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来自辽国的消息

    定州前线。

    北面都部署韩重赟此时正带着自己的军队藏于密林之中，他们在等待契丹军队的到来。两日前来自涿州的信使带来了一则消息，契丹合闾部将从定州侵入宋境。这个消息让韩重赟有些捉摸不透，因为写信的人是涿州刺史许周琼。作为辽国的一州刺史，许周琼这封信就相当于叛变了。但不管书信内容是否真实，都需要派人堵住这支契丹大军。

    韩重赟在定州栏山坡果真发现了一支契丹人，随即带兵袭击。被突然袭击的契丹人瞬间陷入混乱，很多人转身逃走，不料后方也出现了一支军队，将他们堵住。两军夹击之中，合闾部全军覆灭。

    大获全胜的韩重赟并没有高兴，而是疑惑不已，因为他不认得援军的旗帜。就在此时，那支军队方阵中出来一名将军，卸甲去兵之后直奔韩重赟而来。交谈之后才知道，这名将军就是涿州刺史许周琼。而他此次来便是率部归顺宋国的，而他身后是涿州的七千兵马和十二万愿意追随的百姓。这种情况已经不是韩重赟一个都部署能决定的了。如果受降后许周琼再反叛，自己可是要担责任的。何况还有十几万的军民，这相当于整个定州的人口了。韩重赟便让许周琼所部在定州城外驻扎，自己将写了一封密文快马加鞭送到定州行宫。

    宋太祖得到密信后，才知道这不仅仅只是涿州的事，而是涉及六州。信中所说，此时辽国内部动荡，诸多势力之间互相争斗，而辽地汉人想要得到宋国的支持，以达到自保的目的。

    早在宋太祖还在太原时，武德司的探子就已经传来辽国皇帝遇刺的消息。

    实际上新帝耶律贤登位引发很多人的不安，上京以外的地方也是听调不听宣，大有重回大联盟时代的趋向。耶律贤不同于辽国前几位皇帝，他们皆有部族势力支持才稳住帝位。而到了耶律贤这一代，部族的势力被皇族削弱，早就没了以往的话语权，而皇族之间对于耶律贤也颇有微词。这些不安的因素也加剧了耶律贤重用汉人进行改制的决心。

    耶律贤上位后，一方面私下处决怀有异心的官员，将上京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另一方面，派人联络燕云四大世家，企图利用他们的力量压制契丹部族的武装力量。这一些的行为不仅让皇族和草原诸部感到恐惧，更是让燕云汉地的小世家们惴惴不安。

    燕云汉地的汉人世家何止数百，黄巢的兵锋并未摧毁此处的世家门阀势力。反而有很多中原的世家纷纷来到燕云避难。而刘仁恭执掌幽州时，为了拉拢世家，更是带领汉人掳掠异族以自丰。汉人门阀在燕云仍然兴盛，其中还有一些异族汉化的世家。最大的当属四大家族，分别是卢龙赵氏、河间刘氏、医闾马氏、玉田韩氏。目前势力最强的便是河间刘氏和卢龙赵氏，他们虽然分支众多，但是极为和谐，家族关系无比亲密。而马氏和韩氏则要弱小许多。耶律贤便是要扶持马、韩二家，让他们能够与刘赵抗衡。如何扶持呢？兼并其他小世家的人口和族地即可，正是这件事让许周琼决心叛逃。

    燕云之地正在兴起一场兼并狂潮，被吞并的世家往往都是人死族灭。许周琼之前便是被契丹合闾部和马家所攻伐。此次契丹入侵事件实际上就是许周琼瞎编的，那些契丹人只是在追击许周琼而已。许周琼将百姓藏于山谷之间，然后率领骑兵混淆契丹人视线，将之进入宋境，然后与宋军合而攻之。

    这些内情宋太祖早已得知，许周琼被追击的消息已经被丰州来的使者告知。使者是丰州右千牛卫将军王甲的长子王承美。王甲派自己的儿子前来，就是想内附。原因和涿州一样，都是被耶律贤逼得。除了涿州和丰州，蓟、莫、瀛、妫、新几个州的情况都大体一致，他们面临着生死危机。这几个州找到王甲，准备商议一起起事，成则率土归朝，败则举族迁移。

    宋太祖看着信中的消息，派人将王承美请来，详细的询问了辽国汉地的情况。

    王承美说道：“陛下，自契丹得到汉地后，燕云之地便时常遭到契丹部族劫掠，后来各族还是训练甲兵，才得以自保。几乎所有的土地都是世家手中，仅东部六州的田税就足以养整个上京城。也正是这个原因，大的世家便想兼并小家族，以前恐惧契丹人猜忌不敢动手，现如今已经是穷图匕现了。涿州作是被幽州马家所觊觎，一旦成功兼并，其余几家必将顺势而为。”

    宋太祖这些年，在燕云汉地派遣了不少探子。但大多都是以僧道的身份潜入，能接触的机密很少，无法窥探到世家的意图。

    即便是在前唐，世家门阀的力量就足以和官府抗衡，俨然成为国中之国。世家之地，经营许久，其内的佃户，只认主家不认官府，因此攻之容易，治理极难。武德司对于幽州的评价就是“久离王化，不识法度。”

    燕云之地的核心还是幽州，这里占据着最肥沃的土地，有着巨额的财富，同时也是人口最密集之处。幽州攻不下，其他州城得之无用，契丹人完全可以依托幽州徐徐攻之。至于以丰州为首的西部七州，其境内高山深谷居多，不利行军，不利耕作。汉国如果拿不下，此七州只能困守。

    对于这几州的归附，宋太祖十分高兴。但若想收复故土，还是需要一个谨慎完备的攻取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