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同辈弟子中，多是第一次造访栖山。是以，几乎整个栖山都遍布了观光探奇的弟子。
为求清净，鱼寒生离开牛犊山之后便再度往栖山深处去，不觉间，就到了距离主峰最远的幻海五山。
幻海五山顾名思义，由五座山组成。只其设有非化神实力不得入内的结界，故而比之常有弟子一探究竟的华凌十二峰而言，除了选拔入内的弟子，上百上千年也未必能有几人前往——可以说是当下整个栖山最僻静之地了。
毕竟就连惯常安静的观清山，近来也有不少人或因敬仰或想请教而求见拜访九瀛仙尊。除此外，想见鱼寒生的也不在少数。所以近日来，一旦她想要躲闲，往往都会往幻海五山来。
与从前的几次一样，鱼寒生不敢深入，只随意在落脚在了半山腰，找到那棵熟悉的擎天巨树后，便靠坐在丛丛绿盖之下。
按照栖山的规定，所有虎啸榜均可在弟子玉牌中查询。一旦仙门大比开始，虎啸榜的排名也会人性化地根据大比排名进行更新。
地字虎啸榜的第一无疑是二百八十八辈的大师姐连冷，但这天字虎啸榜的第一却是活死人首次现世那次的栖山集议里也没有现身。
鱼寒生进入弟子玉牌，看到当下天字虎啸榜第一为一叫周太的男子，并显示修为为炼虚初期。也是所有栖山弟子里唯一的中境高手。
若自己想要战胜他，拿到第一仙门最顶尖的资源，恐怕要以双金丹之身到化神大圆满境界，才能有十足的把握。
正思忖间，忽见一着赤云宗白黄弟子服的半高马尾男子出现在不远处。她微愣，想道：难不成，赤云宗近三辈的弟子里竟也有化神境的高手了吗？还是说，眼前之人是伪装成赤云宗弟子的奸细？
想到这，起了身出声问道：“阁下是？”
那厢宰雨柯未料到在此处还能碰见人，有些意外，及至看清鱼寒生的容貌，方了然握拳道：“在下宰雨柯，久仰鱼师妹大名。”
原来他就是宰雨柯。
鱼寒生眉头微蹙，“听说宰师兄只有元婴修为，却原来已至化神之境。”
对宰雨柯而言，与同境界强者的对话，根本不需要迂回。他也无心掩饰，道：“鱼师妹与我，乃是彼此彼此。”
鱼寒生笑了，本以为此次大比万无一失，却未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知师兄到我栖山幻海五山所为何事？”
宰雨柯道：“都说幻海五山里藏匿着仙门弟子中最顶尖的强者，我慕名而来，想开拓一番眼界。想必师妹能够理解我的感受。”
鱼寒生却笑问：“什么感受？”
宰雨柯脸上极快划过一丝失望的神色，道：“以师妹的实力，竟未曾有过独孤求败的寂寞？”
“所以你想来挑战幻海五山的高手？”鱼寒生提醒道：“这可不是个好时机。”
两位化神强者的比拼，闹出的动静只怕整个栖山都会知道。届时，赤云宗弟子擅闯幻海五山挑战栖山最顶尖最重要的一批弟子之事传开，难免没有人不说赤云宗有心打探栖山的底牌。这无论对栖山还是对赤云宗，都不是好事。
宰雨柯倒也很是实诚：“仙门大比结束后还有一个挑战赛的环节，前十的弟子可以越辈挑战仙门大比举办地的任一弟子。我今日确有想要摸清此处的念头，以便挑选最合适的对手。”
“这有何难？任意一个栖山弟子都能告知你天字虎啸榜的排名情况。”
宰雨柯看着她，“依师妹之见，谁最有挑战的价值？”
“除非师兄先告诉我，赤云宗的第一，是什么修为？”
宰雨柯当真毫无隐瞒的意思，直言道：“炼虚初期。”
若是赤云宗和栖山的第一都是炼虚初期，想必其他门派弟子中的至强者大约也越不过这个坎去。鱼寒生便道：“我栖山弟子第一也是炼虚初期。”
顿了顿，鱼寒生接着道：“若师兄想证明实力扬名三界，那就得奔着赢去，可以挑战幻海五山中后几名的弟子。而如果师兄想见识到中境强者的威力，便应当挑战天字虎啸榜第一的周太师兄。”
宰雨柯看着她，想起那些传言，忽然有些期待似的笑了一下：“看来师妹之志向的确在这天字虎啸榜。恐怕眼下我应当想的是如何战胜师妹了。”
“不敢当。”其实近日那些弟子对自己的微词她也有所耳闻。不得不说，申寻梅虽有夸大其词故意给她招仇恨的地方，却的确是比她自己给自己想的还要长远。
宰雨柯看了眼这幻海五山，颇有遗憾道：“既然遇见了师妹，想必我也不能如愿。那便请师妹带我出山好了。”
“你为什么不自己回去？”
