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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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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瀑布的尽头,是一处山水都呈现墨色的地方。鱼寒生看着周遭的景致,仿佛处在水墨山水画中。偏九瀛着白,她着黑,更仿佛就是画中之人一样。

    少时,鱼寒生一直呆在寺庙里,后来,也不过是去过魔界,便不能认出这个地方。但九瀛见多识广,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地方,是黄泉。”

    黄泉二字,虽没见过,但却也听过,鱼寒生不禁讶异:“黄泉?难不成魔界底下的空间竟通向黄泉不成?”

    “可黄泉,为什么是这样的?”

    九瀛道:“八百年前,魔族圣女降世不久之后,黄泉一夕之间尽数凋零。这也是她为什么被三界称作女魔头的原因之一。”

    她?

    鱼寒生觉得九瀛的措辞奇怪极了。

    不过,显然九瀛已经预定了这面幡旗。她大概率也是抢不过九瀛的,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太上心,便跟妺坦聊起刚才见到的先祖巨目。

    妺坦:“先祖巨目是巨人一脉的始祖,阿牛便属于这一脉。”

    鱼寒生:“难怪巨目和余杀会有些相像。”

    妺坦继续道:“巨人一脉极难传承,同一个时间段内,只会存在一位巨人。而先祖巨目,是巨人一脉中问鼎巅峰的至强者,后来再没有哪一位巨人能越得过他。便是在当初那个强者如林的时代,诸神之光如日中天般耀眼,先祖巨目却凭一己之力打破创世以来神族必然强于妖魔两族的隐性规则,成为三界中最夺目的新星。”

    “不过百年,先祖巨目战遍诸神,所向披靡。独孤求败之际,决定挑战神域中拥有绝对力量的王,两人相约黄泉一战。那场旷日之战,一直到神族闯下弥天大祸之前,都为人所津津乐道。”

    两位至强者的决战,实在叫人遥想,鱼寒生问道:“结果呢?谁赢了?”

    “魔族的先祖赢了。”妺坦叹道:“很振奋人心吧寒生,先祖巨目创下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光辉战绩。可他的心,却也在一次次胜利中迷失了。”

    “既然已经成为了三界最强的人,先祖巨目的下一步计划是挑战天地。只因神族从不向任何人低头,却唯在祭祀时,跪地谢天。他便以为,天地所代表的那股力量,才是三界中最绝对的权威。”

    鱼寒生:“后来呢?”

    妺坦:“后来,先祖巨目在从大先知的住处离开后,跃向了遥远的天际,去往了比神殿更高的地方。没有人知道那一天他和大先知说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显而易见,他失败了。从此,先祖巨目不知所踪。”

    鱼寒生看着并不十分宽阔,却绵延万里看不到尽头的黄泉:“没想到,那个向天际而去的巨目,最终却落在了魔界的地底。”

    回忆起刚才看到的一切,曾经叱咤风云的英豪 ,落于如此不能自控的境地,妺坦心中的震撼亦无以复加,“后来,有人猜测,正是巨目挑战天地的这个狂想,给神族指引了方向。”

    鱼寒生长叹:“结果,无论是巨目还是神族,都在这种挑战下将自己葬送了。”

    “可是,”鱼寒生转而道:“大先知所留之物,与缘网有关,却为何会落在巨目的葬身之地?”

    “寒生,”妺坦轻轻叹气,“我忽然感受到宿命的脉络了。”

    鱼寒生沉默了,她作为一个活了不过二十几年的人,的确没有太多的事可叫她联想到宿命一说。但她虽然没有共鸣,却能感知到妺坦的犹疑。妺坦在想,她与海无涯之间,是不是也受制于不可更改的宿命,而对于是否可以苏醒,她也有些怀疑了。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鱼寒生并没有足够的阅历支撑她找到妺坦与海无涯之间的解决之法。而那些无关痛痒的宽慰,她也无意多说。毕竟,她与妺坦之间,早已不停在言语之间了。

    她将视线重新投注到当前,九瀛先她两步走在前面。黄泉宁静非常,却有了水流的声音,但除此之外,却又什么也没有。这也意味着,没有什么能提醒九瀛第二面幡旗的位置。

    鱼寒生有心逗他:“不知九瀛仙尊可发现了什么不曾?”

    九瀛不着痕迹地放慢了脚步:“不曾。”

    鱼寒生三两步跟上他,两人并肩,黑色的黄泉水缓缓地流淌过脚边:“还不知你此前是如何找到瀑布的位置的。”

    九瀛指尖微动,没告诉鱼寒生自己的指骨可以记录下一个人的气息,“下落之地,恰好就在那附近。”

    闻言,鱼寒生默默点了点头,理解成是阴差阳错,“你说你会护我周全,可如果此行没什么危险呢?那岂不是被你白占去便宜了?”

