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演戏的第九天
东内史境内，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屋子外，突然响起了哒哒哒三声规律的敲门声。
屋内人屏息来到门边，神情紧绷，贴着门缝，低声问道：“来者何人？”
门口那人亦低声答道：“昆仑旅人，来此借宿一晚。”
屋内人神情有所松动，道：“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来人沉默片刻后，道：“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屋内人神色松动许多，但心中仍有疑惑，他迟疑片刻，才将门打开一个小缝，见门前确实只站了一人，才开门放人进来，左右四顾，见周围没动静后，才小心关门进屋。
他转过身刚准备问些什么，便发现那人满身血污的倒在桌前了，他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查看，发现那人虽看上去伤势恐怖，但皆是皮外伤，并无生命之忧，这才松了一口气。
……
天朗气清，最宜散步。
刘爽吃了早饭后，就在几名亲近的侍从陪同下，在内院慢慢溜达起来。
一青衣年轻人走来，凑到侍候在旁的孙呈耳边说了悄声说了几句，孙呈听后，轻轻挥手，侍奉几人便识趣退下。
刘爽回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孙呈低眉答道：“殿下，接到右内史西面据点的密报，说是他们今日卯时来了一人，能对得上西边商队的暗号，可是他的身份又对不上在编的暗哨。”
刘爽有些惊讶，出于他的掌控欲，所有在他手下的人，无关身份年纪，都让人做了记录，由于记录细致，更新及时，种种信息都有迹可查，对不上这种情况还从未发生过。
刘爽问道：“他可有说什么？”
青衣人上前一步，“他让人给您带了这个，说是您见了就明白了。”
说着他从袖中小心拿出一样东西，刘爽定睛一看，眼角抽了抽，他略嫌弃的拿过那个写着“楼”字的猫爪造型应援牌。
“那人在哪？算了，想办法带他来见我。”
青衣人应了，就要去安排。
刘爽却又叫住了他，踟蹰片刻后道：“算了，十一还是我去见他吧。”
十一有些惊讶，这还是刘爽头次主动要去见求见之人，那人的身份看来不一般。
他低头应喏，问道：“殿下您准备何时出行？”
“自然要赶在入长安城之前，我看就今天下午吧。”
十一动作很快，申时未到，便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刘爽拒接了孙呈的陪同请求，让他在驿馆内打好掩护，不要让人察觉到他外出。
披着斗篷，坐在包的紧实的牛车上，刘爽拍了拍十一的肩膀，“十一啊，你果然是我手底下最能干的，一直跟在我身边有点委屈你了。”
坐在旁侍奉的十一，听到前半句时不好意思的微微低头，听到后半句时他忙行了一礼，诚惶诚恐道：“殿下过誉了，如果不是您，十一早就病死街头了，哪能有今日，能在您身边为您做事是我至高的荣誉，请您不要赶我走。”
“不是要赶你走，只是想着你怕是有其他喜欢的事，一直在我身边就耽误了，你不必这样。”
十一伏身不动，“十一唯一的心愿就是能追随在您身侧，其他别无所求。”
刘爽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吧，赶快起来吧。”
十一见刘爽松口了，这才松了口气，慢慢抬头起身。
刘爽到地方时，金岐早就坐在屋内等着了。
见他进门，还对他笑了笑。
影帝的笑容就是不一般，仿佛带着三春的暖意，让人倍感亲切。
刘爽也对他笑了笑，“想不到你我这么快就见面。”
刘爽抬手间，挥退室内众人，十一虽不放心，但还是听从了命令。
刘爽取下斗篷，在他对面落座，看着他裹得密密麻麻的布条，道：“你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事，受了点伤。”
刘爽挑了挑眉，“我听人说，你来的时候满身是血，这是受了点伤？”
金岐无奈，只好解开布条给他看，布条松开后露出的皮肤没有受伤的痕迹，只有几处比之周围过于粉嫩白皙的肌肤暴露出几分异常。
能这么快就痊愈，除了系统还有谁能做到，刘爽磨了磨牙，打开系统，按下了智能按键，【822你不是和我说你早就没能量了吗？怎么还有能量给金岐买道具？你可别告诉我一晚上楼影帝就赚到了2333颗晨星买“驱伤去痕液”。】
822因为用了过多能量，导致系统休眠了一段时间，被从休眠期强制唤醒，822用爪子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道：【我怎么好像听见刘爽这小子的声音了？难道他知道自己离不开我这个伟大的系统了，所以急急忙忙给我解锁了吗？】
刘爽冷哼一声，调出它所在界面，提着它脖子就是一整晃荡，给它彻底清醒清醒。
822睡意彻底没了，见到气势汹汹的刘爽，又想起它迷糊时听到的问题，它吞了吞并不存在的唾沫，【这是我平时攒下的一点点私房，老楼昨晚上伤那么重，不给他用道具，他说不定就真死了。】
