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陬琊门
“白野是谁?”慧玹与温云廷异口同声地问道。
“魔教教主,白枳的哥哥。此人喜穿白衣,常居深山,通常神龙见首不见尾,每次现身之处必有杀戮。”山景羿道。
“如此奇葩之物,怎没人灭了他?”慧玹问道。
山景羿道:“他虽是魔,却爱扮作神仙,世人分辨不清,只要见了他,皆对他顶礼膜拜,自愿替他隐去行踪,故而无人知晓他的下落。”
黎霜闻言,亦蹙眉道:“这么看来,得快些回到客栈。”
三人闻言,暗叫不妙。四人遂赶忙赶回客栈,还未走至客栈,便见店小二陪同着掌柜瘫坐在街上呼天抢地,叫苦连天,引得周围人家开窗围观。而他们身前的客栈早已不是温云廷四人走前的客栈,已坍塌成了一片打斗后留下的废墟。
黎霜赶忙上前扶起掌柜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
掌柜的哭道:“我苦啊!不知从哪冒出来一群奇奇怪怪的人,忽然和我店里的道士们打斗起来,把我房梁都斩断了,幸好我趁房没塌之前逃了出来,不然我还得和我的房子一齐葬送在里面!这群天杀的东西和这群臭道士,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找谁要理去啊!我这下可怎么活啊!”
黎霜听掌柜哭诉完,从袖中掏出了一袋荷包,递给了掌柜,道:“我这儿有些银子,你先拿着。”
掌柜接过荷包,放在手中掂量了两下,继续哭道:“你人是好心,可这点银子也不够啊!”
山景羿见掌柜欲求不满,将黎霜拉到身后,对掌柜道:“别哭了,我还你一座楼。”
掌柜闻言,斜眼看向他,忍不住讥讽道:“小子,你当你是活财神?”
只见山景羿朝废墟挥了挥锦袖,那废墟竟刹那间还原成了原来的酒楼模样,屋内一桌一椅摆放得整整齐齐,门口的灯笼也亮了起来。
掌柜直看傻了眼,狠狠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吃痛后,恍然大悟地伸手去抱住山景羿的大腿道:“哎哟!您真是活神仙呐!”
山景羿后退一步躲开掌柜的粗手,转身对温云廷与慧玹道:“你两随我来。”
言毕,拉起黎霜的手,两人霎时化作一黑一红的流光,直冲天际而去。温云廷现出空人剑,带着慧玹御剑随即跟上。
小二见状,顿时就惊得昏死了过去。掌柜见贵人远去,赶忙从地上爬起,跟着光束小跑了两步,朝天边挥手道:“仙人们下次记得还来做客呀!”
不多时,三道光束刺穿一道黑色结界降落于一处荒芜的高山上。只见山上山脊裸露,荒草丛生,岩石遍地成堆,山道被月光照得白森森的,黑雾中渐渐显露出一座洞府,石门上的石匾上刻着“陬琊门”三个鎏金大字。
月光渐渐隐去光辉。
慧玹抬头望月,惊道:“月食了!”
四人一齐抬头观看天上的异象,随即纷纷现出宝剑、宝扇。温云廷蓄力上前,执剑朝着石门一剑劈去,只听轰隆一声,剑气划过之处,石门霎时碎裂成两半。四人未多言语,径直闯入内部。路上所遇陬琊门人,皆提剑杀之。只听石道里乒乒乓乓,打斗声不绝于耳,陬琊门人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前赴后继地赶来送死。
有识相的赶忙逃命跑进洞府内部,将门口所发生之事一一禀告了宗主。
“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坐于高台宝座之上的宗主闻言,命人抬出了一罐罐丹药,下令道:“让所有人将丹药吃下去,把闯入的那三个修道之人撕成碎片,再把他们的肉扒下来送给教主,血集起来送给副教主。剩下的那只妖留下做丹药,万妖之首制成的丹药一定大补!”
手下人继续问道:“那抓来的那群道士和那个有肃杀剑的女人该如何处置?”
宗主道:“那道士中有一个叫燕仝的,你去把他抓出来送去给副教主,剩下的全杀了做肚明灯用。至于那个剑灵嘛……倒真有些本事在身上。若不是副教主提前给了我蚀神水,不然她手拿肃杀剑,我还真抓不了她。就将她和肃杀剑一并泡在蚀神水中,等我抓了那四个人再来处置她。”
“遵命!”
手下人立即手执刀剑领命前往关押何之尧和燕仝等人的洞穴。
暗室里,巍茗山道士们被关在黑压压的石洞中,几盏半明半昧的墙灯照亮了他们一张张失意的脸。而何之尧受伤昏迷着,被铁链吊在一潭池水之上,身上的蓝衣被池水腐蚀得如同还未完全被烧毁的灰烬,浸泡在水中的双腿全是坑坑洼洼的□□,五个脚趾已经成了血窟窿,流出血的地方被蚀神水的水舌舔住,底下冒出咕噜咕噜的白色水泡。她的脸、脖颈和手上都是腐蚀的伤痕。
只听细碎的声音在暗室里响起,陬琊门人打开地牢的石门,手持兵器站在铁栏前,问小道士们道:“你们中谁是燕仝?”
小道士们闻言,纷纷从地上爬起,把燕仝围在了中间,怒视着陬琊门人,一声不吭。
“都不说是吧。那只好把你们都杀了。”陬琊门人见他们执拗又天真的模样,忍不住嗤笑道。
燕仝闻言,欲上前承认,贾逊却把他拉到身后,自己挺身而出道:“我是。要杀要剐冲我来!”
陬琊门人闻言,指着他道:“你出来。”
贾逊遂从人群中走出来。
一直说话的领头人立即将贾逊扣押起来,另一个陬琊门人上前查看了一下贾逊的耳朵,随后怒道:“他耳后没有红花胎记,他是假的!”
