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花痴
“我若不如此，老夫人是不会轻易地放过她的。”三夫人重重地叹气，“但愿她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吧。”
“是。”孙嬷嬷应道。
三夫人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唐锦安陪着老夫人回去之后。
老夫人看着她道，“此事儿我便不计较了。”
“多谢祖母。”唐锦安连忙福身道。
“只此一次。”老夫人道。
“是。”唐锦安垂眸应道。
老夫人便道，“折腾了这么久，你回去歇息吧。”
“孙女告退。”唐锦安福身，便退了下去。
老夫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
唐锦安回了自己的院子，白雪她回来，又见阳春脸上带着些许的郁闷，她走了过去。
“大小姐。”白雪福身。
“这几日应当不会有事儿了。”唐锦安低声道。
白雪便侧身，等唐锦安去了书房，她与阳春则是候在外头。
银春径自跟着她进去。
白雪看了一眼书房里头，拽着阳春去了一旁。
“到底怎么了？”白雪问道。
“青萝你可还记得？”阳春说道。
“记得。”白雪点头，又突然反应过来，“不会吧？”
“她也亲口承认了，服毒自尽了。”阳春叹气道。
“这不应该啊。”白雪不解，“往日也没瞧见她有这样的心思。”
“自然是被挑唆的。”阳春凑近，又道，“不过，此事儿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哎。”白雪了然点头。
银春看着唐锦安坐在那愣神。
她也并未打扰，而是坐在一旁，盯着那枚特制的银针瞧着。
直等到唐锦安回神，顺着看了过去。
“师父，这枚银针您可是知晓来历？”
“嗯。”银春点头，“她不过是个小丫头，断然不可能知晓此物。”
“那会是谁给她的？”唐锦安疑惑道。
“不知。”银春摇头。
唐锦安见她将银针收起，“师父，这银针没准日后有用呢。”
“这可是好东西。”银春抬眸看向她，“弃之可惜。”
唐锦安点头，“不过五妹妹？”
“她心思不正。”银春看向唐锦安，“你日后还是离她远些。”
“遵命。”唐锦安一本正经道。
银春见她如此，“你当真不担心及笄之礼的时候发生意外？”
“该发生的总归会发生。”唐锦安不以为然，“即便我有心阻止，可也不能让那些人死心，反倒不如遂了他们的意，孰是孰非，到时候大家便都心知肚明了。”
“嗯。”银春明白她的用意。
转眼，便到了及笄之礼。
这一日，唐国公府迎来了许久未见的盛况。
老夫人为了给唐锦安一个盛大的及笄之礼，几乎将整座京城内的达官显贵都请来了。
可见，老夫人对她的重视，这无疑是在告诉所有人，她便是唐锦安，是唐国公府的大小姐。
唐锦安早早地便开始洗漱，梳妆，随即便去了老夫人那。
老夫人今儿个也特意穿了一身云纹团福的衣裳，头戴红宝石镶嵌的头面，整个人看着精气十足，华贵不凡。
老夫人打量了一眼唐锦安，紫菱色绣着团花的长裙，腰间系着绛色的飘带，头上戴着同色玛瑙的簪子，就连耳坠子也是芙蓉玉打磨的。
她脸上带着温婉的浅笑，朝着老夫人微微施礼。
“祖母。”
“甚好。”老夫人满意地点头。
“老夫人，宾客已经陆续到了。”齐嬷嬷在一旁回道。
老夫人轻声道，“咱们也该过去了。”
“是。”齐嬷嬷垂眸应道。
此时的林氏正带着唐思安迎接宾客。
唐思安今儿个穿的甚是娇艳夺目，远远瞧着，甚是赏心悦目。
虞长乐等人也相继到了。
唐思安见她下了马车，亲自上前相迎。
“虞小姐。”唐思安半施礼。
虞长乐微笑回礼，“唐二小姐。”
“虞小姐请。”唐思安浅笑道。
虞长乐微微颔首，便往前走了。
不过越过唐思安身侧的时候，说了一句，“唐二小姐今儿个当真光彩夺目。”
唐思安得了虞长乐的夸奖，喜不自禁，脸上还带着几分地娇羞，更显得娇俏可爱。
虞长乐见她这般，玩味一笑，便进了国公府。
洪宝珠与程沁雪一同过来。
与虞长乐碰面之后，便在宴客厅寻了个僻静的位子坐下了。
“我多久不曾来唐国公府了？”程沁雪仔细地想着。
“上回还是老夫人寿辰的时候。”洪宝珠说道，“不过也是五年前了吧？”
“我前些日子还来过。”虞长乐得意地回答。
