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虚空之声 （4）
一大早晨曦就在柊的帮助下换上了戎装，在晨曦整理好了胸前的缎带后小女仆推来了一面等身镜，镜中那个晨曦年轻但却已经锋芒毕露。
老实来讲直到几个月前他都只会在冰冷的镜面里看见穿着衬衫毛衣等普通因克兰学生装扮的自己。
宛如命运的捉弄一般，原本以为自己注定与无缘的爵位、刺杀乃至于阴谋在几个月前找上了自己，在被拖入这些之前自己不过是一个在因克兰的普通大学生罢了。
身上这件帝国军装是小仆长为其送来的，听说是昨天洛斯和女仆长交代了想要带晨曦去巡视军营后女仆长拿出来的。
那个从始至终推动、辅佐着他接受这一切的女仆长总是会提前准备好这些东西，晨曦能感觉到她总是在计划着什么。
不难想象自己肯定属于她计划中的重要一环，不过对方对自己的情感确实做不了假。
一开始自己大有一走了之的想法，回到因克兰继续做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毕业后成为某个公司的职员、随后结婚生子，就此过完平淡的一生。
不过每次都被女仆长劝住了，她总是会说忠于老公爵的家臣们需要晨曦，如果没有晨曦女侯爵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等等。
就这样晨曦被对方留了下来，直到现在。
推开门，早已在外等候许久的护卫队长看着一身戎装的晨曦不由得愣住了。
片刻后他才晃过神来道：“恕我直言少爷，穿上这身服饰后您简直和老爷当初一模一样。”
自晨曦有记忆以来他都并没有见过那个大贵族父亲，只是偶尔会在母亲的话语中听到，因此对于护卫队长的话他并没有多少自知。
不等晨曦开口，护卫队长便激动道：“我敢保证，只要您能出现在那些士兵面前，哪怕不做任何事情，他们都能被激励。”
“希望吧。”不同于激动的护卫队长，晨曦只是低声喃喃道。
不一会儿两人伴随着几个护卫骑马离开了宅邸，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被待在三楼房间内的琉璃看的一清二楚。
本就是城市郊区的道路上几乎没有任何人，沿途只看见几辆载着货物的马车，死气沉沉的车夫和不断向前奔驰的驽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因此一行人得以加快了赶路的步伐，没过多久一行人就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就在道路边一处小树林旁的营地并不算多么隐蔽，但是耐不过路上行人稀少，自始至终除了每天向着这里遣送物资的仆人之外，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地方。
数量不少的帐篷间零零散散分布着篝火和卸去了驽马的马车，步枪被累到一起放在帐篷边上，几个哨兵在营地间穿梭。
在已经可以远远的看见营地之后，一行人中几个护卫率先加速脱离了队伍，前去营地之中通报晨曦的到来。
不过晨曦并没有急着进入营地，他先是登上了道路一边的高地看了看面前一直延伸至树林中的营地道：“这里大概有多少人。”
跟在他身边的护卫队长听到了晨曦的话后立刻回答道：“这里有大概三千人的样子，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士兵被女仆长留在了南边您的领地里。”
晨曦心中大概估算了一番点头道：“这些士兵给了我们插手帝都的资本。”
“正如您所言，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想要您来这边看看的原因。”护卫队长看着面前似乎有所思量的晨曦道“只有让士兵们见到您，才能让他们认可、团结于您的麾下。”
“我们进去吧，不要让士兵们久等了。”晨曦从自己的思量中回过神道。
在零碎的马蹄声中，晨曦率先进入了营地，几个守在营地入口的士兵并没有做任何的阻拦，他们仅仅只是平静的看着一身戎装的晨曦，似乎是在审视他与老公爵之间的差异。
随着晨曦的深入，越来越多的士兵离开了自己的帐篷立在道路的两侧，他们大部分人没有穿上军队的制服，也没有带上军帽，看起来就像是刚刚才放下手上的事情。
尽管这些士兵一个个看起身体都没有任何的问题，可他们深邃眼窝中的眼睛里并没有多少光彩只有一种异样的渴望。
与晨曦想象中的不一样，这些经历过无数厮杀的士兵们并没有窃窃私语或是指指点点，晨曦从他们那里得到的只有沉默无言的注视。
不一会儿的功夫，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士兵们几乎把营地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以至于晨曦都不知道该如何继续驭马往前。