对修士而言，去栖山便如去朝圣。同样的，对栖山弟子乃至仙门弟子而言，去幻海五山便也如同去朝圣一般。大比在即，众派齐聚，她虽躲闲，心中亦有几分激荡，所以来此。又怎愿刚到不久，便因不速之客的到来而离去？
但这话在宰雨柯这远道而来初次见面的客人听来，实在不客气极了。他根本没想到对方会拒绝。而原本对她送与不送并不十分在意，甚至对她这个人他也只是以一种必胜的心态去把她看成不久后的对手而已。眼下，却有些欣赏与较劲的意思了。不过即便如此，无论是说一些叫人下不来台的话还是做些叫人难堪的事，他都做不来。稍顿后，微叹笑道：“好罢！却是我打扰师妹了，在下告辞。”
顿了一顿后，又补充道：“在下这便从幻海五山离开。”
鱼寒生点了点头，随他去了。
于是不久后，幻海五山又恢复宁静。入耳就只有风声和鸟叫了。
鱼寒生重新坐了回去，一会后，拿出半月缘，发送道：
海念：【九哥哥！听说仙门大比要召开啦！你们那里一定很热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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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
刚与蒋成峰、九瀛陪伴其他宗门之人逛完牛犊山的聂远风正坐在观清山中，看着这海念新发送来的消息，奇怪道：“怎么我们仙门大比的事都传到妖殿去了？连个小小御厨也听说了？说起来咱们这大比三年就有一次，不至于吧？”
九瀛正翻看着蒋成峰所拟的最新大比规则，闻言便问道：“近日来你与海念聊得如何？可曾从她口中得知到什么消息？”
聂远风道：“哪有空啊！一边又是仙门大比的筹备，一边又是你中了妖术。”
九瀛道：“难道她也没找你？”
聂远风摇了摇头，“这一月里倒聊过几次，不过她好像也时间不多的样子。”聂远风叹气：“看来缘网这块还是得靠自己的热情啊！再忙也不能放松啊！”
这次几大派包括一些小门派难得都聚到一起，少不得要谈些正事。缘网诈骗便是其中一项。据最新消息，又有不少修士在缘网上被骗了钱甚至骗了心。
九瀛显然也想到这块，蹙眉：“缘网诈骗已非个例，为何还有这么多受骗之人？”
聂远风道：“也不能因噎废食啊！缘网这样好的工具，若你能匹配到一个眼界实力都在你之上的人，与之交友，实在也是幸事！”
九瀛摇头道：“宣扬你这种说法的人，很可能就是幕后黑手的一份子。”
聂远风：“”
嘴上没了话，聂远风回复海念：
九：【的确很热闹，我都差点累趴了！要不海念妹妹你也来见识见识？我肯定亲自迎接，奉你为座上宾！】
回复完以后，聂远风道：“你放心好了，我会加紧进度的。”
九瀛点头，也不多加过问了。
没一会，海念回复：【真的嘛！那哥哥来妖界接我叭~】
九：【抱歉啊海念妹妹，哥哥最近真的很忙！改天，等仙门大比的事忙完，我们约个地方见面怎么样？】
海念：【哥哥想见我？】
聂远风没忍住笑出声来，像泡在蜜罐子里了似的。
九：【想！想得不得了！】
海念；【那哥哥怎么知道，我就也想见你呢？】
聂远风愣住，皱起了眉。
九：【你不想见我？】
海念：【我为什么要想见你？哥哥难道很好看嘛？】
聂远风激动起来。
九：【我当然好看了！】
海念：【口说无凭哦哥哥~】
聂远风放下半月缘，盯着九瀛沉思起来。
半晌，九瀛察觉到他始终黏在自己身上的炙热目光，没忍住：“你做什么？”
聂远风指了指自己：“你觉得我好看不？”
九瀛滞住，很是狐疑地看了眼聂远风，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种时候，一点犹豫都是否认，聂远风哪里受得了，催促道：“你快说啊，你师兄我好不好看！如果你是女子，你会喜欢我这种吗？”
“”九瀛默了默，道：“不会。”
聂远风泄气，只道问他不出什么结果。只能自我怀疑地隔空取来屋内的镜子，左照右照：“师弟你眼光高我是知道的。可我感觉我也不丑啊。”
九瀛扶额：“我看师兄你要当心了，可别最后你反落入了她的陷阱。”
“放心吧！你师兄我不至于那么笨！不会哪天都见到人了，却反而被吓得不敢再调查下去。”聂远风摆弄着自己的头发，阴阳怪气道。
九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