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圣诞节游园惊梦（九）
韩乐乐一愣，立马把手机塞回给沈默。
他没有偷看别人聊天记录的习惯，陈令行是沈默的工作助理，应该是工作上出了什么事，否则也不会在圣诞节他俩约会的当口给沈默发信息。
沈默接回手机，并未避讳他的面点开微信界面。
韩乐乐下意识看过去。
[陈令行：链接：威天虎被撒狗粮，碎嘴子大喊不知羞耻！漂亮小哥哥和他的帅气老公大秀恩爱……]
韩乐乐头皮一下麻了。
沈默就像没看见韩乐乐的不自在一样，拇指点开链接，应用跳转，晃动的短视频接着播放出来。
“你们怎么抱在一起了？！”
“……哦，天哪！高个子你怎么不听劝，还亲吻他的额头。”
不知道当时台下哪个游客全程用手机录了像，截取了中间一段传到了红米平台上，短短半个小时帖子下面跟了一串评论。
[这个机器人鄙视人家不知羞耻[笑哭]]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威天虎被塞了一嘴的狗粮，哈哈哈哈哈哈]
[威天虎说：你们过分了，欺负我没老婆！]
[妈呀！！！我下巴笑脱臼了，哈哈哈哈哈哈]
[小哥哥被他老公搂着亲，脸红了]
[这两人的颜值！我可以！！]
[威天虎操碎了心，哈哈哈哈哈，还怕小哥哥有女朋友，引发战争，不行了，笑得喘不上气。]
[哎？我怎么觉得这两人有点眼熟，有人认出来么？]
[楼上的，高个子那个叫沈默，是我们公司集团老总。具体你可以度娘一下。]
[上面的，你哪个部门的？一起磕老板的cp啊。]
[我前台的，同磕，同磕。老板夫夫太有爱了，新婚给全公司所有女员工送了一套2000多的化妆品套装。]
[好羡慕啊，[哭][哭]，老板又帅又好磕，公司福利待遇还特么的那么好，贵集团还招人么？]
[boss招聘上有哦，自行搜索。]
沈默扫完评论，嘴角上扬。
韩乐乐挪着屁股离沈默远了一些，低着头默默啃鸡翅膀，耳朵脸颊比吃了一顿超辣火锅还热。
[陈令行：公关部过来问，要删帖么？]
[沈默：不必，让他们盯着点，别出现乱带节凑的即可。]
[陈令行：好的，沈总。]
沈默回完陈令行的消息，瞄了一眼默不吭声吃东西的小孩，抬起手机飞速拍了张韩乐乐的侧脸。重新点开红米平台，登录自己的账号。
沈默的账号是技术部派发的，有特殊标识认证。从拿到账号，他只用来测试和浏览过一些功能，什么也没发过，平时没事也不会拿来刷帖子或是回复，干净的和僵尸号没啥区别。
破天荒头一次，沈默点开了屏幕最下方的红色加号。
十几分钟后，陈令行又发来一条信息。
[陈令行：链接：平安夜和老婆约会，小朋友脸皮薄，被亲了一口就不理我了]
[陈令行：……沈总。]
[沈默：嗯，我发的。]
[陈令行：……]
电话那头，正在和媳妇儿五黑的陈令行，有气无力地给公关部负责人发信息。
[陈令行：没盗号，老大自己发的。]
[公关负责人：……惊恐！老大被夺舍了么？！]
[陈令行：你猜对了，夺舍那人叫韩乐乐。]
[公关负责人：……]
沈默气定神闲地点开自己发的帖子，九宫格加一句话。七张和威天虎一起拍的照片，一张他亲韩乐乐的额头，一张小孩闷头啃鸡翅的侧颜。
[小朋友害羞了，可爱。]
句子后面跟了两个红色的桃心。
沈默满意地欣赏完，听见身后立竿上的喇叭扬起欢快的乐曲。
