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阵恶心犯吐
傍晚。
橘红色夕阳渐西沉，半片天空染成一幅霞红画卷，远处山峦在夕阳映照下，勾勒得美丽。
啾——啾——
适时几只鸟儿于空中飞过，似乎被美丽景象吸引住，轻盈翅膀在金色光晕下振起，时而翩翩，时而绕行，惬意欢畅。
江府，内院。
点竹新苑。
沈兰时慵懒伸展开腰身，浑身筋骨顿时舒爽不少，一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仍心有余悸。
“幸好蛊毒发作时，是在江府……也幸好被他救了。”
不然……
后果不堪设想。
沈兰时深吸一口气，总算有惊无险，又顺利度过难关。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嘴角微微弯起，宛若春花盛开。
环视四周，眼下屋中就她一人，身姿遂慵懒半倚坐圆桌旁，手微撑起下颌，语气甚轻快，“人生尽欢争朝夕，莫道春风不归途。”
她抬眸，静望向窗外。
不远处的落日余晖，正映着红云，流照霞光已经铺满整个天际，绮丽满山遍野，美得如同一幅浪漫生动的画卷。
其后，一阵清风微微拂来。
它们拂过沈兰时洁白的脸颊，亲吻着每一寸肌肤，让她的身体一阵轻松与自在。
她轻展开双手，迎着风，尽情沐浴于这片轻盈的微风中，霎时间心情甚为愉悦。
眼前景色格外美好，令人赏心悦目，心情亦是一片明媚。
她明朗的脸颊上，眉角含笑，喜不自禁地吟道：“莫道桑榆晚，微霞尚满天。”
好景，美色。
可不消片刻。
那轮红日真正降落西山时，整个山间翠色瞬间黑暗了下来，如同丹青褪色一般，染上一层阴影。
而水面泛起的涟漪，亦渐渐黯淡了，不再水光粼粼，最后徒留几株残柳凄凉地飘零过楼台，影单孤身独寂寞。
黄昏落日，悲凉丛生，不似方才美丽动人光景，徒留满时间的落寞，让人不禁悲伤起来。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沈兰时脑海中突冒出这两句诗句来，颇为一种遗憾的惋惜，她感慨地低声道：“可惜了……”
真是可惜了，纵然这日暮黄昏之景再美再艳，也只不过是在一瞬之间，灿若烟火短，明如眨眼间，它们很快稍纵即逝，终将化作归墟里的泡影。
吱——呀——
突然，屋外的两扇厚重雕花木门被人轻推开了来，徐徐地朝左右两边慢慢地敞开了来。
紧随其后一阵细碎脚步声传了来，而不一会就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黄衣少女。
“少夫人——”黄衣少女怯生生的声音传了来，她轻轻唤叫着沈兰时。
走进了屋内后，黄衣少女转身就朝琉璃灯盏走了去，紧接着就掌灯点起了火烛。
烛火点上，屋内瞬间通明一片。
黄衣少女没看到沈兰时的身影，她轻小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唤道：“少夫人，您在么……”
“嗯，我在。”
听个确切的沈兰时，随即应答她一声，然后就迈着轻盈步子，从内堂里走了出来。
临近，沈兰时才看清来人的面容，惊讶微微道：“是你？”
她怎么来了？
沈兰时认得这个小婢女，虽然自己还不清楚她叫什么名字，但却对她眼熟得很，因为这几天都是她前来这里，替自己梳妆打扮的。
都这么晚了，她怎还来这……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沈兰时清澈眼眸微带疑意，神色不解望天着黄衣小婢女。
虽不知她来意如何，但沈兰时还是友善对她笑了笑。
“是的，是奴婢。”
黄衣小婢女对着沈兰时福身，认真请了一礼。
“无须多礼，你快起来吧。”
沈兰时连忙摆手让她起身，看着别人给自己请礼，她心里甚是别扭不已。
小婢女起身，遂说明来意，恭顺回禀道：“少夫人，是江曦嬤嬤特意命奴婢前来服侍您……”
她的语调越说越小声，最后小到沈兰时都听不清她后半截话的内容。
“有劳了。”
沈兰时虽听不清她说的，但出自于礼貌和教养，还是客套应了她一句。
“少夫人您言重了。”
语毕，这个黄衣小婢女双手动作变的谨慎起来，紧着只见她从一个木托盘中小心翼翼地端出来一碗黑黢黢药汁。
身下脚步缓之又缓，徐徐走近到了沈兰时身边。
双膝突然跪于地，叫好一碗药汁高捧过头顶，呈至到了沈兰时的面前，她语气轻之又轻，小声禀道：“少夫人，您该喝药了。”
“喝药？”
沈兰时一脸错愕。
她静坐于原地，怔怔望着那碗药汁，显然没能理解小婢女的话，发问道：“我没伤没病，怎给我送药？这其中莫不是有何误会……”
