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沈默老和尚
客房的装修和姜元凯说的一样，复古的红色调为主。或许是装饰细节刻意，又或许是韩乐乐被一晚上搞得心中有些遐思，总之他一跨进客房门，就感到整个房间都是旖旎的氛围。
出门前在家洗过澡换过衣服，初秋的晚上天气凉爽，韩乐乐从出家门到现在都没怎么出汗，脱掉衣服拿上浴衣，在浴室随意冲了冲，躺在红色锦被的大床上，先出了会儿神。
一早去了学校，忙过转院的事，吃过午饭又赶回家，再到跑出来画画，折腾了一天，韩乐乐眼皮和身体已经明显很疲惫了，但精神却是亢奋的，躺在床上愣是困得睡不着。
他一动不动地躺了两分钟，一个挺身盘腿坐起，拿过手机在五人群里连发了好几条消息。
[韩乐乐：[照片]]
[韩乐乐：[照片]]
[韩乐乐：[照片]]
[韩乐乐：穆珏]
被艾特的人没反应，蒋梦琴先跳出来了。
[蒋梦琴：[震惊][震惊]，这是谁？？姜元凯么？？！上哪浪去了？！！！一脸的身体被掏空？？穆珏，珏珏，快来看看，你要擦亮眼睛，别被这衣冠禽兽骗了。]
[穆珏：[疑惑]]
[蒋梦琴：不对，乐乐，这照片谁发给你的？]
[韩乐乐：我偷拍的。]
[蒋梦琴：偷拍？！！在哪偷拍的？老实交代，他干什么去了？！你怎么也在一块。]
客房的角度很好，从窗户可以看到侧身的安永门城楼，韩乐乐随手拍了一张。
[韩乐乐：[照片]]
[韩乐乐：[位置共享]]
[韩乐乐：我来画画，碰到了沈默在会所宴请人，姜元凯也在，他喝得有点多。]
[穆珏：他喝酒了么？人有没有事？回家了么？]
[韩乐乐：在客房睡了。]
[蒋梦琴：客房？什么样的客房？是我想的那种会所么？]
[穆珏：[红脸笑]，麻烦乐乐明早帮我看看他有没有事，酒喝多了第二天容易头疼。]
韩乐乐刚在聊天框中打了几个字，蒋梦琴的一长串文字就蹦了出来，韩乐乐从标点符号里都能感觉到手机对面的女生有点抓狂。
[蒋梦琴：不是！是我的关注重点不对？！还是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珏珏，你都不惊讶的么？会所诶！！又应酬，又喝酒，还客房？！！请的什么人？有没有女的？！！女的漂不漂亮！！！！这些都是隐患。珏珏啊！你怎么还关心他第二天酒醒了会不会头疼？！]
[张小池：……]
蒋梦琴大大咧咧的风火轮性子，与温吞的穆珏形成了鲜明的两端，但她关心穆珏的心一点不做伪。
[穆珏：琴琴你别瞎说，姜元凯不会做那种事的，而且沈总的会所，没有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蒋梦琴：……沈少的会所？]
[蒋梦琴：你怎么知道那是沈少的会所？]
[穆珏：[害羞]，姜元凯带我去过。]
[蒋梦琴：带你去过……？！]
[穆珏：嗯，在安永门城楼外的免费公园里。安永门城楼和周围的绿化带都是沈少个人出资修缮的，所有工程，包括请古建专家到施工队。修缮完以后，就转交给了国家文物管理部门，只留下了公园内一处破败的小院，后来小院被修成了会所。]
[穆珏：小院面积挺小的，只有两栋小楼，一栋上面是宴会厅，下面是厨房和工作人员的宿舍。一栋是客房。]
[穆珏：客房很干净，里面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会所里也没有洗浴、按摩、唱歌等等这些东西。]
[穆珏：会所是沈少专门宴请用的，不对外开放。平时也没人住，只留了大厨和服务生。他们大厨的手艺顶级好，上次姜元凯带我去，是因为他弄来好多新鲜的食材，带我去吃饭的。[脸红]]