韩乐乐大姑娘似的樱桃小口点点啃的吃完了一个鸡翅根，幽怨地瞥了眼沈默。
“走么？”沈默啪啪拍掉手指上的薯条渣。
韩乐乐嘬了一大口肥宅快乐水，剩下的半杯贡献给了大肚□□垃圾桶。
他收拾了石台上的食物残渣，“走。”，和沈默一起朝着花车游行的方向去了。
花车游行的队伍很壮观，景区工作人员在游行道上拉了隔离带，游人都往车队起点的位置跑，韩乐乐与沈默反其道而行，找了个花车路过的中段位置，三挤两错的趴到了隔离带前，守株待兔等着花车游过来。
“画本给我。”韩乐乐估算了花车大概游过来的时间，干等着很无聊，他打算继续画素材。
沈默摘掉一边肩膀上的书包带，把背包从身后扭到身前，在书包侧边把拉锁拉开了很小的一道口，伸手从里面拽出了绘画本，递给乐乐后，又从缝隙里掏出彩铅笔桶。
沈默的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韩乐乐并没看出来他有意遮挡了什么。
选择在中段等的游客也不少，刷手机的，聊天的，还有闲的没事做凑到韩乐乐跟前看他画画的。
边看边咔咔拍照。
韩乐乐也不敝帚自珍，大方的随便人看，唯独沈默伸出一只手臂环上韩乐乐的腰，把他和围着的人隔了一拳距离，握着笔筒的另一只胳膊伸到韩乐乐手边，方便他拿取，姿势呈现半包围趋势，宣誓主权意味明显。
韩乐乐索性把他当成了人形靠垫和支架，后背整个靠到沈默怀里，惬意地唰唰唰在本子上画起勾线图来。
花车行进缓慢，韩乐乐画了好几个乐乐和默默，花车才在沸反盈天的喧闹中游进了他们的视野。穿着玩偶服的电影人物开道，后面跟着移动的魔法城堡、嗷嗷叫的恐龙大公、银质金属色的飞船控制台，以及让韩乐乐脸色一白的古代战场鬼屋。
花车林林总总的不下二十辆。
韩乐乐两眼应接不暇。
冬天的白日时间短，韩乐乐意犹未尽地看着最后一辆花车走远，天空已染上一层柔和的暗蓝，一轮圆月悄然爬上正空，七彩的灯光渐次亮起。
影城欢乐谷换上一身靓丽的新衣，化身成梦幻的炫彩天地。
韩乐乐抱着画本跟着花车走了一段距离，在一棵松树下站定，瞳孔中投落着树上挂着的点点星灯。
沈默一时迷了眼。
直到花车走远了，韩乐乐拉起沈默的手：“走吧，我们找个地方看烟花。”
景区晚上八点整会在园区中心的哈利的魔法城堡燃放烟花，不少情侣期待着在烟花绽放的时刻彼此赠送圣诞礼物。韩乐乐余光扫见有位男士身体僵硬，同手同脚地向前走。他身前一步跟着位穿着甜美的长发女生，笑眼如花地侧身不知在和他说着什么。
韩乐乐心情一落，他没来得及给沈默准备礼物，心里遗憾。
他闷闷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沈默不知他怎么了，方才还开开心心的追着花车跑，一转眼就不高兴了。
“在想什么？”沈默问。
韩乐乐摇头：“没什么。”
沈默察觉他心里有事又不说，不强行说破，揣摩着探问：“没玩够？要不我们再住一晚？”
韩乐乐鸦羽似的眼睫微闪，片刻后说：“不了，第二天就没有今天的兴头了。以后有兴致了我们再来。”说完，韩乐乐又笑了，“快走吧，一会儿人多，我们找不到好位置看烟花。”
韩乐乐不想说，沈默也不便多问，点了下头，两人朝哈利的魔法城堡过去。
城堡附近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光亮大的地方全是带着孩子的一家子，卿卿我我的小情侣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较暗的拐角或是树荫下。
