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 章 三换路引
沈菀自金陵上船,一路溯江而上,半个月后到达鄱阳。
一路领略鄱阳湖风光,倒让她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只是一想到傅玄,难免还是会黯然神伤。
又五日,至庐江。
沈菀翻阅过此处的史书,这里的历史自东汉末年便开始改变,应该算是平行时空。
如今的庐江,也就是豫章郡,也有一处滕王阁。
既到了,自然也要装模做样地上滕王阁感怀一番。
只是眼下,还有一件紧要的事要做,那便是调换路引。
路引是最能代表身份的东西,顺着这个东西极易找到人。
所以她一路上才处心积虑三番四次地调换。
她就不信,她前后用过三个人的官凭路引,还能找到她!
打定主意,沈菀进了庐江城。
这庐江城也算繁华,虽然比不上京城和金陵两地,但在两湖也算是比较能拿得出手了。
沈菀进城先买了两个粉丝笋丁白面包子,咬了一口后,舌尖油润润的,顿时心生满足。
她一边吃,一边往人堆里扎。
前方正有人在表演杂耍。
她挤上前去,只见空旷的场地中间立着一只巨大的建鼓。
建鼓左右两侧各有一人持锤敲击,发出急促欢快的声音吸引着四周的路人前来观看。
在建鼓周围,不少杂技人正在卖力地表演着五花八门的看家本领。
有倒立、弄丸、飞剑、舞轮、橦枝、叠案。令人目不暇接。
其中最为惊险刺激的要属橦枝了。
此杂技总共为五人,其中一人站在地上,头顶着一只长竿,竿末端安一横木。
竿身上盘着一人,竿端上悬着一人,还有两人分别倒挂在横木两侧。
沈菀看得目瞪口呆,叹为观止,手里的包子都忘记吃了。
她在现代都没见过危险系数这么大的,到这竟能看到这么精彩绝伦的项目。
整天憋在院子里可不就亏大了。
“好,好,好!”
她蹦起来拍手叫好,随手就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丢在了地上的铜盘里。
那杂技老板见自己盘中进账这么一大块银子,眼前倏地一亮,抬眼看了看这位金主。
只见是位儒生打扮的年轻人。
只不过这位金主看着个头矮小,身形更是瘦弱,脸色蜡黄,一看就是个平时连饭也吃不饱的游寓士人(指那些仕途无望之人,通过四处游历维持生计)。
这样的人一般是没心思看杂耍的,更遑论掏这么多钱出来打赏了。
他一时起了心思,竟然和身边的同伙打了一个眼神,等沈菀离开后,悄悄跟上了她。
此处本就是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人太多太乱,沈菀一开始并未发现有人跟踪她。
但渐渐地,等她走出杂耍场地,她就觉出不对劲出来了。
比如她在货摊跟前停留时,余光就能时不时瞥到有两个人贼眉鼠眼地偷瞄着她。
她心中一慌,最先想到是对方是不是祁晏派来的。
这么快吗?
随后她便摇了摇头,若是祁晏派的人,直接将她抓起来不就好了,用得着跟踪吗。
那就只剩下图财和图色了。
沈菀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很明显是刚才露富了。
她本是欣赏那五人精湛的技艺才给了那么一大块银子,像那般的才艺没有十年以上是练不成的。
这倒好,给自己招来了麻烦。
沈菀略一思索,计上心头。
她故意走到人多眼杂之处,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那两人,果然人多之处他们只是远远跟随,丝毫不敢上前。
将身上藏在暗袖里荷包取出来,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沈菀随后装做被街上的热闹吸引,东看看西瞅瞅。
整整一个上午,他们也没有找到机会下手。
那系在腰间的荷包明明只要轻轻一扯就能扯下,然而他们顾着人多,只有巴巴眼馋的份。
正午时,其中一个人道:“咱们上去抢了算了,瞧他那身板,一副脓包样,估计连喊都不敢喊出来。”
另一个人深以为然,相互确定了眼神,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沈菀跟前,将她腰间的荷包猛地往下一拽。
沈菀正在一个古玩铺子前买了一大堆上周的“古董”,铺主正等着她这个冤大头付钱呢,足足百余两银子。
“啊!我的荷包!有贼,快抓贼!”
那铺主眼睁睁看着她荷包被抢,心道,这人荷包被抢了,没钱付账,这不等于自己煮熟的鸭子飞了吗?当下就叫了几个伙计追了上去。
沈菀也一路跟着他们,只不过她是用走的,一边走一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着:“他们抢我荷包,我就那么点钱,这两个畜生还要抢。”
路人渐渐被她那生无可恋的哭声吸引了过来。
不过十数息之间,那两个扒手就被抓住了,沈菀走到他们面前,也不要他们还荷包,只掐着腰道:“跟我去官府吧。”
扒手一听去官府,忙将荷包递给她说:“误会,误会,一时认错了荷包。还以为是我们前几天丢的呢。”
“那更要去官府了,请大老爷辩白辩白。”
“不不不。”
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一定要将这种人送进官府。
几个伙计不由分说架着他们去了官府。
到了官府门前,沈菀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伙计们带回去。
自己则冲那两个扒手摆摆手道:“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两个扒手喜笑颜开,在官府门前只好老老实实地将荷包奉上,准备走。
沈菀却道:“但是我有个条件,你们若不答应的话,我就冲里面大喊,若答应的话,这个荷包就归你们了。”
扒手忙问什么条件。
“你们走南闯北,应该能弄到路引吧?”沈菀向前方的府衙抬了抬下巴。
这对于他们这些杂耍伎人是最简单不过的事, 没想到一张路引值这么多钱,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沈菀拿到路引后,登滕王阁游览了一番,便离开庐江,进入渌口,预备一路舟行,看尽整个湘江风景。
将近一个月后,过湘江到达祁阳,再往前便是广西了。
此时天气正由秋入冬。
她从夏末走到冬初,历时三个月二十二天,水陆兼程,不敢停歇。
进入广西境内,在一家客栈歇脚时,忽然听见有人议论,说国有大丧,陛下驾崩。
她当时留意听了一下,大约是一个月前的事了,也就是说消息通过驿传传到这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不过皇帝驾不驾崩跟她没有关系,她过耳听过便抛之脑后。
现在只需坐马车二十余日便能到达桂州。
距离桂州越近,她的心也逐渐放松下来,想来她是真正逃出来了,日后只需找一小镇,安稳度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