“你是来看唐姐姐的。”程沁雪笑道。
“不然呢？”虞长乐嘴角一撇，“难不成是来看花蝴蝶的？”
“花蝴蝶？”程沁雪一怔，“哪里有花蝴蝶？”
“她说的是那位想要艳压群芳的人。”洪宝珠凑近道。
“哦。”程沁雪恍然，莞尔一笑。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俗不可耐。”虞长乐冷哼一声。
“这话要是被她听见了，怕是要哭了。”洪宝珠连忙打断了她。
虞长乐又哼哼了两声，便抬眸看向四处。
唐国公府的宴客厅今儿个布置的甚是华丽，不知为何，虞长乐反倒有些不自在。
总觉得今儿个会出事。
可碍于乃是唐锦安的及笄之礼，她还是忍住没有说出口。
她有些不安，起身，“咱们要不先去唐姐姐那？”
“她这会子，应当陪着老夫人呢。”洪宝珠拽着她坐下，“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不想坐着。”虞长乐说着，又四处看着。
洪宝珠见她如此，便知晓她怕是察觉到了什么。
程沁雪反倒注意到了外头水榭上的那副对联。
她起身行至窗边，认真地看着，正巧那头站着一男子，一身青色长袍， 墨发只用一根玉簪子束着，容貌倒是看不清，可那浑身透着的淡漠，反倒与那身后的对联相照应。
“我是人间逍遥客，不与乱世道纷争。”程沁雪低声浅吟。
虞长乐好奇地也看了过去。
她也是眼前一亮。
“倒有些道骨仙风。”
“他是谁？”洪宝珠也凑上前来。
“面生的很呢。”虞长乐嘀咕道。
毕竟，这水榭与宴客厅隔着荷花池，如今又升起了一层薄雾，朦朦胧胧间，也看不清容貌。
不过这也不妨碍她们对那男子的好奇之心。
“你们在瞧什么呢？”身后传来熟悉地声音。
三人并未回头，只是一个劲儿地往那瞧。
“看美景。”虞长乐还是礼貌地回了一句。
“我也瞧瞧。”前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君恒焱。
他径自站在了虞长乐的身侧，自然也瞧见了水榭中的男子，扭头看着她们花痴地模样，扶额望天。
他扭头看了一眼四周，见并未有人注意到他来过，一溜烟跑了。
又过了一会，便听见有人开口，“哈喇子都要掉一地了，快擦擦。”
虞长乐便被一块丢来的手帕挡住了脸，她连忙拽下，扭头看向虞铤，“大哥，你做什么？”
“如今你是来做客的，就不能收敛一些？”虞铤捂脸。
虞长乐扭头一瞧，那人已不见踪影了。
程沁雪悠悠地叹了口气，“你说，他是真人吗？”
“不是。”虞铤在一旁回道。
程沁雪这才注意到站在身后的虞铤，她收敛起心神，朝着虞铤福身。
虞铤见程沁雪如此，也拱手回礼，“不过是个过客罢了。”
程沁雪听着他的话，一阵怅然。
洪宝珠看出些许的端倪，又见宴客厅又来了不少人，此时都有意无意地看过来。
她便笑着道，“不过是瞧着外头荷花开的极好，有感而发罢了。”
虞长乐眨了眨眼，附和道，“就是，除了荷花，也不见有人啊。”
程沁雪缓缓地坐下，显得多愁善感。
虞铤见她这般心不在焉，转身便走了。
“表哥该不会……”洪宝珠凑近虞长乐，轻声问道。
“不过瞧她这幅样子，大哥又是个闷葫芦，悬。”她撇嘴道。
洪宝珠笑了，“也不知晓唐姐姐何时出来？”
“应当快了。”虞长乐点头。
正在此时，程沁雪又瞧见了那青衣男子。
她双眼一亮，“你们瞧，他是活人。”
“噗……”虞长乐听着她的话，险些喷茶了，。
洪宝珠拽了拽程沁雪的衣袖，“莫要花痴了。”
程沁雪抬眸看向洪宝珠，“他是谁？”
“我也没有见过。”洪宝珠摇头道。
“倒是与我师父有些形似，不过，师父更显得清冷。”程沁雪直言道，“而他倒显得矜贵。”
“矜贵？”虞长乐摩挲着下颚，“我也头一回见这样的人，衣服仙风道骨的模样儿，可却带着独有的贵气，倒是很矛盾啊。”
“他是谁？”程沁雪又问了一遍。
他的出现，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就连唐思安也看傻眼了，毕竟如此清俊的男子，她还是头一回见。
林氏也注意到了他，转眸看向一旁的旬氏，“这位公子是哪个府上的？”
“他？”旬氏颇为得意道，“便是二皇子啊。”
“什么？”林氏惊讶不已。
唐思安惊讶不已，早先便听说过二皇子的性子淡漠，却不曾想到，竟是如此模样儿。