沈默不着痕迹摸了摸书包的外面，说：“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
韩乐乐肚子里揣着事，恍恍惚惚的：“嗯。”
哈利的魔法城堡还原的是经典电影魔法男孩中的一处贩卖各种魔法用品的街道，进入街道要穿过一面用魔法开启的红砖墙。沈默牵着韩乐乐在港巷中穿梭，最终停在了三栋房子的背身挤角处。
挤角被三栋房子环绕，入口被高高的杂物掩盖，越过障碍物往里是一小片空地，做成了天井，栽着一颗怪异的老巫树，树下落着满地的枯叶，还有几颗半熟不烂的咧嘴南瓜，没有路灯，只能靠整个街区渗透过来的光亮照明。
此处是影片中的经典场景，也是景区寻觅电影玩法的一处隐藏点。
不知是误打误撞，还是沈默提前查过了地图，他七拐八绕地把韩乐乐带到了这处幽秘的无人之地。
墙边还原度精准的堆放了魔法男孩找到黑巫师藏匿黑魔法道具的废品堆。
沈默也不嫌上面脏，直接找了块平整的地方坐了下去，“别站着了，烟花还要等几分钟才开始。”
韩乐乐一动不动地站了两秒，踟蹰走过去，没坐到废品堆上，站在了沈默身前。
这片区域逼仄狭小，四下无声，远远能听到街道外的喧哗吵闹。
韩乐乐添了下嘴唇，又往沈默身前更近了一些。
沈默仰头看他，牵过韩乐乐垂在裤缝边的手指，声音轻柔：“怎么了？可以和我说说为什么不高兴了么？”
韩乐乐垂下眼帘：“……我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礼物。”
沈默失笑：“就因为这个？”
韩乐乐默然点头。
沈默将韩乐乐另一只手也牵了起来，双手相握，抬至唇边轻轻吻了吻：“我不介意。”
韩乐乐急道：“可我介意！今天是平安夜……有烟花……我原本想……想……”
他低落地没往下说。
沈默心照不宣地没有打破砂锅。
每个人呈现爱情的方式都不同。
沈默的是成熟的，内敛的。
韩乐乐的是青涩的，稚嫩的。
沈默温声：“有没有礼物都不重要，对现在和未来的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
韩乐乐低语：“可是……”
沈默攥了攥他的手：“你邀请我来欢乐谷，是我迄今为止过得最快乐的一次平安夜。乐乐，谢谢你，其他的都不重要。”
韩乐乐眼波流转，睫毛颤动。
恰在这时，砰的一声响，天空炸起一片璀璨的焰火。树状的火束攀云而上，到达顶点时轰然向四周炸开，一大团五颜六色的烟花照亮了半边的天空，紧接着四周接连起伏绽出朵朵像绣球花一样的小股烟花，人潮沸腾，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沈默站起身，抬手揉了揉韩乐乐的头发：“烟花开始了。”
韩乐乐有些纠结，但又说服了自己，是他自己想送沈默一份特别的礼物，再借由礼物说出自己的心意。如今，那隔着一层谁都看得透的窗户纸，无需捅破已彼此知晓。
再闷闷不乐，岂不是扫了两人的兴。
韩乐乐低垂的心情随着下一声“砰”的烟花，四散在周围涌动的空气里。
“嗯。”他笑着释怀道，“我本来是想亲手捏个娃娃送给你的，可设计图怎么画怎么不满意，时间没赶上，……沈老板，我……你生日时，我送两份礼物给你做补偿，好不好？”
