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鸳鸯佛玉，一对成双
鸳鸯佛玉，一对成双。
玉佩通体透亮，玉质碧绿，泛圆润光芒，形如两弯月。两枚若合之，则可闭合为完整圆环，犹如一轮满月。
若仔细端详，不难发现玉身浮雕紧密的鸳鸯纹样，碧波戏漾，情深蜷缩，旁侧则有雍容牡丹相抱，染上浪漫色彩。
江宣将它们紧捧护在掌心，生茧厚掌轻轻摩挲着玉面，仿佛抚摸最美好之物，叹道：“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北丞这孩子，都二十有二了。
“唉，可惜白云苍狗，往事忆不可追乎。”
江宣不禁感慨时光流逝之快，匆匆晃晃，他就成了白发苍苍老人。“岁月不饶人，果然如此。”
他又叹，“不过转瞬一眼，二十余载便过去。”
这对玉佩，他珍护二十余年，也该是时候让它们重见天日了。
江宣双手高举起玉佩，对着众祖宗牌位，佝偻身子拜了拜。
随后转身，向众人介绍起来，“这两块玉佩，乃是江家传家至宝，江氏世代守护着，更一直视若珍宝，从不轻易示人。”
众人目光纷纷聚焦于玉佩，好奇不已。
“听闻这对玉佩曾受过姻缘神祝愿，是独一无二的佛玉，这世间纵是再多的珠宝，也难以换取此等宝物。”
江宣语气不疾不徐，又娓娓道来，“江氏祖宗得天道神缘垂怜，让江家意外得了这对好玉，故以其传承赐福，庇佑新人夫妇恩爱不疑，福绵子嗣添丁旺。”
“依据江家第三十三条祖训，此等传承宝物，须当由江氏主家嫡出一脉亲自守护，即该交由江府未来家主保管。”
江宣面色甚是威仪，语调亦开始严肃起来，“北丞，乃江家主家嫡子，亦是江氏家族不可缺少之重要栋梁。如今恰迎佳时，将这两枚玉佩喜逢取之，该交由他夫妇于日后亲自保管。”
语毕，威严一问，“在座诸位，可有异议？”
江氏诸子弟，纷纷摇头，示以赞同，无人有异议。
“好，既然如此——”
江宣微微颔首，转身走下佛龛，对着江北丞二人招手，缓道：“来，孩子们。”
“今日宣叔借以佛玉，为你们赐福添喜。”说着，便将手中两枚玉佩，转手移交到了江北丞和沈兰时的手上，“愿你们夫妇二人百年好合情绵长，白首偕老爱永存。”
江宣如释重负，面色颇为轻松，大笑道：“你们的福气呀，还尚在后头呢，这往后的日子，该愈发圆满，甜甜蜜蜜。”
江北丞脸色稍沉重，敛眸接过玉佩，眉宇间透着思绪万千之复杂之色，他的目光在玉佩上面停留片刻。
“宣叔，请再受北丞一拜。”江北丞双膝跪于地，挺直腰身郑重地对着江宣隆重一拜，“这些年，辛苦您老人家了。”
“使不得、你这孩子，快快起来。”江宣连忙将江北丞扶起，长叹息道：“宣叔年岁已高，乃难堪大任、不中用的老家伙了。这江家日后的一切，还要依仗于你们这年轻一辈了。”
“宣叔，请宽心。”江北丞墨色眼眸中似乎多了份责任，眼底覆上一层认真，神色郑重，“北丞自当尽力。”
昨日襁褓孩童，现今羽翼已丰满，亦能护得江氏一族周全。
日光照拂，少年俊美倨傲如琼树，身着一件鸦青色绣蝠纹锦袍，剑眉星目，风姿绰然。
江宣看着眼前清隽风发，气度非同凡响的侄儿，眉梢轻扬而上，眼角处的皱纹愈加明显了，和善一笑。
“好好、如此我便放心了。”江宣频点头，满意地大笑起来，“哈哈，得子如此，乃我江家之福气呀。”
北丞性子成熟而稳重，他自然安心了不少，也终于可以卸下自己肩头上的这个重担子了。
日后是该闲云野鹤，好好颐养天年了，“那江府一切，就都交与给你了，北丞。”
“好。”
江家主家的大小事务，亦将从今日起，交由江北丞亲自接管。
江宣年迈老矣，已经力不从心了，而主家的管理重任，亦不是什么简单之事。况且，江北丞如今已独立家室，也该亲自操持江家一切，建起主家威望。
“宣二爷，您老就且放宽心，好好享受这天伦之乐。”一旁的江曦嬤嬤，突然主动插嘴说道，整个面容络满了笑意。
她语调欣慰，言语间更是喜不自胜，“将军乃老奴自小看着长大的，他贯来言出必行，行之必达，答应之事必然是做得到的。”
“将军将来也定会为咱们江氏一族光宗耀祖，争荣光。”她开心极了，眼睛乐得眯成一条缝。
也高兴得合不拢嘴，“相信老爷与夫人若是在天有灵，他们此刻定然欢喜。”
