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沙心血

    作为艳宗的侠客，乌落艳显然比我认路。她的黑马在我前头左弯右绕了不知多久，眼前才略微出现点点火光，荒凉的沙土地上终于出现了人的气息。

    “是那儿吗？”我快马加鞭跟她并排前进着。

    “是了。”她点点头，远处的火光一闪一闪地，又好几处忽地熄灭了，西风也不合时宜地吹了起来，夜色微凉，我不禁拢了拢半开的衣襟。

    “他们是打算实行宵禁吗，怎么街上的灯光灭得这么快？”随着距离的拉近，我也更清楚地看见了空荡荡的街巷，鲜少人迹，大家行动匆忙，似是赶着时间躲着什么。

    “中原匪人呗。”她先下了马，牵着坐骑慢慢地往小镇里走，“你也下来，动静太大了小心被集火。”她拍拍我的马身，我也顺从地一翻，脚结结实实地踩在沙土上。

    “他们现在就来了？按理说不是半夜方便行动？”

    “没什么区别。”她拿出背包里的鲸脂盏，大红袍子一挥，亮起了令人心安的光芒。“帮我拿一下这个。”不由分说地，乌落艳把灯盏塞到了我的手中，自己反从头发上拿下那银簪，往手指上一戳，一个血窟窿马上形成，她把手指向火光处一摁，瞬间，原本白皙的光亮红了红，一股异样的芳香自灯盏为中心向四周发散。我尝试屏住呼吸躲避这怪异的香味，但眼睛看向红光时却不自主地扇动鼻子，大口吸入鲸脂的味道，攥着灯盏的手也不自觉握紧，留下一道被锋利边缘划伤的痕迹。

    “定力就这？”她见我看得出神便嗤笑一声，用那沾上血的手指头狠狠地一戳眉心，顿时，整个脑袋就清爽了许多，就连鲸脂的香气也淡了许多，不过手掌上的划痕还是说明了刚刚的失态。

    “我这是怎么了？”我问她。艳姑娘自豪一笑，在我面前转了个圈，红比花艳的裙摆外加沁人心脾的芳味，我得承认，比手中的异灯更有吸引力了。

    “你可知道，洇也能通过血液使用？刚刚我往这鲸脂盏上加了自己的血作为媒介，通过洇唤醒了脂里的遗留力量，并且以艳宗最擅长的画面方式，把古鲸的能力发挥出来。所以，只要在这灯照射或者是气味波及的范围内，警惕性小的人自会被吸引过来，如同飞蛾扑火。我们就是那火。”

    “维持这东西不需再用洇吗？”我一边问道，一边转了视线，打量起这座绿洲之城。此时，我们已经走到了小城里边，我的身边就是居民的石头房子，不过房门正紧闭着，窗户里边也丝毫没有亮光，沙城的夜晚跟鬼城没有区别。

    “当然要。所以你得替我抗压。”她把自己马匹的辔绳递给了我，另一只手接过灯盏，用眼神示意我把这马绑在路边。我背过身，灯盏诡异的红光照应得我心里发毛，路边石墙的几个凸起在红色的掩映下显得鬼影重重，似乎下一秒就会有匪人穿破夜色的保护，跳到我跟前来。

    “我说，就非得晚上行动吗………啊———唔———”我系好马匹回头，被那女人独特的打光方式吓了一跳，张嘴欲喊却被那红色袖子堵住了嘴。

    “嘘———”乌落艳皱起眉头，一根食指正靠在嘴唇上。

    我的鼻子大通了两三次气才平复了看见红衣女鬼的心情。“马丢这不会有人偷吗？”嘴巴上的桎梏被解开了，我压下声音悄悄问道。

    “没事，我们不带了灵药吗？”她从包里拿出了些瓶瓶罐罐，从里边挑了个蓝色的玻璃瓶，软木塞一开，一股脑倒在了马匹身上。“对这些灵气很少的生物来说特有用。”马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着。

    我“哦”了一声，转头要走，又被她拉住了衣袖。“去小城中心的广场那边，那里有好~大一滩水潭，若是中原匪人白天外出，晚上躲在这边修整，一定不会错过难得的绿洲之水。而且听说加入一些中原的奇特矿物，还能使药液的作用大大增加！”

    我啥都不懂，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有时候就是这样好，队里有个主导的，我要做的事也就只是当她护卫，搞点体力活。于是在长长的石板路上走了会，路口的景色变了，白皙的大理石雕塑立在两旁，地上还刻俩字了字：

    沙心。

    我顿时警惕了起来，虽说以白石为底的“沙心”广场里没有人，唯有流水一刻不停地“唰唰”流着，但一般来说这种时刻更是危险，敌人在暗我们在明。

    “咱们的灯？”但我沉不住气，没俯多久的身又直了起来，一指那红光明亮的灯。

    “嘘——”她正示意我闭嘴，下一秒花容失色，“快躲开！”

    我闻声而动，指尖也凝起洇挡在脖子前头，然而随一道速度极快的银光闪过，我的手指因洇被破的反噬抽搐了，脖颈上也是一痛，手去抹触及了一片粘稠的液体。

    只见不远处的某块白石上隐约旋起一股沙石组成的风，它转啊转，一点一点褪去了自己的伪装———

    那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