小婢女见沈兰时神色疑惑，并没有接下她手中的药碗，只得恭敬继续捧着这碗药。
她解释说道：“少夫人，没有弄错，这碗药确实是为您熬煮的，江曦嬤嬤说这药有利于您的身子，是她花了重金找人特意调配的，又足足花了十二个时辰，才煎制出来的。”
“让您一定要喝完它，也叮嘱奴婢要亲眼看着您喝完才行。”她低声道，语气不足。
“这到底是什么药？”
沈兰时再次发问。
江曦嬤嬤特意煎的药……又是重金，又是费时。
这药，怕是不简单。
沈兰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江曦嬤嬤怎突然给我煎药，你可知晓原因？”
她活脱又健全的一个人，好端端的、根本不需要喝药。
“禀少夫人，奴婢听江曦嬤嬤说，这是一种采阴补阳的滋补药。”
小婢女不敢有所隐瞒，知无不言又道：“说是这药能裨益您的身子，能让您尽快怀上子嗣……”
许是担心沈兰时不肯配合喝药，黄衣小婢女扑通一声，立刻给她磕头起来。
语气甚是无辜与委屈，她带着哭腔说道：“还请少夫人您不要为难奴婢了，请少夫人行行善，一定要喝完这碗药，不然……不然奴婢是要受罚的。”
小婢女紧咬着唇内侧，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下一刻一颗颗饱满明亮的泪珠，如散了线的珠子般滴落下来。
小婢女深知今日任务若完不成，按照江府以往惩罚方式，她肯定逃脱不过处罚，左右都要挨上一顿板子的。
嘀、嗒——
小婢女惊惶失措模样，倒叫沈兰时于心不忍起来，犹豫再三，沈兰时还是拿起那碗苦涩的药，嘴角却溢出来一丝苦笑。
这药，无非催生子嗣的一种手段罢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估计将是层出不穷。
她非铁石心肠，也是奴婢之身过来的，自然感同身受为奴作婢的辛酸。
但，这药……
似乎很苦！
那股难闻的味道，一进到屋内肆意散开来，顷刻间整个屋子就弥满苦涩。
“少夫人……”
小婢女眼神恳切望着沈兰时，甚是可怜，无辜眼神紧盯着沈兰时手中的碗，语气急切，“少夫人您帮帮奴婢、呜呜……”
“奴婢给您磕头了，少夫人。”小婢女心虽负疚，可也不想受罚，呜咽起来，“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还请少夫人慈悲，喝了这碗药。”
她说着连磕好几个响头。
“少夫人大恩大德，奴婢做牛做马自不敢忘。”
小婢女声泪俱下，她恐惧的面容，让人窒息而压抑，也十分令人同情。
唉、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自己而死……这，岂非她之罪过。
眼前惟有自己妥协，即是了，她喝下这碗药一切皆迎刃而解，圆满解决。
“你别哭了……”
这碗药，今日必须喝，她没得选择。
沈兰时轻扶起小婢女，出声安抚她情绪，温柔道：“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沈兰时笑颜以待，语气温婉甚是平易近人，“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翠喜。”
小婢女听她如此说，不安情绪渐平稳下来，眼眸也明亮起来。
“翠喜，”
沈兰时又端起药碗。
有种慷慨就义的飒爽，“这药我喝便是，你别哭了。”
微仰着头，让药汁顺利入了口。
……
药，入口，苦涩蔓延。
“这药，竟这般难喝！”
沈兰时面色一紧，柳眉紧紧蹙起。
她不过才轻抿了一小口，那股恶臭的苦涩味就立刻在口中四散开来，直接刺激她薄软的舌苔。
又苦，又涩。
更是恶心。
片刻后，那萦绕在口中的涩味，却久久挥之不去，甚至在胃里开始不停翻滚起来，又返滞堵回喉道，呼吸不畅，甚是难受。
“呕——”
一阵恶心犯吐。
沈兰时明明努力想要咽下去，可喉咙如同被火烧了一样火辣辣的，一阵接着一阵难受起来。
“呕——”
她呕吐不止，连胆汁都快呕出来。
“少夫人，您、您还好吗……”
小婢女见沈兰时被这药如此折磨，她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无辜眼眸带着晶莹的泪光有打转起来。
心生不忍轻拍了拍沈兰时的后背，哭腔而道：“您……您慢点……”
“我、我没事。”
如临大敌。
沈兰时再次拿起碗，深吸了口气，然后闭上眼睛，准备一口闷了这碗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