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你爷爷呢？”
黎仲天瞄了一圈村头吃饭的人群，没见到宗老近来愈发佝偻的身影。
小饱的脸色一秒晴转阴，瘪着嘴，眉头皱得鼓鼓的。
“爷爷又没出来吃饭，他嫌天太热了！真是的，爷爷这几天胃口都不好，我每次带回去的饭，他没吃两口就说吃不下了！我感觉今年的天气也不是特别热呀……”
黎仲天不便对小饱多说，只略微点头。
“晚上我去看看。”
小饱这样懵懂无知的孩子都发现了宗老的异常，那他的病况怕是瞒不了多久了。
可他的情况又和之前因为衰化去世的刚子完全不同，莫非他只是在经历传统意义上的生老病死？
黎仲天打算晚上再探探宗老的口风，如果他还是执意什么都不愿透露的话，那就只能……
黎仲天忧心忡忡，一刻都不想耽搁，几口干完了黍子粥，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周老施以无形的压力，希望他能赶紧吃完干正事去。
周老被瞪得难受，刚噎着的那口还没缓过来呢，就差点又噎岔气。
“仲天兄弟，这好东西我一口气吃完了还真舍不得，不然我……带走吧？”
周老嘴上打着商量，身体已经很诚实地开始摸手帕了。
他把剩下的两块黄黍年糕放在手帕中心，仔仔细细地打了个结，又揣回兜里去了。
“混饭爷爷，你也不怕捂烂了？”
小饱看不下去了。
这位一到饭点就准时出现的混饭爷爷，自己吃还嫌不过瘾，竟然明目张胆开始打包了，真把这里当免费食堂了……
周老“嘿嘿”一笑，生怕这小姑娘抢走自己包好的年糕似的，捂着兜当场退了十米远。
他冲黎仲天挥挥手。
“走了仲天兄弟，赶紧的，时间紧迫啊！”
黎仲天拍拍小饱的脑袋，冲她问道：“阿肆呢？”
小饱歪头想了想。
“好像去你试验田里了，他那会说要去松松土。”
“去帮我给阿肆带个话，喊他下午抽空去柿子树附近挖四十二个大坑。”
黎仲天交待完，就去追已经跑了老远的周老了。
“啊？挖那么多坑干嘛啊……”
小饱还没问完，黎仲天也没影了，她只得一头雾水去试验田里找阿肆了。
周老难得吃这么饱，被日头一晒，整个人不禁昏昏欲睡。
他耷拉着眼皮，懒洋洋地往车头一靠，左等右等不见黎仲天过来，便眯起眼睛打起了瞌睡。
“这东西你还得卸半天，我这把老骨头正好歇歇哟……”
周老翘着二郎腿，快把自己抖睡着了。
“不管了，我可得好好眯一会，急也是那小子急，就让他等一会吧！”
黎仲天把自己那两厢车上的果树卸下来，到周老这一瞧，才发现他已经打起了呼噜。
黎仲天本来也没指望周老能搭把手，便自己动手卸下了这边五车厢全部的果树。
他取水给所有果树的根部都喷了一遍，才算放下心来。
黎仲天戴好重新准备的甜薄荷口罩，推了推周老。
“醒醒，出发了。”
周老拍掉黎仲天的手，翻身哼唧了声，背过身去继续睡了。
黎仲天又晃了周老几下，眼见周老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缩成一团，骨碌到车厢另一头去了。
“行，那你继续睡吧。”
黎仲天起身朝自己的两厢车走去。
装睡的周老心里大乐，干脆敞开了真情实感地打起了瞌睡。
周老睡得七荤八素，他肚子饱饱，又在车上颠簸着，打起盹来别提有多舒服了。
等周老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发现自己已经到果园了。
他刚想伸个懒腰——
“黎！仲！天！”
周老发现自己四肢都动不了了，整个人被紧紧捆成了一团。
“哟，醒了？”
黎仲天嘴里叼了片叶子，正笑嘻嘻地打量着周老。
“看你太困，我就拿麻绳把两辆车捆一起了，怕你被颠下来，就顺便把你也固定住了。对了，你那几个兄弟已经把我圈的果树都给挖出来了，幸亏你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只能把果树压你身上了……”
周老听得直冒火，却也只能干瞪眼。
“仲天兄弟，你先把我解开。”
“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
黎仲天啐出口里的叶子，伸手把周老身上的绳结一抽。
周老顿时如一个旋转的陀螺，从车厢一头骨碌到了另一头。
周老舒舒服服睡了一路，好不容易才舒展开筋骨，片刻内便被抖得浑身骨头都又酸又胀。
可他偏偏理亏，连句埋怨的话也说不出口。
“哎哟喂！我这老腰啊……”
周老扶着后腰下了车，刚叫唤两句，便看到自己的那四个心腹“吭哧吭哧”抬着果树朝这边来了。
那四人热得满脸通红，却掩不住满目喜色。
打头一人拘谨道：“仲天兄弟，我们几个忙活了半天，终于把你圈的那些果树都连根挖出来了，你点点看对不对？”
周老不等黎仲天发话，抢先冷哼了声。
“你们这么听话又手脚麻利，怎么会不对呢？”
四人尴尬地堆笑，不知如何回答。
黎仲天瞧着那几人处境尴尬，于是便开口解围。
“辛苦了，再麻烦各位帮忙把果树捆在车厢上，我和周老还要再去圈几棵出来。”
周老一听这话，也没空阴阳怪气那几个人了，扯过黎仲天便要朝山上去。
“走，现在就去圈。”
黎仲天为了方便周老他们，特意留了山脚下的几棵无毒果树，他信手拿小石头围了几棵，便朝周老道：“好了。”
“这就好了？你糊弄谁呢？”
周老压根不信。
“你是不是把没毒的果树全给一窝端走了，剩下些不中用的东西，拿来糊弄我！”
“……”
黎仲天无奈解释：“不会，我昨天就看好的。”
“那你倒是说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周老冷下脸，咄咄问道。
“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作为条件交换，你得跟我讲讲宗老和王老板之前的事，或者，告诉我王老板住哪。”
黎仲天面色比周老更冷，周身威慑之气逼得周老不禁退了半步。
周老心一横，闭眼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