    九瀛偏头,定定看了她两眼,唇角扯出略有几分生硬的弧度:“自然不敢叫魔界的圣女吃亏。若此行没有危险,想必也是托了圣女的福,既如此,我便可满足圣女一个要求。”

    看他要笑不笑的样子,鱼寒生莫名从他的话中听出几分揶揄的味道。但同时,她又觉得九瀛实在太自信了些,甚至自信得有些狂妄了:“你确定?”

    他到底知不知道,以仙门领头人之尊,轻易地答应别人的请求,可能会招致多么严重的后果?尤其是,他许诺的对象,是外界传言的女魔头,还是一个对他有所图谋的人。

    九瀛没有回避她的目光,肯定地嗯了一声。

    鱼寒生没有道理拒绝,趁热打铁道:“我的要求很简单,我且问你,你座下有几个弟子?”

    “尚无弟子。”

    “那么,仙尊首徒的位置,你要留给我。”

    “你要做我的徒弟?”

    “也许是我的朋友呢?”

    九瀛沉默了。

    “反悔了?”

    九瀛伸手,变幻出一根木枝,“此乃我殿前长思木之枝,以此为信物。你只需要将此物交于你的朋友,我一看便知。”

    鱼寒生从他手心拿过木枝,指尖与掌心未免相碰。鱼寒生的注意力全在树枝上,九瀛则将手掌微微回缩,看向别处,面上没有丝毫的异色。

    鱼寒生捏着木枝,左瞧右看,却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不禁问道:“你堂堂仙尊,随身携带一根树枝做什么?”

    九瀛:“既是长思木,当以长思养之。”

    鱼寒生不免惊讶:“所以,你揣在身上,时不时想念的是一棵树?”

    九瀛再度垂眸看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叫常人难以理解之处,“有何不可?”

    瞧着他总是这样冷淡,一副清净无为的模样,当初在半月门学到的东西忽然就飞入到脑海里,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控制她的嘴说出了这样的话:“你不如在那树上镌刻我的名字,从此以后,只管思念我便可。”

    九瀛收回视线,并不接这话。可明显迈得更快更大的步子,却分明是要和鱼寒生拉开距离。

    而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的鱼寒生,也不免自悔失言,在后头悄悄觉得脸热。

    妺坦看在眼里,心中笑叹。非是学有所成,只是仁者心动而已。

    到底,好处已经到手,鱼寒生也就有心帮忙了。她捏诀,以灵力召唤灵蝶,暗紫色的灵蝶向四周飞去,在这只有黑白的世界里,增添了瑰丽的光彩。

    有一只好巧不巧地,自发落到了九瀛的袖口。

    只需略一低头,就能看见洁白袖口那一抹暗紫。九瀛伸出左手,将它承接到自己的指尖,感受到灵蝶之中,夹杂着除了鱼寒生之外的另一抹气息。其实不止灵蝶,在他与鱼寒生交手时,他就已经察觉到他灵力之中存在的另一个人的影子。

    九瀛心念微动,灵蝶又自发离去了。这一切都进行在鱼寒生的盲点,她忙着接受灵蝶的讯息,对这一切毫无所觉。

    不久后,鱼寒生道:“灵蝶说,黄泉的分叉口前,有一座石桥,桥上就有我们寻找的幡旗。”

    九瀛微微皱眉,眼中闪过几丝不确定。但仍选择跟着鱼寒生去往黄泉的分叉口前。

    在二人面前,除了聚集的灵蝶,并没有什么石桥。

    不期然的,天空开始下雨,下的还是墨色的雨滴。

    墨色雨滴汇入鱼寒生的玄黑色衣袍中自然什么都不显,但在九瀛身上,却如同在一张白纸上随意地挥洒,最后总会形成一副令观者无不满意的作品。

    随着九瀛的脚步,雨留下痕迹的地方越发不讲规则,仿佛共舞一般,实在有种异常雅致的美感。

    鱼寒生却无心欣赏这美景:“怎么没有桥?”

    九瀛沉声道:“此前,我亦不曾在黄泉见过什么石桥。”

    鱼寒生更为不解:“灵蝶怎么可能搞错呢?”

    灵蝶作为她灵力延伸出去的触角,却并不受她思维的侵扰。也就是说,灵蝶是十分客观的。

    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你们说的可是奈何桥?活人怎么可能看得见奈何桥呢?”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悬空垂钓的老人,姿态闲散而悠然。

    明明刚才这里并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可这人就好像凭空出现一般。鱼寒生瞬间警惕:“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人笑了一笑:“小友莫急,不如先告诉我你们从何而来啊?”

    还不待鱼寒生回答,九瀛言简意赅道:“魔界。”

    “魔界?原来,你们是从那个地方来的,那可是为了找这个?”说着,老人从怀里掏出一面黄色的幡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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