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按照往年的规矩，大比第一场会选取随机的两人进行比试，胜者晋级。但这一次，在蒋成峰的主导下则换了新规，采取了车轮战的方式，守擂者要连续战胜十个攻擂者方可晋级。
以这样的方式，不仅可以缩减流程，减少人力和时间的耗费，更是对一众弟子耐力的考验。
一早，凤丹便至观清山预备邀请九瀛一同前往牛犊山参加大比的开幕式。
彼时，鱼寒生正从屋内出去，见她，作揖道：“凤阁主。”
凤丹微微颔首，睨着她问道：“你师尊呢？”
“师尊好像已经去牛犊山了。”
“哦，已经去了。”凤丹似笑非笑：“那你怎么还在这？”
“弟子这便要去。”
凤丹朝她走近了两步，“你师尊有没有同你提起过我？”
鱼寒生摸不准她的意思，蹙眉道：“未曾。”
凤丹叹气：“他可真是绝情啊。多年前，我曾写过一封书信予他，可他却毫无回应。不知寒生你可见过那封书信不曾？”
“未曾。”
“记得我入碧水阁后的第一次参加仙门大比夺得魁首时，是第一次见九瀛。那个时候，你师尊不过二三百岁的年纪，便已贵为尊者，承载了仙门最盛的光芒，在一众长老中间很有些稚气的温柔。见我第一面时，他便莫名朝我一笑，以致我至今都记得当时惊艳的感受。后来，我以为那就是喜欢，便写了一封表明心意的书信。如今想来，实在是犯蠢。”凤丹露出些小女儿的娇羞和悔恼出来，笑道：“想必你也知道，他是轻易不漏笑颜的人。我虽渐渐品过那笑珍贵的意味来，终究觉得不妥。不知可否劳烦你帮我找到那封书信，将它归还与我？”
鱼寒生沉默听完，道：“我不敢进师尊的卧房。便是事出有因，身为弟子，翻找偷拿师尊的东西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还望凤阁主见谅。”
凤丹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诱哄道：“既如此，我亲自去找，你不要告诉你师尊。可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凤阁主瞧着就不是个好相与的。鱼寒生爽快道：“弟子告退。”
凤丹满意一笑，提醒道：“记得别告诉你师尊。”
鱼寒生没答应也没拒绝，往牛犊山去了。
凤丹瞧她离开，正欲走到九瀛的卧房前，却不料九瀛此时刚好从里推开了门。
对视间，空气跟着凝滞了一瞬。
凤丹面色一僵，“你你还没去牛犊山？那正好我们一起去？”
九瀛把门关上，顾及到她的面子，只当没听见那些话：“走罢。”
凤丹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唇，无声跟上。
-
大比的关键自然不在开幕式，所以由蒋成峰正式公布最新规则，九瀛宣布大比开始后，第一批守擂人便上台了。
鱼寒生与曲白水三人游走于各个擂台的人流之间，观察着当下的情况。
曲白水道：“梅、兰、竹三派的人还没一个上场。”
白禾道：“如果现在就上，难保不被人针对，别到时候本来可以晋级的实力都晋级不了，那就亏大了。”
莫负剑附和道：“白禾说得没错。如果我现在就上，等我连续打败九个人之后，难保那三派不会派个高手去打败我。到时候晋级不成，我们与那三派的比试就必输无疑了。所以我们只能先按兵不动。等那些实力顶尖的先晋级了再说。”
白禾叹道：“这个新规则不仅考验了我们的实力和耐力，也考验了我们对整场比赛的把控啊。”
曲白水道：“至少申师兄、高二姐、赫连三、曲四、王五这虎啸榜的前五名，不会浪费在我们身上。”
莫负剑点头道：“的确。怕只怕他们之间达成了合作，那就不好办了。”
鱼寒生皱眉不语，忽而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心中有个主意形成，叫住他道：“宰师兄！”
宰雨柯顿住，有些意外，“鱼师妹叫我？”
鱼寒生点头道：“请雨柯师兄借一步说话。”
宰雨柯看她两眼：“行。”
鱼寒生便与其他三人交换了个视线，在他们略显惊异的目光中同宰雨柯走到僻静处。
“雨柯师兄，”鱼寒生先一步开口道：“所以你想好要挑战谁了吗？”
宰雨柯实话实说：“还没想好。”
鱼寒生道：“我可以帮你。”
“帮我？你要如何帮我？”
“我认为，雨柯师兄可以以赢为目的去挑战幻海五山的顶尖高手，我可以代你去挑战周太师兄。”
宰雨柯眸色很是认真地看着她：“你确定吗？”
“我确定。”鱼寒生毫不犹疑：“并且，我承诺会在与周太师兄一战中拼尽全力。届时，雨柯师兄不仅能扬名三界，也能见识到栖山第一弟子的实力。”
宰雨柯思考起来，嘴上却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想扬名三界？”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一定拿不到本次仙门大比的第一。如果拿不到第一，那么，你对周太师兄的挑战将毫无意义。既然不能挑战周太师兄，那不如打场稳操胜券的比赛来得实在。”