直等到他行至虞长乐的面前，虞长乐睁大双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二皇兄？”她当即便惊叫出声。
“这才多久未见，你竟然连我都认不出了？”二皇子君婓道。
虞长乐吃惊道，“二皇兄素日也不是这打扮，更何况，你这一声不吭地过来，又这幅模样儿，谁能认出来？”
“你适才不还对着我……”君婓话说一半，便被虞长乐直接起身推到了一旁。
虞铤无奈地看向洪耀，“这二皇子又玩心大起了。”
“他素来如此。”洪耀摇头，“还不是小郡王的撺掇。”
“不过他这出场，倒是惹来了不少瞩目，怕是这京城的风向也会因此而改变。”虞铤担忧道。
“哎。”洪耀也觉得是。
此时，众人也都得知了他的身份，连忙齐齐地行礼。
“见过二殿下。”
“诸位都起身吧。”君婓一手负与身后，温声道。
众人这才起身，各自落座。
君婓也被唐国公亲自请到了二楼。
虞长乐摩挲着下颚，盯着君婓离去的背影，又转眸看向程沁雪，见她的目光始终随着君婓。
她连忙抬起手，挡住了程沁雪的视线。
“做什么？”程沁雪拽着她的手道。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虞长乐直言道，“他整日与小郡王厮混。”
“可是他瞧着不像啊。”程沁雪大概明白了什么是一见倾心了。
虞长乐怔愣了半晌，也只是悠悠地叹气。
如今她说什么，程沁雪都不会听进去的。
洪宝珠凑近道，“这二皇子为何会来？”
“你瞧瞧他？”虞长乐扭头，便见君恒焱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
“原来如此。”洪宝珠无奈道，“今儿个也不知晓该如何收场。”
“我反倒觉得今儿个有好戏瞧了。”虞长乐说道。
“这二皇子都来了，唐姐姐的及笄之礼可是头一份吧？”程沁雪说道。
虞长乐点头，“的确是。”
“不过，过些日子你也该及笄了，到时候有太后亲自主持，岂不是更盛大？” 洪宝珠看向虞长乐。
“我反倒不希望如此隆重，毕竟，我不需要证明什么。”虞长乐坦然道。
“哎。”洪宝珠感叹道，“也不知晓今儿个能否顺利地结束。”
“应当会有些波折。”虞长乐直言道。
唐国公也没有想到二皇子前来，此时正恭敬地立在二皇子的身旁。
君婓抬缓缓地坐下，看了一眼外头的戏台子，随即道，“我来，倒是显得唐突了。”
“二殿下能莅临，乃是国公府莫大的荣幸。”唐国公回道。
“唐国公请坐。”君婓低声道，“我本就是客，客随主便。”
“是。”唐国公应道，便坐在了下首。
外头， 老夫人也得了消息。
唐锦安也没有想到二皇子会来。
“走，先去见礼。”老夫人直言道。
“老夫人，如今二皇子在宴客厅二楼，有国公爷亲自作陪。”齐嬷嬷回道。
“嗯。”老夫人看向唐锦安，“待会只管跟在我身旁就是。”
“是。”唐锦安连边应道。
老夫人便带着唐锦安去了宴客厅，不过是从后堂入内，径自上了二楼。
唐国公抬眸看向老夫人前来，连忙起身。
“二殿下。”
“可是唐老夫人来了？”君婓温声道。
“正是。”唐国公回道。
君婓笑道，“我该先去见老夫人的。”
唐老夫人此时入内，行至君婓的面前，带着唐锦安恭敬地行礼。
“老身参见二殿下。”
“臣女参见二殿下。”
君婓抬手虚扶道，“老夫人快请起。”
“谢二殿下。”老夫人便被扶着起来。
唐锦安安静地站在老夫人的身后。
君婓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快坐。”
“是。”老夫人这才落座。
唐锦安站在了老夫人的身侧。
君婓抬眸看了一眼唐锦安，又看向老夫人，“倒是我不请自来了。”
“二殿下驾临，当真是蓬荜生辉。”老夫人抬眸笑着回道，“乃是对国公府莫大的恩赐。”
“老夫人客气了。”君婓依旧笑着道。
一时间厅内安静了下来。
君婓则是端起一旁的茶盏，作势轻呷了一口。
唐锦安始终低着头 ，不敢抬头看。
毕竟，她前世是没有见过宫里头的几位皇子的。
这位二皇子乃是旬贵妃所生，又很得宠，不过鲜少在宫中，听说他与一位仙家有缘，五年前，便被带走了。
如今，若非是大皇子随着宸王去了边关，怕是大家也不会想到二皇子。
君婓的眼神扫过唐锦安，眸底划过一抹笑意。
唐锦安也明显感觉到了君婓看过来的眼神，不知为何，让她心底生出了一丝地寒意。
