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放下心防
筑灵大会结束后的第二日，白晞和白诺去向楚星曈道谢。昨日白诺下场后才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场阴谋暗算，因为不愿打扰楚星曈修养，他隔日清晨就和自家师弟心急火燎地过来找楚星曈。
路上，他们遇到了一起来探望楚星曈的顾臻，沈兰因，竺逐和明皎皎，于是一行人一起浩浩荡荡地去找楚星曈了。
楚星曈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正在打坐修炼的他停了下来，起身去开门。
楚星曈在看见众位好友的第一眼心里其实很恐慌，他不知他们会如何想他。昨日的事，大多数不明就里的修仙者会把一切都怪到素玄谷头上，他既然是素玄谷弟子，哪怕未参与当中，也免不了落个冷眼旁观的名头。
他从前并不在意世人如何看待他，看待鬼修，看待素玄谷。但如今，他担心这群刚认识的朋友，也认为他是只冷血无情、行事狠厉的鬼。他害怕从他们的眼里看到轻视、痛心甚至是厌恶。
他不敢看那双温柔慈悲的眸子，他怕他看到的是刺骨的冰。
“楚仙友，昨日多谢你相帮！若不是你给我的这花，我早就中了程烨的暗算了！这叫什么，叫什么来着。哦对对，冥夜之花！”
“听说是极珍贵的鬼族灵植，可吸收无尽鬼气煞气，为鬼修所用，是不可多得的修炼圣物，只存在于因果寒涧隐秘处。你取它时也一定是费了好一番周章吧！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现在我身体已经大好了，就物归原主吧。”
白诺一张白净的圆脸配上一双圆圆的眼睛，虽比楚星曈和白晞年纪更长，但却有股稚气未脱的感觉。他把冥夜之花递给楚星曈，语气真诚地说道。
“此事本就由我素玄谷而起，白仙友无事我就心安了。冥夜之花你且收着，就当做素玄谷的赔罪之物吧。”楚星曈说道。
“要赔罪也应该是程烨来赔罪，也不该拿你的东西来做赔罪之物呀。你们素玄谷怎么这般行事，大徒弟犯的错，让小徒弟来收拾残局。这也就是师父不在，等他老人家来了，就没人敢这么欺负我们了！”白诺先是同情了下楚星曈的遭遇，又想到自己，苦哈哈一张小脸写满了“师父帮我”。
“师兄，既然星曈已经赠你，此花对你有益，你就先收着吧。师父传信说他今日就到，师父嗜甜，师兄若是去玉食楼订些八珍小品来，师父一定会很高兴的。我与星曈还有些话要说，等会再回去，师兄先回去吧。”白晞拍了拍皱着脸的白包子师兄的肩膀，对他说道。
“阿晞说的对，师父今日就来了，我买些小点，师父定会高兴的。好，那我先走了，你也别耽搁太久了，我这就去趟玉食楼。”白诺一听，立刻眉开眼笑地离开了。
“星曈，你可有受伤？楚谷主可有为难你？”
白晞自知没有楚诫的许可，程烨定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手伤人，楚星曈明知救人是正面违背了师父师兄的命令，破坏了他们的计划，但仍义无反顾的救了自己师兄。
再加上楚诫和素玄谷一向对其弟子铁血手腕，毫不徇私，楚星曈又受伤未愈，因此白晞很是担心。
楚星曈看着好友们眼里的担心，看着那人温柔依旧的眉眼，他的心头变的滚烫起来。浑身好似充满了力量，没有什么能比被自己珍视的人信任更值得人欢喜的。
他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瞬间天地变色，百花齐放。
“无事。我很高兴你们都信我。阿晞，请原谅我昨日未能及时告知你实情。昨日我受《幽冥言诀》反噬，体力不支，睡着了。今晨我才有机会将冥夜之花给白师兄，害他昨夜受了一晚煞气浸体的苦。对不起。”
“说什么胡话！师兄又不是你害的，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是我该好好谢你才对！好兄弟！你现在身体如何？”白晞说着，右手轻轻推了推楚星曈的肩膀。
“无碍了，不必担心。”楚星曈笑着说道。
“你小子总说无碍，让我看看怎么个无碍法！被《幽冥言诀》反噬说的好像今早踩了个西瓜皮跌倒在地般风轻云淡。以你的性子，昨夜若是能动的话，爬也爬起来去给白师兄送花了。说是体力不支睡着了，谁信啊？我不信。你把衣服脱下来给我看看！”
竺逐看着楚星曈毫无鬼色的脸就知道他又在逞强，他不耐烦地去扯楚星曈的衣服。
