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表面与内在
深夜,克里斯提娜在大街上快步走着。她火急火燎地要去找一个人,这个人叫瓦列里,是北境人民党的副主席之一。由于北境的国土十分特殊,为了更好的工作,北境人民党设立了两个党副主席,一个负责旧日陆的工作,一个负责新月陆的工作。而负责新月陆的就是瓦列里。
克里斯提娜走到院子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一个男子从大门的猫眼里向外看去,见是克里斯提娜,便开了门。他朝外面望了望,确定四周没人之后,让克里斯提娜赶紧进来,然后关上了门。
“瓦列里!你看看这个”克里斯提娜先是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挂到了一旁,随即从外套的兜子里掏出来一封信,交给男子。
瓦列里接过信件,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旁。打开台灯,仔细看着信中的内容。
“北境人民党党主席克里斯提娜同志启,转北境人民党常委,近期我部得到情报,旭樱即将干涉北境的事件。预估可能出现这么几个情况:
1、敌利用海军切断北境旧日陆与新月陆之联系。
2、加剧原有内乱。
由此建议友党应立刻发展新月陆部力量,确保日、月陆力量可单独运作。同时要做好应对重大风险挑战的准备,但一定要注意,切勿因表面现象所迷惑,应将国内外局势统筹考虑,切勿被外部敌人利用。”
瓦列里看向信中的署名,上面写着:“德瑞斯人民党党主席恩斯特,德瑞斯人民党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奥托。”
“来源可信吗?”瓦列里看向克里斯提娜,同时从一旁拿来一个打火机,将信件点燃。
“说实话,我没有办法验证。”克里斯提娜给瓦列里拿来垃圾桶,让他把信的灰烬扔进去,“我们的党建立还没多久,情报系统没有完全运作开。”
“但是我相信奥托。”她接着说,“他的情报部门成立的早,并且是从东煌那边‘取经’来的。对于奥托的个人,我是信任的。他是我们的好同志。”
“我没见过,我不能说我信任。到底是人民的选择还是外部干涉,我也不好说。”瓦列里摇了摇头。
“瓦列里,你不要太理想化,革命理想化是要吃亏的。不是所有打着人民旗号的事情,都是为了人民的,我们往往要拨开其中的装扮,才能看到本色。”
瓦列里看向克里斯提娜,这个让他尊敬且信任的人。
“我不愿意相信一个外人,如果你觉得他对,那你就下命令吧。这个党是在人民的召唤下,靠着你的凝聚力而运动的,而不是靠德瑞斯的那些人。”在瓦列里的眼里,奥托的阶级属性并不纯粹,他既出身于农民,又任了东煌在海外的官员。到底是农民还是买办,这他没仔细研究过,也不想研究。
至于对恩斯特的看法,他倒是没什么意见。只不过克里斯提娜平常提及奥托比提及恩斯特要多的多。
“我觉得,即使没有这些变故,我们也要做这种准备。新月陆和旧日陆之间隔着海峡,如果真的有一天爆发这样的危机怎么办。况且,这些天,北境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人民党能为人民做什么呢?”
瓦列里点了点头。
“那好吧,那我去月陆办这些事情。不过这不是因为那个奥托,而是因为对你的信任。”
“好吧,谢谢你。”
第二天一早,瓦列里就坐上了两条大陆之间的渡轮。自从很久以前,一对父子从海峡日陆一侧出发,正式发现了月陆之后,这条航线就开始热闹非凡。毕竟相对于其他渡口,这两个地方实在是比较近,况且两侧都是北境的领土,不需要有出国手续之类的麻烦事。
也正是因为他是横跨日月最方便的海峡,这条海峡得名日月海峡。
瓦列里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与他在同一条船上的,还有一名叫罗博斯的法官。罗博斯是新月陆的一名法官,但是他的老家却是在旧日陆,他本想劳累了一年,回家看看家人,好好歇一歇。结果还没休假几天,自己的负责省份就出了格里高利的案件。
这让他十分心烦,好端端的假期没了,结果还出了这么大的案件。他连东西都没怎么仔细收拾,带了几件衣服、案卷以及法律的一些书籍,便匆匆忙踏上了路程。
他的座位就在瓦列里旁边。罗博斯将他的公文包放在身前,从包里拿出来有关格里高利的文件。过了一会,他又从包里掏出来相应的法典,查了起来。
瓦列里上船后,本身是想休息的,被他这样一折腾,加上来回翻书页和文件的声音,根本睡不着。他索性有些好奇地看向罗博斯手中的文件。
“这不是前两天被捕的那个人吗?”
罗博斯一惊,示意他小点声。
“是。”罗博斯小声的说道,“我可不想成为被关注的对象。”
瓦列里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你好,我叫瓦列里。”
“你好,我叫罗博斯。”
瓦列里看了看他身边的法典,然后问道:“你是律师”
“不,我是法官。”罗博斯与他握了手。
“哦。”瓦列里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罗博斯,“法官也要学法律吗?”