宰雨柯眯起眼：“师妹这是什么意思？”
鱼寒生直言不讳：“因为，我会打败你。”
更因为，她要的是最大程度的既能顾及栖山的颜面也能在梅兰竹鱼四派比试中赢。
宰雨柯愣了半晌，看着逆光站在高处的鱼寒生，忽地笑了，迈上一步问道：“那师妹希望我为你做些什么？”
鱼寒生道：“我要你在大比第一场打败赫连良骏。”
宰雨柯看她眼中志在必得的光，没问她哪来的自信，没问为什么是赫连良骏，也没问他在栖山的地盘令第三名的赫连良骏连第一场都没过这样公然而狂妄的叫板加上后续大言不惭挑战幻海五山弟子这一系列的操作下来最终要如何收场。他什么也没多问，只是道：“那么，成交。”
但其实，一切的问题本就不是问题。如果宰雨柯会顾忌这些，他就不会出现在幻海五山。
所以，鱼寒生从开口那刻就知道他不会拒绝。
“合作愉快。”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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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时，鱼寒生没与宰雨柯一道。
曲白水看着她，又看了看她后面，见宰雨柯没跟来，好奇道：“你怎么跟宰雨柯认识了？”
鱼寒生只道：“机缘巧合。”顿了顿，又问道；“现下是什么情况了？”
白禾道：“目前只有阿左因为急着开溜最先晋级了。”
申寻梅不会强迫算计到阿左身上，而阿左实力不低又还是孩子心性没什么耐心，这个结果不出众人的意料。
鱼寒生便道：“曲白水可以上了”
曲白水中间在仙人乡荒废了三年，在栖山弟子眼中，不过是把锈迹斑斑的残铁。曲五竹不会让自己嘴上不在意心里却护短的哥哥第一场就落下去，所以竹派的曲四、王五、袁六不会动。赫连良骏必然会被使在刀刃上，应当会被拿来对付白禾。所以曲白水这一场，最有可能会在紧要关头上的是兰派的关八、赵九。以及虽退出虎啸榜前十，但却属梅派的罗泽。
但经历将近一月的魔鬼训练，在化神大圆满实力的陪练下，曲白水本就天赋不低，领悟力颇高。虽在灵力储备上只是金丹初期，所以要战胜金丹中期的关八或许有些难度，但对付同境界的赵九和罗泽应当不在话下。
总之，能保一个晋级就保一个晋级。
然而，即便思虑再周全，因场中各派弟子齐聚，变数不可谓不大。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临上场前，鱼寒生提醒曲白水道：“能不使出全力，就不要使出全力。”
曲白水满脸严肃，并不轻松：“我明白！”
果然，在曲白水压低实力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至打败第八个人后，上了一个碧水阁的弟子。曲白水再次险胜。底下意图攻擂的人被他这般虚虚实实的表现弄得一时摸不准他真正的实力，便有些冷场起来。
却结果赵九也没上，反上了一个碧海天听盟的弟子却惨遭失败。
最终，曲白水成功晋级。
鱼寒生一颗心放下三分。
到此，随着晋级之人增多，其他几派的人多少也意识到再拖延下去，剩下的只怕都是还在观望中的高手，一时都上去了。
兰派自失了罗泽之后，便只有高二姐、关八和赵九。大约求稳，也无意在这表面是四派之争实则是梅鱼之斗里的第一场就卡人惹火上身。所以三人也都成功晋级。
更别说曲无竹对鱼寒生没有恶意，曲白水又已晋级，所以竹派的曲四、王五、袁六也全部晋级。
既已没了主要的威胁，白禾和莫负剑便也无需再等。
于是，连胜九人后，二人迎来赫连良骏和罗泽的挑战。
其结果为，白禾毫无悬念地输给了赫连良骏，莫负剑出乎栖山弟子预料地赢了罗泽。
场下，议论纷纷：
“我看白禾师姐竟然能在被九个人耗费体力后，还能跟赫连良骏有来有回几招，感觉她的实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啊！”
“对对！还有那个莫负剑！罗泽就算不是虎啸榜第十了，也是第十一啊！难道下山历练真的这么有用？莫负剑居然打败了罗泽？！”
“我看还是白禾更叫人惊讶！不管怎么说，莫负剑本来也不弱，早在拜入栖山之前就已经到金丹初期了！虽然罗泽比他更早到金丹初期，但终归是同境界的比试。可赫连良骏可是金丹大圆满哎！白禾师姐竟然还扛了这么久！”
然而，更惊掉人下巴的还在后面——
赫连良骏竟在大比第一场就被淘汰了！
战胜他的，是第十个攻擂的赤云宗本辈第一宰雨柯！
霎时间，这则消息便成了整个大比初场最大的意外和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