众人虽不知踩了西瓜皮跌倒与《幽冥言诀》反噬有何关系，但对于楚星曈逞强的性子却一清二楚，因此此时无人对竺逐行事有异议。
“阿逐，青天白日的，你们进去再脱吧，我和兰因在外面等着。”明皎皎十分体贴地补了一句。
沈兰因也知趣地木着一张脸，把一瓶丹药塞到了楚星曈手里，说道:“星曈，这丹药混合提纯了还仙草和乌月藤的功效，可以修复灵魄，稳固灵心，提高灵力修为。希望对你有所帮助。若有任何需要，你再告诉我。”
沈兰因性子清冷，在一群伙伴中，并不是最温暖的人。她是被看做同辈人中最强悍的佛修，且是天罚怒佛，执掌生杀赏罚，公平严明。但她面冷心软，虽话不多，但想帮助朋友的心是真诚的。
楚星曈前脚刚冲沈兰因道完谢，后脚就被竺逐和白晞推进了房间。
“都说了无事，出去！我服下兰因的药就行了。你们都出去。”
楚星曈不知自己的脸究竟是被竺逐和白晞气红的，还是因为顾臻也站在房间里，对那二人的野蛮行径视而不见，毫不干涉。
“都是男人，你扭扭捏捏的做什么。你再不动手，我可要来帮你了！”竺逐被楚星曈这头倔驴气的发闷，表情凶狠地说道。
看着楚星曈红着一张脸，少年常年如冰的脸此时气急败坏，甚至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感觉，此刻终于有点少年人该有的朝气了。
又见这边两个一心为友的修仙界好少年也都准备摩拳擦掌的帮助朋友，顾臻叹了口气，终于决定在他们把云月山庄轰掉之前出来制止这一切。
“好了，阿晞，阿逐，别闹了，你们也先出去吧，我略通医理，我来帮星曈看看。”顾臻对两人无奈地笑道。
二人对顾臻全然信任，因此点点头离开了。
屋子就只剩下顾臻和楚星曈二人。不知怎的，楚星曈有些紧张起来，他顿时有些后悔把那两只皮猴赶走了。
“臻师兄，我真的无事，你，不用看了。”楚星曈磕磕绊绊地说道。
顾臻轻笑一声，说道：“星曈莫慌，我自不会逼你做你不愿之事。阿逐和阿晞也是因为太过担心你才如此行事。”
顾臻和煦如春的笑容因着打趣的语调，不知怎的，竟带了一丝平日里没有的洒脱风流，听的楚星曈心头一跳，耳朵蓦地红了。
顾臻号了号楚星曈的脉，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温度却有些低，楚星曈看着他的手微微发了愣。
顾臻眉头紧锁，道：“星曈，你脉象紊乱，灵力枯竭，像是过度修炼功法所致，恐有走火入魔之象。怎么回事？”
楚星曈似未听清，他忽然问了句：“臻师兄，你冷吗？”
顾臻的手冰的如鬼族人一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也是鬼修呢。
这次换成顾臻愣住了，过了几秒，他才明白楚星曈指的是什么。
“星曈，我不冷。我自出生便如此，温度低于常人。大概是天生体寒吧，四季都如此，我并没有什么不适，不必担心。”顾臻心里一暖，温和地笑了笑。
“《幽冥言诀》虽是鬼族圣典，但万年来无人可练得，我想除了天赋机缘以外，代价也是巨大的。上次见你使用它时，你似乎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或许不是一个人，而是。。。你是否，有驱驭万鬼的力量？”顾臻隐了笑容，认真地问道。
“是。”对于顾臻，楚星曈未有半分隐瞒。
顾臻瞳孔一缩，看着眼前这个被誉为鬼修天赋第一人的少年。他目光清明坚定，脊梁挺得笔直，宁折不弯的性子一点也不似个鬼修，反倒比许多道貌岸然的人修更加坦荡磊落。
顾臻看得到少年绝艳的风采，也看的到他肩上承的千斤重，身上负的新旧伤。
“小小年纪就如此老成，长大了还得了？”顾臻敲了敲楚星曈的额头，看着他呆愣的表情，笑出了声。
“少年就行少年事，不该你背负的，要学会放下，该你背负的，也无须一人独行。前路漫漫，有一起同行之人可好？”
楚星曈看着顾臻认真的眼神，哪怕他知道顾臻说的一起同行之人是指的一群好友，并非某人。但楚星曈心里某个幽深的角落仿佛被点燃了一把火，那火不炙热，温暖如春，驱散了他多年习以为常的孤独。
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从未有人告诉他，他不必如此艰难地、独自活着。这世上终于有人知他冷暖，为他心忧，愿与他同行了。
“好。”楚星曈吐出一字，心里默念了后半句，“若那人是你，我心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