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与郭无为的交易
刘继业毕竟久经战阵，略微一想便明白其中的妙处：“不错，水战我军更有优势，不过现在城中军械物资调用都需要丞相批文，粮草薪柴都是重要军资，丞相未必会同意我们的计策。”
赵匡禹闻言觉得要亲自去找一下郭无为。思虑至此，便让刘继业派人带自己去丞相府。刘继业身体不便，便让自己的副将严巍带领赵匡禹去找丞相。
此时，已是子夜，街道上除了戍卫的禁军，空无一人。赵匡禹来到西城北侧的住坊区，这一片都是官宦人家。而丞相府就在街道的尽头。
来到丞相府前，不免有些唏嘘。这府邸甚至还没有自己在遂州的私宅豪华。低矮的门楣没有任何装饰，门前的拴马石也是略显残旧。若是按照礼制，这绝对是不合格的。
副将严巍直接敲门，不多时，一个年约四旬的男子打开了门。看其装束，大概是丞相府的门房。那门房看到禁军装扮的严巍，还以为是宫中传召。于是就说：“我这便去通知我家主人。” 严巍连忙说道：“是辽国的赵指挥来拜见丞相，有要事相商。” “好，烦劳稍等。” 门房说罢，便关门去通报了。
赵匡禹也没有等多久，便被门房领了进去。而严巍则先回衙署一趟，等半个时辰后再回来等赵匡禹。
赵匡禹进了丞相府，打眼看去，还挺清雅。看着园中的布置，似乎郭无为是个廉洁之人。汉国虽然财力凋敝，但是贪污之辈不在少数。
进入大堂后，郭无为正在里面看书。此时已经午夜，半夜看书，费眼不说，这蜡烛也要耗费不少。
“郭相公，可真是好学，如此深夜还在看书。”
郭无为闻言放下书籍，请赵匡禹坐下。
“只是今夜辗转难眠，许是贵客临门，因此便读书等待贵客。”
“哈哈哈，这贵客是指在下吗？”
“将军何止是郭某的贵客，对于整个汉国来说，将军都是贵客。”
“丞相，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
郭无为说完客套话后看着赵匡禹：“将军，深夜来访，是有什么急事吗？”
赵匡禹叹了一口气说道：“赵某是来救郭相公的。”
郭无为愣了一下：“将军，说笑了，郭某从不与人生怨，何来性命之忧啊。”
“郭相公，您不与人结怨，可是您挡了别人的路啊。”
郭无为闻言心中一凛，这些年他为了稳住位置，确实杀了不少人。权力的更迭往往代表着血腥，自从扶持刘继元即位，郭无为就感觉到了刘继元的不可控。刘继元最近对自己是若即若离，既想要利用自己帮他稳住皇位，又怕自己威胁到他。
郭无为也是谨小慎微，尽量不与刘继元反着来。可是刘继元日益神经质的状态让郭无为如坐针毡。郭无为干掉政敌只是杀一人而已，而刘继元直接就是灭族。去年灭了自己堂兄弟之后，更是把自己母后给勒死了。如今是轮到自己了吗？
郭无为对赵匡禹哭诉道：“我为汉国尽心尽力，未有半点怠慢之处。去岁先帝薨逝，我本想随先帝而去，但思虑国家微弱，百姓贫苦。这才苟延残喘至今，扶持新主，以全汉祚，不负世祖之托。如今陛下要我性命，我也只能以死报之。”
赵匡禹看着突然失态的郭无为，虽然知道他有故意做作的嫌疑，还是有点钦佩他。根据辽国的情报，郭无为与刘继恩的死脱不了干系，甚至与宋国的武德司有联系。但这些都只是怀疑，没有实证，或许是郭无为隐藏太深，但他能在汉国这纷乱的朝局中存活至今，足可证明他个人实力的不凡。
赵匡禹对着正在嚎哭的郭无为说道：“汉主是否要杀相公我不知，但相公的危机在辽国。”
郭无为止住哭泣，说道：“辽国？我未曾对辽国不敬，何人要杀我？”
“郭相公，是大辽皇帝，我家陛下想让刘继文归汉，并且担任丞相一职。而且特别下令将郭相公撤职问罪，查明汉先主死因。”
郭无为闻言，脸色巨变。刘继文是刘继元的堂兄，而且是继位的第一人选。是自己率先拥立刘继元，并将刘继文驱逐出国，刘继元才得以顺利继位称帝。若是刘继文归国，不论自己是否与先主死因有关，都必死无疑。
郭无为挽住赵匡禹胳膊：“将军，刚才说能救郭某？”
赵匡禹点了点头。
“将军，请救郭某一命。日后但有差遣，郭某定尽心竭力。” 说罢，郭无为竟然给赵匡禹行了一个大礼。
赵匡禹连忙将郭无为扶起。说道：“郭相公，何至于此。诏书在我手中，我不与汉主，无人能知道。如今宋军围城，那刘继文根据回不来。等到宋军退兵，我定会上书大辽皇帝，为相公辨明，至于那刘继文，只消与国主说是辽国派来监视他的，国主自然不会让他归国。”
郭无为连忙对赵匡禹承诺：“将军需要什么，尽管说。”
赵匡禹说道：“无他，我需要一个功劳，来洗脱我战败之责。只要守住太原城，赵某足以安然归国。”
“将军放心，只要太原城能守住，将军便是首功。”
此时二人的利益交换已经完成，彼此已经算是结盟关系。
“郭相公，如今宋军攻城在即，赵某想调用一些物资，希望郭相公给个手书。”
“无妨，将军需要什么，我这就写，明早就可以调用。” 此时正是战争状态，一切物资调配都需要丞相手书，并记录在案，以备战后查看。这是最起码得手续，可以最大限度合理利用资源。
郭无为如今心情不错，虽然是一国之相，但是在汉国他没有任何助力，只有一些阿谀奉承之辈。如今有了赵匡禹这个外援，还是辽国的权贵，这可以让他消除一些后顾之忧。
赵匡禹把用草垛和薪柴堵城一事与郭无为说了下。
郭无为赞叹一声：“将军，当真是奇思妙想。柴垛轻便，水中运输极为方便。若遇到泄口，可迅速堵塞。只需几个兵甲用长杆调整位置。而且水流越急，堵得越牢固。水缓之后，再用木料加固。不过草垛遇水便会变重，薪柴则会被冲散。想要牢固，还需要做成杩槎，用竹子做框，内部封填石块，就像河坝筑堤一般。一个又一个箩筐，拼成排墙即可。”
郭无为看着思索的赵匡禹：“至于竹子，将军不需要担心。前年曾从海路运来很多唐国的巨竹，本来是想建竹庭，后来因为战争，便搁置在库房了。”
郭无为的建议，听起来更加稳妥。草垛可以迅速堵住缺口，但终将会被冲散。用竹子编成的竹墙则可以弥补这个问题。竹子比木材轻，在水中搬运也方便。而且可以迅速搭建，底部用竹筐加石块作为沉底，上部直接用绳索缠在城头上，可以防止城墙二次冲塌。
赵匡禹接过郭无为写的手书，只待明天一早就赶往库房。如今不清楚宋军何时将堤坝修好，也不知水何时涨上来，更不知道城墙能坚持多久。只希望一切都来得及，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