这些？”
“祁晏，你从始至终只将我当成一个取乐的玩意，不仅如此，你还要求玩意对你从一而终，忠贞不二。”
“否则就是水性杨花，不安于室。”
“可我沈菀又不是天生下贱，就喜欢做你的玩意！”
她说完气息不稳，暗自后悔跟他说这些又有何用，白白浪费唇舌。
祁晏听后久久不语，过了好一会，才切齿道：“为奴为妾本就是玩意，本督即便是将你当做玩意了又能如何？”
自然是不能如何的。
她若有办法，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沈菀低下头，形如枯木，四肢被链子牢牢锁住，看上去惶惶如丧家之犬。
她是沮丧不已，然而在这其中也有了几分看破。
见她这样，祁晏本该畅快的，可不知怎的他只觉得心内空旷寂寥得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以为是自己还未彻底将她降服。
“既然你说你自己是玩意，那你可见过哪个玩意敢直呼主人名讳的？”
祁晏走上去，坐在床上，抬手抚上她的乌发，“可见这玩意做的还是不够好。”
“且让本督来教教你，什么才叫玩意。”
沈菀顿时惊恐地挣扎起来：“你要做什么？”
“跪下。”祁晏将她整个人扯到地上。
他曾以真心待她，她却觉得他只将她看作一个玩意，她怕是不知道真正的玩意是什么样的！
沈菀侧坐在地上，死死攥着拳头，一脸的桀骜。
“也好，既如此，本督还是去找与你志同道合的徐道元要方便得多。”
铁链拖地的声音响起，沈菀调整自己的姿势，屈膝跪在他面前，形容委顿，已经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张嘴。”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沈菀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盈盈泪眼惊恐不已。
见她红着眼睛，满目凄惶无助的模样，祁晏心头顿时五味杂陈。
然而他在这种紧要关头，放着朝中政务不管，千里迢迢跑到桂州来寻她，不是为了原谅她，好言哄劝她回去的。
这种愚弄他，戏耍他，踩他一脚离他而去的事，她既做得出，就休怪他无情。
“不愿意？那就好好求求本督。”
祁晏撩袍，大剌剌地坐在她上方，两手揣在胸前，一副上位者的姿势，面色冷凝道：“你知道本督的脾性的，将本督伺候舒服了，说不定解了你这一身桎梏。”
沈菀低下头去，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将她当作一个犯人一样用链子锁起来。
她这个样子，既满足了他绝对的征服欲，又让自己不能自戕。
但是咬舌自尽总行吧。
沈菀阖上双眼，暗自用力。
祁晏脸色一变，一手掐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一看，只见隐隐有血迹从嘴角流出。
他死命地捏住她两腮，迫使她檀口张开，撬开她紧紧咬在舌根上的贝齿。
一时指腹上全是她牙齿咬出来的血印子，他愈发顾不得，只大喝一声，喊人进来。
几个侍女忙取来湿毛巾将她两腮勒住。
祁晏这才得以抽出自己的手，皱眉看了一眼后道：“给本督勒紧了！”
沈菀拼了命地开始挣扎，声嘶力竭地怒吼着。
心中的悲愤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为什么连死都这么难？
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让她来到这里，为什么要让她遇见眼前这个男人？
为什么要她毫无尊严地活着？
沈菀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