贾逊见谎言被识破,趁其不备,抬脚绊住压着他的人的脚,解放双手朝两人劈去,却皆被躲去,他趁机拔出陬琊门人腰间的大刀,与三人厮打起来,然而那三个陬琊门人不知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竟身硬如铁,刀枪不入,贾逊手里的大刀的伤害对他们而言如挠痒痒一样,泥垢都刮不下几块。他的负隅顽抗惹得陬琊门人更加恼怒,只见他很快就被再次擒住,其余道士还未来得及出门反抗,两把大刀就捅入了贾逊的肚中。
“我再问一遍,谁是燕仝。”领头的陬琊门人将大刀从贾逊的肚子中抽出来,厉声问道。
见贾逊的肚中涌出汩汩鲜血,贾逊已痛得失声,燕仝捏紧拳头从人群中站出来,冷声道:“我是。”
领头的陬琊门人立即上前去查看他的耳后,果然有一朵红花胎记。
“早点承认不就好了,早点承认他还能多活分秒。”领头的陬琊门人对燕仝嗤笑道。
“将他带走。”
贾逊瘫倒在地上,身上的灰蓝道袍鲜血淋漓,他的双眼还没闭上,见燕仝被扣押起来,他在地上爬着,痛苦地仰着头对燕仝道:“我……我这辈子太苦了。下辈子你来做贾逊,我来做燕仝。”言毕,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倒在地上,双眼半闭半睁间,低声喃喃道:“爹,娘,我来陪你们了。”
燕仝闻言,顿时红了双眼。他刚被扣押着走了没几步,只听身后忽然发出一片惨叫声,他猛然回头,只见石洞里,陬琊门人正提刀挨个屠杀着他被夺去刀剑的同门。
“不是只要我一个人的命的么!”燕仝声嘶力竭地吼道。
“我只是叫你站出来,可没说只要你一个人的命。”陬琊门阴笑着道。
燕仝只能眼睁睁地见同门一个个惨叫着倒下,心如刀割却无能为力。他咬紧牙关道:“今日你们如若不杀了我,往后我一定亲手杀了你们!”
陬琊门人道:“放心吧,你今日必死。不过,能死在白副教手里,得此殊荣,算你小子三生有幸。”
言语间,燕仝被推进了一条狭窄的石头缝里,再回头,身后的陬琊门人早已消失不见。身后已没了退路,他只得摸黑往前走,走入更深之处。不知走了多久,似乎连时间也融于夜色中,不觉间他走到一个宽阔的地带,周身怪石奇异犹如鬼魅,石尖锋利如刀。他抬头看,见天上灰蒙蒙的,没有月亮。
他刚低下头,一颗发亮的光点忽然从石头缝里钻出,飞到他的面前,围着他盘绕一圈,随后引着他走向石林中,又穿过几条曲折黝黑的隧道,走过一条枯草茂密的小径,那光点忽然灭了光,瞬时消失不见。
燕仝的脚步也随之停下,没了衣物的摩擦声与杂草的让道声,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死寂。燕仝茫然站在原地,不知该继续往哪走。正觉又气又恼,身后突然传来一段细碎的扑草声,他随着杂草拂动的声音传来的方向动了动耳朵,感到自己的后背凉飕飕一片。他警惕地转过身,只见身后空荡荡的一片,又听见那声音忽然传至头顶,燕仝猛抬头,见一只猛虎正站至他身旁的岩石上,正垂涎欲滴地俯视着他。
他啊呀一声,吓得往后一跌,见那猛虎张着嘴就要扑上来咬他,他迅速从地上爬起身来盲目地往前跑,跑出此生双腿的极限,跑得大汗淋漓,跑得气喘吁吁,终于跑到高山上,他跑进了一个石窟里,老虎竟被他远远甩于身后。
燕仝大喘着粗气,只觉心堵在喉咙里,半晌咽不下去。
忽然,石窟深处又飘来了十几个光点,那些光点贴着墙飞舞着,照亮了墙上七女采花的壁画。燕仝在墙边跟随光点细细看着。看得正深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吓得他急回头,只见一个身穿土色僧服的光头和尚急急忙忙跑入石窟中,身后竟有猛虎在追。
那猛虎到了石窟口,如同碰到无形的光壁般,无论如何也进不来,只好作罢,原路折回。
燕仝正想和那和尚打个照面,谁知那和尚连个正面也不给,径直往石窟深处跑去,那些光点亦跟着和尚往洞里跑。
没了光亮燕仝看不清路,他只得也跟着跑。弯弯绕绕几个来回,绕过一段石道,再转过一个石柱,燕仝见那些光点竟变成十一个发光的美人,正对着那个和尚围追堵截。她们有意挽留住和尚,和尚却对她们不理不睬。她们摇曳生姿,荡漾裙摆,热烈又奔放,和尚闭目盘腿,坐在地上参禅。美人们踮起脚尖走近和尚身旁,好奇地捏了捏他的耳朵,摸了摸他的鼻尖,又揉了揉他的袈裟。她们被和尚的脸红心跳逗得花枝乱颤。
只见她们将和尚团团围住,围着他周身旋转,用衣裙抚摸他的脸颊,用花香扰乱他的心神,似还觉不够,她们悄悄扒去了和尚的僧服。和尚睁开眼来,急得汗流浃背,追着她们讨要僧服,窘迫的样子却再次逗得她们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和尚气极,不愿再追了,再次参禅打坐。美人们又跑回来,玉手抚上他的肩膀,红唇在他耳旁吹气,刻意哄他,哄得他汗如雨下,骨软身麻。一个大胆的美人拉起了他的手,将他拉起身,邀他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