韩乐乐想起刚刚吃完的极地甜虾和蟹黄饭，几个小时过去了，依然觉得唇齿留香。
[蒋梦琴：既然是宴请用的，要客房做什么？难不成宴请完了，有些人还要留宿？]
[穆珏：应酬总会喝酒，姜元凯说，他每次陪沈少宴请完，第二天没有急需处理的事，都会在会所住下。]
[蒋梦琴：……不是我要多想，应酬这种事，成年人都懂，有客房，就没人送个‘礼’什么的？]
“礼”是什么不用直说所有人都懂，连穆珏这种腼腆的小姑娘都红着脸明白。
[穆珏：[害羞]，自然是有的。]
蒋梦琴炸了。
[蒋梦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穆珏：不是你想的那样……]
[蒋梦琴：不是我想的那样，是哪样？！]
[穆珏：我知道你关心我，不过，那种‘礼’姜元凯从来没收过，沈少也没收过，这个我可以保证。]
[蒋梦琴：你又没见过，怎么保证？]
[穆珏：姜元凯带我去的那天是突然过去的，他还特意带我去各个客房转了一圈，床头抽屉里，和各个角落翻开给我看，一丁点那种用品都没有。所有屋子因为长期没人住还显得特别冷清，有一种……怎么说呢，没人气的样板间的感觉，空空旷旷的。]
韩乐乐嗅了嗅鼻子，闻到一股淡淡的木料香。
[韩乐乐：姜元凯没收过‘礼’，这点我觉得不假。]
[蒋梦琴：你怎么知道？]
[韩乐乐：沈默说的，他说姜元凯一天到晚和五指姑娘相依为命。]
[蒋梦琴：……]
[穆珏：[大红脸]]
[蒋梦琴：行吧，既然你们俩都不担心他们在外面应酬，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蒋梦琴：不过，我怎么觉得，他俩这守身如玉的模样，是准备在酒池肉林里修炼成得道高僧啊？]
韩乐乐“噗嗤”一声没忍住，笑出了声。
沈默是不是要修炼成仙他不知道，不过沈默本人洁身自好他却是可以肯定的。
韩乐乐在群里又和他们闲聊了几句，然后把手机扔在了枕头边，扯开被子，四仰八叉地躺了进去。睡意渐升，他半睁着眼偏头看向玻璃窗外的安永门城楼。
城门屋檐上的轮廓灯与隐约散在松柏间的宫灯在韩乐乐眼中逐渐交织成一片朦朦胧胧的光影。
他想，自他穿过来至今，他从未想过认认真真去认识沈默这个人。他总是把自己放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一个注定要离开的外人。想着不走原主的老路，想着拿到分手费不用再过社畜的日子，想着可以远远的看着他与主角受过着书里恩爱缠绵的日子。
韩乐乐眼皮轻缓地眨了眨，没有聚焦地看着窗外某个虚空中的点。
前世他从没有恋爱过，高中情窦方开，还没搞清楚这恍恍惚惚的东西是什么，就被一摞一摞的五三真题直接摁死在了摇篮里。上了大学忽然发现了自己的小众爱好，却没遇到那个可以怦然心动的人。大学毕业，作为新一轮的小韭菜，被农夫割了一刀又一刀。
偶尔看向周围的人时，谈资已全然变成了房子、车子、票子，现实的压力早让人忘了，爱情是个什么东西？
韩乐乐侧翻身，双腿向上微微蜷起，一手抓着枕头边，把脸埋了进去。
或许是被白皖宁激到，不想再将沈默让给他，又或许是沈默的每一个细心在他心里润物细无声地留下了抹不掉的痕迹。他在彻底睡着前问了自己几个问题：我现在对沈默究竟怀的是个什么心思？朋友？亲人？还是……
还有，沈默……会喜欢我么？
翌日，韩乐乐睡了个日上三竿。
他满脸懵地坐在床上，看着陌生的大房间，睡眼模糊的先给自己来了个灵魂三问。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他胡乱地抓了下头发。