“北境是一个法治的国家,法官当然要学法律,不然拿什么宣判。怎么保证我宣判的都是对的”
“我还以为法官们都是很简单的定罪呢。”瓦列里的话里有些嘲讽的意味,毕竟北境的错假冤案多了去了。有时为了维护某些贵族的利益,干脆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不,法官要遵守法律,关于管法官的法律也有不少。”罗博斯在一旁给瓦列里介绍着,说到法律,罗博斯是真的一点也不嫌累。
而对于瓦列里来说,这种枯燥且腐朽的法律条文,他真的一点也听不进去。罗博斯的话从右耳朵进去,从左耳朵出来。
这时,一个卖报小童在船上吆喝着,“卖报卖报!政府为彻查搜捕不力,在全国进行反腐运动!月领已逮捕4名高官!”
瓦列里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把小童叫了过来,“小孩!给我来份报纸。”
瓦列里将钱塞给报童,报童十分高兴地递给了他一份报纸。
他虽然对于法律不感兴趣,但是对于这些时政新闻,他还是觉得很有趣的。
“怎么?喜欢看报?”罗博斯看着在一旁看报不再理他的瓦列里问道。
“当然,每天发生那么多有趣的事,当然好玩。”
“我不行,北境的舆论太乱了。各个报纸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什么人民党,共和党。这些天,我听说还成立了一个什么女性自由党?说是因为之前出事的不少都是女性,为了女性独立建立的。我本来还不了解,后来才知道,他们的理论来源于旭樱。”
“哦?旭樱?可我记得旭樱的女性大多数本身都是家庭主妇啊。”听到这,瓦列里顿时来了兴趣。
“说是旭樱的一个女性,参加了旭樱的民主运动。当然我们都知道那个运动失败了,她自己说,在运动当中有不少的男性,依然用那种歧视的心态看女性。”
“认识总是循序渐进的,旭樱那么多年都是那种封闭的,一切为了战争的想法,女性地位一直都不高,你指望着一下就解决,不可能。”
“总之,她写了一堆关于这些事情的书,出版在新月陆各地。当然,旭樱自然是没有出版。”
瓦列里嘲讽地笑道,“真是可笑,自己国家的女性都没有解放,还想着教育别人。整个神洲都知道,旭樱的女性的地位是最低的。原来还有德瑞斯,可现在人家德瑞斯克鲁格家的艾丽卡搞得也不错,我听说有的女性都能上学了。”
“反正就是有人信,你有什么办法。”罗博斯叹了口气,“要我说,这些都不守法。”
“法律又不一定是正确的评价标准。”瓦列里争执道。
见话实在不投机,罗博斯与瓦列里也不再说什么。直至下船,两人分道扬镳。
下了码头,瓦列里按照克里斯提娜之前的嘱咐,来到约定的地点。一名女子早已在那里等他。
“你是瓦列里同志吧。你好,我是萝丝。”
“你好,萝丝同志。”
“走吧,我带你去住所。”
瓦列里点了点头。
瓦列里谨慎地跟在萝丝身后。他看到大街上,有不少人在排着队,于是问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害,你还记得前两天刺杀亲王未婚妻那个案件嘛。由于搜捕不力,有不少的舆论断定,背后一定有保护伞。于是,政府便在这里设立了一个窗口,专门供人举报的。”
萝丝指了指远处的政府办事处,“昨天还没什么人,大家怕举报没有用,反倒自己受到牵连,这不是今天报了嘛,月领这边已经因为举报抓了几名高官,大家都信以为真,纷纷过来举报。”
“我不信任这些官府,我可不信他们真心为民众服务。”
“不太清楚,但是这次抓人确实力度很大。”
“那也是他们蒙蔽主要矛盾的手法。”瓦列里严肃的说,然后转头看向萝丝“萝丝同志,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妓女。”萝丝的话中没有一丝“正常”人们所认为应该出现的羞耻,“原来没有办法,家里穷,为了养那个上学的弟弟,父母把我卖到了妓院。”说到这,瓦列里可以看到萝丝的眼神中带有一丝愤怒。
“后来我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了克里斯提娜同志,她将我赎了出来,并安排我在这边工作。在安排接应你之前,我是负责帮助我们的同类。”
“那些妓女”
“对,大部分的妓女都是生活所迫,也没人保证他们的生活,有不少可能还有疾病。如果她们愿意,我们会想办法把她们赎买出来,让她参与工作。至于欠我们的钱,他们可以慢慢还。”
“那那个所谓的女性自由党在干什么。”
听到这话,萝丝笑了起来。
“有什么可笑的吗”瓦列里疑惑地看着萝丝。
“那个党,前两天刚成立。成员嘛,我也认识,有不少人之前是学校里的学生,还有些是之前那些我们劝道之后依旧想去卖的女性。当然,他们背后是不少的封建贵族和大资本家的男性。这些人给他们钱,‘包养’这些女性,好似她们地位提升了,实际上并没有,而且他们的主张都很怪,要让女性有一些特权,好像是要让男人养她们一样。那样女性还独立什么拿什么独立”
两人说着说着,走到了人民党给瓦列里安排的房子。
萝丝给瓦列里打开了房门,接着说,“那些女性,天天呼吁什么自由,有不少是为了她们方便服务男性。相比之下,我更欣赏德瑞斯那边,你知道德瑞斯人民党的奥托吗?”