江曦嬤嬤，心满意足了，也算了却心中多年来的一桩心事，待自己百年归天后，亦有了脸面前去拜见九泉之下的老爷与夫人。
老爷和夫人壮年之龄便逝去，留下两位年幼的小主子，与她这个乳母相依为命。
她额头和嘴角两旁深深的皱纹里，蓄满心酸，虽极力克制着情绪，终归没忍得住，顷刻啜泣起来。
一想到老爷与夫人乃壮年之龄便逝去，留下一双苦命的儿女。可怜两位小主子年幼孤苦，只能与她这个乳母相依为命，幸亏都熬过来了。
江曦嬤嬤老眼满含热泪，情到激动处，她说话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将军幼年悲丧双亲，乃老奴亲手照看，一口一口乳汁亲手喂哺长大的。”
将军，是主子，亦是她的孩子。
如今儿大要娶妻，她喜她亦悲。
“曦姨，您辛苦了。”江北丞眸光深沉，淡漠的脸浮现感激之色。
深知她之不易，亦明白她多年苦心与关怀，“您之养育大恩，北丞将永铭于心，自不敢忘之。”
眼下气氛，渐渐沉重与压抑起来。
今日乃赐福日，宜欢，宜喜，还该宜吉祥。
江宣沉眸，未语。
他抬眼轻扫了一眼江曦嬷嬷，面色倒是有几分不悦起来。
这癫老婆子，今日竟是怎了？
这好好的大喜日子，怎得这般出格，尽说这些不合时宜的扫兴话。
但碍于她身份之特殊，不仅对江府有恩德，还是江北丞与蓉妃的乳母，江宣便不好当面发作，动怒不给她面子。
于是乎，江宣有意打起圆场。
他连忙转移了话题，转头望向沈兰时，开口问道起来，“侄媳妇，你这玉佩怎还不快快收下来。”
顿时——
众人目光，纷纷齐刷刷看向沈兰时。
压力，瞬间给到了沈兰时。
沈兰时怔怔地捧着另一块玉佩，傻傻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如同一座石化了的雕像。
话题跳脱得太快了，她压根没反应过来，明明前一刻他们还在高谈阔论，把百无聊赖的她晾晒在一边。
沈兰时认为他们几人沾亲带故，自是需要些时间家长里短，念旧叨新，故而没有她什么事，她亦不便多嘴介入他们其中。
所以，她不妨大胆将思绪放飞别处，其后便神游了起来。
见她没反应，似没听到自己的话。
江宣又好脾气地唤叫了一声，“侄媳妇，侄媳妇？”
“……啊、啊？”
“这玉佩呀，该当收下。”江宣善意提醒道。
沈兰时一抬眸，瞬间对上众人好奇的视线，他们似笑非笑的样子让她一僵，引得背后一阵颤寒。
她，怔在原地。
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不回答更不是。
别看了……
她赶紧假装低下头，以此躲开他们火辣的视线。
声音略尴尬，她扯扯嗓子，干笑两声，“呵呵，好，宣叔，我这就收下。”
不过，她很快调整回状态。
再仰起头时，
她神色平静，淡定如水。
不慌不忙解释起来，“方才不过是被这美玉吸引住了，一时不慎，失了神。”
“还请诸位长辈，莫要见笑于我。”
语毕，便大大方方收下了玉佩，“这块玉佩如此贵重，我定会好好珍惜的，还请诸位长辈放心。”
“如此，甚好。”江宣盈着笑容。
听她这话，对这个侄媳妇倒颇是满意，“好孩子。”
新婚夫妇一旦收下赐福的宝物，这仪式便算圆满结束了。
赐福礼，已告一段话落。
“诸位，还请移步后院苑堂。”江宣开口说道，随后便引领众人前去了苑堂。
……
后院，苑堂。
接下来便是新一轮环节——闹喜
高台上，江府负责主持新活动仪式的司礼，高扬嗓音，语气昂扬地喊道：“赐福毕，闹喜起。”
“新人闹喜喜连天，夫妇恩爱爱如潮”司礼言语轻快。
众人纷纷拊掌，热闹叫喊起来，“好、好。”
司礼维持着现场秩序，念起了吉祥话，“新婚夫妇心连心，多子多福多多寿延。”
“百年好合。”
台下一阵欢呼，“早生贵子。”
起哄的声音，渐渐热烈起来。
现场气氛异常热闹，司礼轻拍掌，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随即宣布，“闹喜活动，正式开始——”
额……
赐福礼，才不过转眼。
这闹喜活动，又是什么？
沈兰时神色，甚为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