手机提示音响起，意识被拽回了笼。
[沈默：起了么？]
[韩乐乐：刚睁眼，还没刷牙。]
[沈默：后厨做了烤鸭，洗漱完过来吃午饭。]
韩乐乐伸了个懒腰，趿拉上拖鞋，快速洗漱完出门，由服务生领着去了小花厅。
韩乐乐看着桌上刚片好的烤鸭片，问：“怎么没看到姜元凯？”
“一早就回去了。”沈默盛了碗鸭汤给他，“说是媳妇儿查岗，急忙回去报备去了。”
韩乐乐抿唇低头笑。
感觉到对面的沈默在看他，他抬头说：“我昨晚把他摊在沙发上的照片发给穆珏了。”
沈默莞尔：“难怪他天刚亮就急急慌慌地跑了，边走还边叨叨咕咕着什么形象全毁了。”
韩乐乐与姜元凯有限的三次接触，对方给他留下的印象都不错。
他卷了一卷烤鸭，抬眼扫到沈默，心里升起一丝怪怪的感觉。
好像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他又抬眼望过去，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变化，纳闷皱眉，这种与记忆里的不一致是哪来的？
韩乐乐来来回回朝沈默身上扫描，突然灵光一闪，他问：“你穿的不是昨天的衬衫？”
问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傻。
衬衫穿一天就皱了，第二天自然不会再穿。
沈默卷烤鸭的动作一顿，平常道：“昨□□服不小心破了，早上让周松送来的。”
韩乐乐：“？？？”
韩乐乐：“怎么弄破了？我记得昨晚回房间的时候还好好的。”
沈默：“脱衣服的时候扣子拽掉了。”
韩乐乐更迷惑了，沈默的衣服都是私人定制，上面的每一个针脚即结实又美观。有次两人在外面吃饭，他脚下不稳差点摔倒，下意识地往旁边抓想稳住身形，结果拉到了沈默的衣服，当时他还吓了一跳，万一给衣服拉扯了，沈默岂不要当众走光。
但衬衣除了拽出了一道大褶子，半个线没秃噜。
所以，昨晚沈默是用了多大的力气脱衣服？
韩乐乐关心地问：“你昨晚喝多了？”
沈默从善如流地瞎说：“嗯。昨天的中年人有点难缠。”
韩乐乐眨了两下眼，回忆昨晚沈默下楼时脚下一点不飘，直线走得可以画量尺的状态。
不像是喝多了……
沈默喝醉的样子韩乐乐没见过，不过既然沈默说他喝多了，韩乐乐便信了。
韩乐乐用勺也给他盛了碗汤：“这样的应酬多么？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沈默淡淡道：“很少，最近几个月只有昨天一次。”
韩乐乐“哦”了一声。
沈默借着吹汤，不露痕迹地呼了口气。
这时周松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装衣服的黑袋子。
他好像不知道韩乐乐在这，边推门边说：“沈总，您这半个月已经拽坏三件衬衣了。裁缝那边战战兢兢地过来问，是不是他们的衣服质量有问题。您每次想那事时手下都没轻没重的，以前拽床单，现在扯衣服，再这么憋下去，成衣做出来的速度都快赶不上您扯的速度了。您看我要不要还是给您准备曾经用过的按摩仪……”
话没说完，周松的嘴唇保持着“仪”字发音的形状定在了原地。
沈默冷着眼，一脸冰渣地看着他。
周松脸颊上的胖肉肉眼可见地颤了三颤。
韩乐乐忍笑，闷头喝汤。
想那事。
想哪事？
用过的按摩仪？
用过的按摩仪！
酒池肉林里的得道高僧心法可能修行得不到位，□□焚身，有走火入魔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