“听说过。”瓦列里跟着走了进去。
“他们那边就很好,他第一个提出的妇女要解放,让德瑞斯普通的女性也能上学,男女都有劳动的权利和义务,同等劳动同等分配,互相谁也不一定要依附谁。”
“等有时间我专门看看女性解放运动。”
萝丝点了点头,“那我就送到这,你路上辛苦了。你先早点休息,我明天会把相应的文件带过来。”
“好。”
另一边,罗博斯也马不停蹄的跑到了法院。法院里人山人海,不断有警察对法院的人进行盘问。罗博斯看着他们身上的制服,那是北境监察部的人。监察队是北境王设立的部门,专门为了监察官员用的。
罗博斯疑惑地看着周围,只见自己的几个老上级被监察部的人带走了。
一名监察部的警察走了过来,他是这些人员的头头,“你好。”
“你好,我是罗博斯。这些人犯了什么罪。”
“法官大人,这些人有些腐败的问题,按照上级的要求,带回去审问。”
“你们把这些人都带走了,过两天的庭审,和这两天的案件怎么办。”
“不好意思法官大人,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职权范围。”那人朝罗博斯行了一个礼,“另外,上面让我和你说,你先暂时担任一下大法官。”说着,他拿出来一份任职令。
随即就带着众人,上了车,离开这里。只留下了空荡荡的法院和几个人。
为了过几天的庭审,罗博斯和剩下的几个法院干事跑来跑去。搜集证据,甚至调集警察都要他们干,若不是北境有相应的法律,他们还真干不来这些。
不过,比较有趣的是,行政的混乱并没有影响监狱的管理。至于监狱那边的答复是,近卫十四师的人控制了监狱,所以压根没有留给格里高利逃跑的机会。
几天时间过得很快。庭审的日子到了,作为民众都十分期待的案件,法院早早的就坐满了人,甚至法院外都围满了人。
亲王家乘着车到了法院,在众目睽睽下,脸色十分不好看的走进了法院。
大家都在推测,是因为此事难遮家丑,只有少数一直关心政治的人推测,是因为亲王一家的政治势力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起初,庭审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娜娜的上场。
“格里高利不是来刺杀我的,他是来救我的。是亲王他们家,是他们家威胁我。”娜娜将整个事件全盘托出。她说的话,震惊了整个北境。
罗博斯面对法庭中的万千舆论,为了不影响法律对案件的宣判结果,没有办法,宣布休庭。
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的,就在这边刚刚休庭,那边就有人在报纸上发表了相关的文章,指责北境的王室强取豪夺。
舆论就像火山爆发一般喷涌而出。北境的人民党和女性自由党也竞相发表文章。虽然他们之间也有对抗,但是在滚滚浪潮面前被掩埋了起来。
“怎么会出这种事。”北境王捂着脑门,后悔着,“真是后悔啊,怎么会少算一步。”他让下人寻找着那个黑衣男子,曾经,就是这个黑衣男子向他提出了这样的意见。如果找到他,不说让他解决,至少也可以让他负责。
然而下人却汇报,这个人凭空消失了。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当时就是这么说的。”此时的黑衣男子正站在旭樱首相伊藤雄的府邸里,向伊藤雄汇报着。
原来,他一直都是伊藤雄埋在北境王身边的一颗棋子。
“你做的很好。”伊藤雄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快速的从身边拔出来枪,一枪正中黑衣男子的脑门。“可惜你太阴险了,我很害怕,这种人我不能留。不好意思。”
黑衣男子的表情充满了震惊,硬直直地倒了下去。
伊藤雄拿出手帕,擦拭着手枪。自顾自地嘀咕着,“北境王还是老了,这么阴险和赌国运的招也信。不过也是‘承蒙人家关照’,旭樱的国运才有翻身的机会。”
他知道,旭樱的情况,如果不打一场胜仗,向大陆发展,很有可能要出乱子。
“来人,把他拖出去,把地板擦干净,别让他的血脏了我的屋子。”
仆人战战兢兢地跑了进来,跪了下去,向伊藤雄行了一个磕头礼,然后拉着黑衣男子的尸体,跑了出去。
伊藤雄转身看向整片新月陆的地图,“我记得那个罗博斯是一个特别尊敬法律的人,他最好公正啊,那么按照北境的法律。。。。”他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