刘爽冷哼一声，把界面都关了。
他略带嘲讽的说道：“我以为楼影帝敢只身闯龙潭虎穴，应该是有把握的，怎会受了重伤，沦落到我的地盘上寻求帮助？”
金岐并不在意他语气中的嘲弄，只道，“出了点问题，未能和人接应上，只能先请殿下收容两日了。”
刘爽道：“我手下不养吃白饭之人，楼影帝能给我什么？”
“我每日支付殿下100颗晨星，此外殿下如果能带我入长安城，我将另支付500晨星。”
刘爽上下打量他，“楼影帝是准备赊账。”
金岐轻笑道：“可以通过系统公证，你不用担心我不给你点数。”
刘爽狐疑道：“822不会偏袒你吗？”
822觉得它虽然是最喜欢楼平这个宿主，但还是能分清公私的，听见刘爽这么质疑它的职业素养，顿时炸了。
【我们系统也是有系统条例的，怎么可能因为喜好就随意践踏规则，你这是对我的侮辱，喵嗷嗷嗷喵！】
刘爽怼道：【为了隐瞒消息，把收到的系统通知给掐了，这就不算践踏规则了？】
822弱弱喵了一声，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狡辩道：【这还不是因为你死活不和老楼绑定，你不和老楼绑定，那大部分功能不能使用，大部分功能不能使用，那做任务的时候你就得不到足够的系统支持，得不到支持那你就很有可能死掉，你死掉了，我一只没有能量的系统，没法重新和人绑定，也只能报废掉。我这是出于系统的紧急避险，就是上系统法庭我也有理。】
它越说越觉得有理，最后几句说的十分慷慨激扬。
金岐听到紧急避险，嘴角不由抽了抽，不等系统再慷慨陈词，他主动给刘爽解释道：“正式签署且通过系统公证的书文，执行很严格，即使是智能系统也不能随意更改，因为这是写入系统规则内的，绝不同于平日随意发出的要求。”
刘爽眼珠转了转，轻笑道：“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是我疏忽了没注意到这点。”
刘爽轻飘飘一句带过，反而让822打了个寒颤，它暗道一声惨了，宿主以后发任务肯定都要加公证了，空子都没法再钻了，它试图再挣扎一下，“宿主公证是要花晨星的。”
刘爽笑笑：“没事，这不是有人给我送点数了吗？”
在系统公证下，金岐写的欠条很快生效，刘爽检查了一下，在通知栏里找到细致的欠款声明后，刘爽笑了笑，不经意问道：“你作为修成君之子，怎么还要我带你入城。”
金岐倒也不遮掩，“你看到了我现在的职业，做这个难免遭人追杀，这次追杀我的人权势极大，接应我的人都被杀光了，我直接进城怕是当场就被人击杀了。”
刘爽似是想到什么，问道：“上次那个眼神很机灵的小子也死了？”
金岐道：“你是说黎步，他应该还活着，才入右内史不久，我便安排他先前往长安城，躲过了这次血洗，不过动手的这群人知道据点的位置，难保他们不会盯上从据点离开的黎步。”
刘爽轻笑道：“话都说到这里了，不如来谈谈你为何前往殷家？”
金岐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既然你来自后世，应该也知道淮南王谋反一案，我此次就是因了他府内一长史的秘密举报，才冒险前往淮南，可惜等我到时，他早就被人杀了，不过通过在暗中查探，发现了朝中竟有重臣与淮南王勾结，可惜却只知有其人，不知其到底是何人，只找到几卷账簿带往长安复命，但到右内史时，据点的绣衣使者称，曾与账簿主人关系亲密的石唐，出现在殷茂家中，故此我便先遣黎步回长安，将所带账簿交于陛下，我则带人秘密前往殷府，借机找出石唐及相关的人。”
听完这一段，刘爽好奇道：“那你有没有找到石唐？”
金岐道：“找到了，不过我找到他时，他早就被人杀了，如今看来，这石唐不过是引我入网的饵罢了。”
刘爽撑着下巴，继续问他：“我比较好奇一件事，系统里显示你的武力值不算低，怎么还会被人追杀的这么狼狈，还差点重伤死了？”
金岐一语带过，“力有不逮罢了。”
说着他眉头挑起，反问道：“殿下，可有想好入长安后，怎样应对陛下？”
刘爽坐直身子“你是当今陛下的亲侄儿，我听闻陛下对你很不错，不知你是如何看待他的？”
金岐道：“只能说天赋异禀吧。”
刘爽对这个说法很感兴趣，“这是怎么说？”
金岐道：“在缠缠绵绵或者虐恋情深的小爱里，他做事会出现偏差，但是在真正家国大事面前，他又确实是个值得称道的皇帝，是个天生的君主。”
刘爽遗憾的摇了摇头，他啧啧道：“我还以为他和《汉宫秋月》剧本里写的一样，是个为爱痴狂的皇帝，想不到还能有当皇帝的脑子，剧本没把他降智彻底点，可惜了”
如果彻底降智了，那他搞风搞雨就方便了，他还能通过那些剧情人物，轻松摘出自己，但现在皇帝政治能力还在线，那他就一定会惦记着削藩，尽力搞死藩王，那自己的日子可能就不太好过了。
金岐看他遗憾惋惜甚至后面隐隐露出忧虑的模样，道：“你也大可不必如此担心，我们这个陛下，虽然不到你期待的样子，但也不是历史上那个真正的帝王，他多出了很多人情味，他能因为感情对你有所包容，而不是没了利用价值就丢。”
刘爽眯眼笑起来，如同一只偷到鸡的小狐狸，“看来他确实对你不错，如此看来我也要和我的好堂兄打好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