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凡人篇

    沫颜晨逐页翻阅过去，心情愈发沉重。

    最后一页则是所有财物折合成白银后的总数目，这个数字之巨大让沫颜晨不禁咋舌——竟高达 1000万两之巨！

    沫颜晨担任先登一营百夫长时，每个月的军饷仅有区区十七两。一年下来，再算上各种各样的军事补贴，也不过才区区 230 两罢了。

    面对如此巨额的财富——整整四百万两白银，沫颜晨心中着实没有一个清晰明确的概念。

    他只是觉得，这么多银子恐怕足以堆积成一座高耸入云的银山了！

    沫颜晨提起笔来，迅速地审阅并盖上印章后，又拿起了另一本总纲。

    只见封面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人头簿”。

    用敌军首领的头颅来换取白花花的银子，一直以来都是乡军所奉行的传统规矩。

    尽管这种方式略显残酷无情，但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样做对于鼓舞士气、振奋军心有着极其显著的功效。

    每斩杀一名普通小兵便可以兑换二两白银；而随着敌方将领官阶的提升，所能获得的赏赐金额也会相应递增。若是能够取下敌方将帅的首级，甚至可以得到高达一百两金子的丰厚奖赏！

    然而，在这份人头簿中，却极少出现超过二两白银的杀敌记录。

    自攻打南城之战打响以来，城中的叛军几乎全都是些手无寸铁、毫无战斗力可言的老弱病残和妇女儿童。

    别说是将领了，就连一个稍微有点样子的男人都没有看到过。

    原本南城应该有着七万常住居民以及两千名负责守卫城池的帝国军队士兵。

    可当攻破南城的时候，他们所遭遇的敌人竟然仅仅只有三万多名年老体弱的妇女儿童而已。

    那么其他的人到底去哪里了呢？没有人能够知晓答案。直至今日，这所有的一切仍然如同谜团一般令人费解。

    尽管面对的只是一些老弱病残之人，但在攻打南城这场战役之中，乡军却遭受了巨大的损失。

    毫不夸张地说，自从出征以来，九城乡兵团所损失的兵力，其中超过八成以上都是在南城这里折戟沉沙的。

    而这第一场战斗之所以会失败得如此惨烈，原因其实很简单。

    由于对实际情况不够了解，再加上眼前这些敌人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威胁——无非就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小孩还有女人罢了——于是乎，无论是乡军的将领还是普通士卒，大家或多或少都在不知不觉间放松了应有的警惕心理。

    可谁能料到，正是这些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人们，尽管手中没有趁手的兵器装备，但却像是着了魔一样，完全不顾自身安危与生死，拼命地向每一名还活着的乡军发动疯狂的袭击。

    他们仿佛失去了对疼痛的感知能力，甚至连灵魂似乎也已消散无踪，宛如被操控的木偶般，只有当体内最后一滴鲜血流淌殆尽、身躯与首级分离时，方才停止动作。

    因此，自南城开始，左屠果断下达了屠城的残酷军令。

    &34;八十二万人…&34;

    沫颜晨凝视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头颅数量，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沉甸甸的压抑感。

    这个数字近乎占据了南部地区总人口的半壁江山。

    他缓缓站立起身，步履沉重地朝着营帐之外走去。

    帐外，微风轻拂而过，带来丝丝寒意。

    白日里离去的寒霜再次覆盖了整片大地，透出阵阵刺骨的冰冷。

    沫颜晨迎着凛冽的寒风，踩踏着冰冷的冰霜，踏出了宽敞的营帐。

    守候在帐外的两名亲兵，见沫颜晨现身，努力挺直那因寒冷而不住颤抖的身躯。

    此时，东方的天际泛起一抹微弱的火红霞光，预示着黎明即将破晓。

    然而，沫颜晨却感觉到，在这拂晓前夕的夜色之中，仿佛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幽暗深邃。

    &34;不对！&34;

    正当沫颜晨准备转身返回营帐之际，突然心生警觉。

    那光芒并非清晨的曙光，而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更令人惊讶的是，它距离此地并不遥远，仿佛就在乡军的营地之中。

    东侧方向乃是左屠将军的中军以及前锋军的大营所在之处。

    沫颜晨心中暗自惊诧：“莫非敌军正在趁夜偷袭大营不成？”他猛地抓起腰间的长刀，正欲前去一探究竟，但刹那间又忆起如今自己已不再肩负此项使命，只得无奈地将腰刀缓缓放下。

    恰在此刻，一道人影骑马高举火把自黑暗中疾驰而出，并高声传达命令道：“先锋军出现局部骚乱，现正全力镇压。左乡总下令各部队严禁擅自离营，违者格杀勿论！”

    “先锋军叛乱！”

    “难不成是祭天教派动手了？”沫颜晨暗想。

    借着火光定睛一看，发现来者竟是左屠的传令兵。他刚要迈步向前追问详情，只见眼前黑影一闪而过，那位传令兵已然纵马奔向其他地方，沿途向后军各处传递军令。

    一时间，整个后军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夜幕笼罩下，不少乡兵匆匆走出营帐，纷纷点燃手中的火把，聚集在帐篷前方，紧张地张望着。

    程野拖着沉重而疲惫的步伐，缓缓来到沫颜晨身旁，拱了拱手，声音略带沙哑地问道：&34;大人，不知发生何事？&34;

    沫颜晨轻轻摇了摇头，眉头微皱，语气凝重地说：&34;据传令兵所言，似乎是先锋军中出现了叛乱之事。&34;

    &34;啊！&34; 程野听后不禁惊呼出声，脸色瞬间变得阴晴不定，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得不知所措。

    沫颜晨并未留意到程野脸上的异常神色，他的目光紧盯着东方那越来越大、逐渐染红天际的火光想着什么。

    沉默片刻后，沫颜晨转身对程野说道：&34;程先生，夜深露重，你还是先去歇息吧。明日一早尚有诸多公事亟待处理。同时，请转告诸位兄弟，加强警戒，切勿擅自离营。&34;

    程野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默默退下。只是，他离去时的脚步明显有些颤抖，仿佛内心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此刻距离天亮仅剩下短短一个时辰，但沫颜晨却感觉时间过得异常缓慢，仿佛每一刻都像是度日如年。

    他凝视着那片不断蔓延的火光，心情愈发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