唐国公见气氛尴尬，便主动开口，“这时辰可是快要到了？”
“再有一炷香。”一旁的管家回道。
好在君恒焱那头正在找君婓，便上了二楼。
唐国公见小郡王前来，便也亲自前去迎接。
君恒焱朝着唐国公行礼，“二殿下可在？”
“就在里头。”唐国公回道。
“唐国公不必拘束，我陪着二殿下就是。”君恒焱又道，“他今儿个也是过来凑个热闹罢了。”
“是。”唐国公垂眸应道。
“大小姐该去迎客了。”齐嬷嬷在一旁提醒道。
唐锦安便朝着君婓福身，“臣女告退。”
“好。”君婓温声应道。
唐锦安便退了下去，正好与君恒焱撞上，君恒焱冲着她笑了笑，特意让了路。
唐国公见君恒焱对唐锦安如此态度，顿时愣住了。
君恒焱无奈道，“没法子。”
他说罢，便笑吟吟地进了屋内。
待行至君婓跟前，恭敬一礼。
随即又看向 老夫人，“唐老夫人。”
“小郡王。”老夫人起身便要行礼。
君恒焱连忙扶着她，“唐老夫人年事已高，便不必多礼了。”
君婓在一旁瞧着，便道，“怎得这么晚才来？”
“有事儿耽搁了。”君恒焱爽朗一笑，便看向老夫人，“唐老夫人，有件事儿，还要请教您老人家。”
“小郡王但说无妨。”老夫人温声道。
她对君恒焱也是早有耳闻，不过原先也没有见过，如今倒是头一回见，瞧着这性子，虽贵为小郡王，却不拘小节，日后怕也是个逍遥王爷。
如此性子，倒也不错。
若非他生性风流，在外头名声太差，老夫人倒是乐意让他与唐锦安多相处相处。
“我适才前来的时候，碰上了一个人，她说是收到了唐大小姐的书信，特意前来找她的。”君恒焱说道。
“什么人？”老夫人问道。
“是个女子，说是从云仙村来的。”君恒焱直言道。
“云仙村？”老夫人若有所思，随即又看向君恒焱，“她现在何处？”
“想来已经在府外了，因我着急见二殿下，并未继续追问。”君恒焱直言道。
老夫人正在思忖间，宴客厅便传来了动静。
“咦……”旬氏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女子，愣在了当场。
林氏看着面前的女子，面露惊讶，不过眸底却划过一抹笑意。
“这女子好生面熟啊。”此时，不是旬氏，而是另一个人开口。
“我瞧着也有些面熟。”另一个妇人开口。
“等等……”有人突然看向了正好迎客的唐锦安，再看向那女子，“这二人长得倒是很像。”
“尤其是这女子眼角的那颗痣……”那妇人意味深长道。
“她不是……”
“你是谁？”三夫人走上前来，看向面前的女子问道。
“我是来找小妹的。”面前的女子说道。
“小妹？”三夫人一怔，“你的小妹怎会在此？”
“小妹。”女子当瞧见前来的唐锦安，立马高兴地上前。
“春梅姐姐。”唐锦安上前，高兴地握着她的手。
面前的女子便是里长的女儿，名唤春梅。
她看向唐锦安的时候，眼眶泛红，“我终于见到你了。”
“春梅姐姐，咱们去那头说话。”唐锦安说着，便要将春梅带走。
可是此时，有一女子却突然高声喊道，“我怎么瞧着这女子与唐老夫人有几分像啊。”
“哪里像了？”虞长乐突然开口道。
“那眉眼，还有她眼角的那颗痣，我记得我母亲提起过，原本的唐国公夫人夏氏眼角就有一颗痣。”面前的女子扬声道。
“你母亲是谁？”虞长乐并未见过她。
她抬眸道，“我是……”
此时，却见另一个妇人开口，“我见过夏氏，她与夏氏的确长得很像。”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春梅的身上。
春梅也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的结果，她连忙道，“你们搞错了，我不是那谁家的女儿。”
“该不会这个才是真的吧？”旬梅玉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因今儿个是唐锦安的及笄之礼，故而唐倩安也被放出来一日。
她也连忙道，“怪不得我瞧着原先的那个不像呢，这个反倒有些像。”
三夫人见唐倩安如此说，递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唐倩安委屈道，“不如让老夫人过来瞧瞧，万一是真的认错了呢？”
“就是。”旬梅玉连忙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