就在晨曦左右为难之际，一群明显有别于士兵的家伙从营地的主帐里走了出来。
随之躁动的士兵们被这些几个军官打扮的人隔开，其中为首的一人径直来到晨曦身边道：“还请少爷不要计较士兵们的无理之举，他们只是想要见一见老公爵的继承人。”
见到终于有人主动出来迎接自己晨曦不由得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军官，不得不说面前之人晨曦想象中的那种穿着华贵军服，佩戴着各种各样勋章的军官不一样，眼前的人有些过度不修边幅。
这位说话的军官有着浓密的胡子，脸颊侧面还有着一道明显的伤疤，再加之有些乱糟糟的头发以及蹩脚的帝国语，如果不是其身上的与众不同的军服，说他只是一个大头兵晨曦都信。
晨曦很好的隐藏了自己的诧异，用平淡的语气对军官说道：“如果士兵们想看就看吧，毕竟我将是他们之后的主人。”
晨曦的声音并不算太大，但还是传到了边上的士兵耳中，说出这句话的晨曦并不知道新的色彩已经悄然在周围心中点燃。
晨曦的话一时间让这个不修边幅的军官多看了他几眼，军官原本以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爷不过只是一个躲在女仆长身后的怯懦之辈：“承蒙您的厚爱。”
“把士兵们集结起来吧。”晨曦看着周围乌压压望着自己的士兵道“我这个继任者没有第一时间来见他们，是我的失职，今天就让士兵们知道他们效忠的人会履行自己的义务。”
“谨遵您的指示。”对晨曦感官大改的军官说道“不过士兵们完成列队之前还请您跟着我到这边等待。”
晨曦点了点头翻身下马，在把缰绳交给了一边的护卫后，任由对方将自己带入了营地中央的帐篷里。
一进入帐篷晨曦就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把我专门叫进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吧。”
“正如您所言，少爷。”军官点了点头道“我的确有些事情想跟少爷您单独聊一聊，不过在此之前请容许我问你一个问题。”
军官一改先前的随和严肃道：“您重新召集我们是为了什么？”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晨曦对着军官问道，
军官并没有正面回答晨曦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开口道：“当初在老公爵的带领下，我们已经打到了北方三国最后的堡垒，只要能够将其功攻下北方三国都将纳入帝国的版图，而我们也将作为帝国的功臣以及英雄，迎接属于自己的鲜花以及奖赏。”
“可就在那个时候，这天杀的垓勒瘟在军营中爆发了。”军官的声音在这里变得低沉“那些本该属于我们的荣誉如同沙砾般从手中落下，死亡的阴影却无时无刻不缠绕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上。”
越发沉重的声音压在了晨曦的心头：“最后连老公爵都病倒在了要塞之下，而我们也如丧家的野犬一般被赶了回来，在那之后失去了价值的我们被帝都的老爷们在各个驻地之间赶来赶去。
在维尔小姐召集我们之前，我们就如同流浪狗一般只能跟在其他军队后面吃对方落下的宛如残羹剩饭般的补给。”
军官看着帐篷外正在列队的士兵们道：“大家的眼睛都已经失去了色彩，如果您不能给我们为您而战一个理由的话，恕我直言您是无法像您的父亲那样完美的驾驭这支军队。”
一开始这些来自帝国东部平原上的农夫子嗣们在荣誉与金钱的驱使下加入了这支军队，为了那位许诺他们这一切的公爵卖命，而战无不胜功无不克的他们也得到了他们应得的荣誉以及地位。
不过随着老公爵的病逝以及战败的现实，他们原本的骄傲无处安放、原本的信念化为了一滩死水。
作为贵族私兵的他们在有主人的时候自然是高人一等的，数不胜数的荣誉可以很好满足他们的虚荣，源源不断的财富可以供他们在战后花天酒地。
可一旦失去了主人，他们又和过街喊打的老鼠有何益处呢？
现在的他们厌恶着战争的同时又渴望一场战争来抹平他们内心的创伤，仿佛只有那样他们才能证明自己的过往所做的一切。
军队在渴望战争。
“我想要你们的助力，一场席卷帝国上层的阴谋旋涡正在产生。”直到军官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晨曦才缓缓开口道“到时候你们将成为我在这场旋涡中的锚点，我将带领着你们从帝都夺得我应有的地位。”
顿了几秒后晨曦坚定道：“做完这一切之后，我会给予你们想要的战绩，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