沈默每年生日都有别人送他礼物，多是合作方讨好的名表首饰一堆看起来昂贵，实则毫无用处的摆设，他也不过看一眼便收进几乎不再翻的衣帽间里。
而下，韩乐乐说亲手为他制作礼物，他忽然期待起让他曾经倍感无趣的生日。
沈默笑：“好，那我可不可以指定其中的一份礼物？”
韩乐乐觉得并无不妥：“你想要什么？”
沈默故意做出一副没想好的模样：“现在不知道，开张空头支票，想到了和你说。”
韩乐乐：“那不能太晚告诉我，要给我留出时间准备。”
沈默：“放心。”
烟花在天空噼里啪啦炸响。
沈默从背包中掏出一个玻璃瓶：“圣诞礼物。”
韩乐乐看着瓶子中的玫瑰花，伸手接过捧着，表情一言难尽：“……谢谢。”
沈默看他不动，提醒：“记得酒店房间里的机关么？”
韩乐乐点头。
沈默：“你亲一下。”
韩乐乐倏然想起礼品店售货员向他推销时说的话。
“亲吻瓶身，玫瑰花会盛开，你还可以把戒指塞在花苞里。”
难道里面？
韩乐乐小心翼翼地在瓶子顶上轻轻吻了一下。
无事发生……
韩乐乐：“……”
沈默也一愣：“……我是照着说明书上操作的，怎么没开？”
韩乐乐：“难道是我亲的不对？”
韩乐乐小鸡啄米似的在瓶身上乱亲一通，搞得瓶身湿淋淋的，他完全不嫌弃自己的口水，抬起袖子胡乱摸了一把，准备再来一遍。袖子不知碰到哪了，接触不良的瓶底发出轻微的啪嗒声，玫瑰花总算含羞带怯的张了嘴。
韩乐乐：“……”
两人赶快朝瓶子里看过去，想象中的戒指没有像红心软糖一样滚出来。一根抛光的黄金项链，伸懒腰的耷拉出来一条腿，活像玫瑰花消化不良吐出来的哈喇子。
沈默哂笑：“……和想象的好像不太一样。”
韩乐乐哼唧：“这种景区的小玩意有几个做工精良的，也就骗骗你这种初次来玩的大少爷。”
沈默失笑：“我看酒店里那个满精细的，谁想批量生产的质量这么差。”
韩乐乐嗔怪：“下次买之前问问我，浪费钱。”
沈默凑近，在他鼻尖上亲了亲：“都听你的，以后家里的财政大权全归你，我的工资卡上交，你负责给我零用钱。”
韩乐乐嘟嘟囔囔压着上扬的嘴角说：“才不要……”
沈默：“带上看看。”
韩乐乐取下擦干净口水的瓶身，轻手轻脚把项链从玫瑰花中拿了出来。两朵环绕相拥的异形玫瑰，难舍难分地纠缠在一起，红黄宝石组成了花瓣和花蕊。
设计独特新颖，男生带也不会显得女气。
韩乐乐很喜欢，“帮我带上。”他把项链递到沈默手里。
沈默摘掉扣环，双手环绕至他后颈，将项链带到他的脖颈上，长度刚刚好。
“谢谢，老公。”韩乐乐甜甜地说。
在鬼屋里，沈默被叫了一路的老公，是韩乐乐吓得语无伦次的瞎嚷嚷。
而这声老公让沈默听出别样的味道。
“不客气。”
沈默控制不住唇角。
平安夜烟花接近尾声，砰砰砰的声音越来越密集。
最大一朵烟花炸响时，沈默伸出一只手臂将韩乐乐揽进了怀里。
他们在漫天的火树银花中接了一个温馨又长久的吻。
离开影城欢乐谷时，景区内已经响起净园的喇叭声。韩乐乐意犹未尽地坐进沈默的车子，回到家时已将近半夜。
放好东西，韩乐乐先去洗澡，沈默换了家居服，把回来路上带的宵夜从袋子里取出来，码放在餐桌上。
一天光顾着玩，饭也没好好吃。
宵夜买了粥和蒸饺。
沈默坐在沙发上等韩乐乐，难得刷了会手机，姜元凯大半夜不睡觉，接二连三给他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