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章 淮州（6）
霜霜伸出手，缓缓接住飘零的梅花，她能感受到，此刻这朵梅花已经和普通的梅花没什么两样了。
“可怜……”
霜霜听见安焕之叹惋一声。
但是他又怎么会为这小小的梅花妖叹息呢，他是在嘲笑她蠢而已。
为了一个缥缈的诺言，就放弃了提升自己妖力的大好机会，为了一个人类，最后将自己落得如此下场。
真是可怜至极。
安焕之仍然温柔地笑着，仿佛他脸上的笑永远都不会消失一般。
“明德师傅，我可以将这朵梅花收起来吗？”
霜霜出声问道，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霜霜会开口说出这般言语。
“她如今已失去了全部的修为，自然是可以的。”
霜霜得到准许后小心翼翼地将花放到香囊之中。就连她那么低级的谎话都会信的妖怪，如果没有遇到何凭风的话，大概会是个无忧无虑没脑袋的小花妖吧。
梅花妖啊梅花妖，可悲的梅花妖，可恨的梅花妖，连名字都不曾拥有，此生她听过最好听的名字大概就是何凭风被她蛊惑时叫她的那句“娘子”吧。
……
何凭风的尸骨被他们重新埋回了他的墓中，也算是对死者应有的尊重。
他们几人又回到了客栈。
又是一样的菜式，又是三只鸡腿。可惜这次不管安焕之说什么，都不会再打消她吃鸡腿的欲望了。
“这次可要多亏钟姑娘，我们才能顺利地收服梅花妖，我敬你一杯！”苏清庭在这次事件后对她的好感飞速上升，主要体现在了称呼上。
“对啊，多亏钟姑娘，钟姑娘实在是聪明得很。”慕苗雨点点头，赞同道。
“还要多谢各位能够第一时间赶到将梅花妖收服，不然我这小聪明可就白费了。”霜霜笑笑。
明德早已和他们告别回相国寺去了，所以现在又剩下他们四个。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霜霜抿了口梅花酿，问道。
“我们准备出发去楚相寻找殷氏失传的秘籍，不知钟姑娘可否还想要随我们一同……”苏清庭。
“当然了！本小姐说出来历练可不只是在家周围历练啊！”霜霜挑挑眉，一副大小姐模样把慕苗雨和苏清庭都逗笑了。
安焕之一言不发，霜霜悄咪咪地抬眼瞥了他一下，看着他沉思的模样霜霜不禁幸灾乐祸的想着：
失败了吧！没想到吧！你想让我死我偏不死！嘿嘿！
正当霜霜注视着安焕之内心上演一场大戏时，安焕之突然抬头盯着霜霜笑了笑：
“不知钟小姐为何总是喜欢盯着在下看？”
“哼！本小姐才没有盯着你看！我只是……好奇你，呃，怎么不说话。”
霜霜双手环抱，冷哼一声。霜霜之前看过原主的面容：钟啼霜的眉眼相当艳丽，是具有攻击性的美，眼尾上扬，虹膜相对于普通人不是那么大，所以不笑时便会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在下生来便沉默寡言，不似钟小姐喜爱热闹。”
这是在说她叽叽喳喳吗。
霜霜嘴角抽了抽，一旁的苏清庭和慕苗雨对视一笑，感觉像是在两个小孩儿拌嘴一样。
“呵，跟你聊天就坏心情！”
霜霜瞪了安焕之一眼，此后便不再和安焕之搭话了。
慕苗雨看她像是动了脾气一样开口解释道：
“钟姑娘，焕之从小便不喜说话，你大概是理解错他的意思了。”
然而从这句话里霜霜却听到了不同的含义：
“诶？慕姑娘和他是青梅竹马吗？”
“是啊，我们的娘亲是好友，当时……”
“苗雨。”
慕苗雨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安焕之开口打断。
“我们之间的事就不要告诉外人了吧。”
此话一出脸色难看的不仅仅是霜霜了，还有慕苗雨身边的苏清庭。
苏清庭和慕苗雨是修炼除妖之法时才认识的，比安焕之晚了不止几年，而安焕之这么一说就像是他和慕苗雨的关系不是外人能够随意揣测的一般。
而霜霜脸色难看是：
我就想通过慕姑娘口中得知到你的事，你怎么话那么多呢！
等到霜霜回过神来看到苏清庭铁青的脸色后不禁在心中想起了一首歌：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哔——】
好了再唱下去需要版权了。
霜霜伸手拍了拍苏清庭的肩膀，给予了他一个幸灾乐祸啊不温柔的微笑：
“要坚强，苏大哥。”
苏清庭撇撇嘴，而慕苗雨也注意到了苏清庭难看的脸色立马小声安慰他：
“清庭，我和焕之虽然是青梅竹马可是那都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慕苗雨在耐心地哄苏清庭，而一旁的安焕之倒是笑得温柔，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发言有什么问题。
本来霜霜心中还想着，安焕之是不是对慕苗雨有意思，这下子彻底打消了：
这厮就是看不得别人好过！
在经历了种种挫折之后他们这顿饭总算是结束了。
霜霜躺在床铺上打了个哈欠，心里默默想着：
总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一夜无梦。
……
“早啊钟姑娘。”
苏清庭看着霜霜从楼上慢悠悠的下来后和她打了个招呼。
霜霜点点头坐在桌子前的板凳上看着异常精神的慕苗雨和苏清庭，打了个哈欠缓缓问道：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有精神……”
“我和清庭都是习武之人，睡眠对于我们来说只是来补充体内消耗的精气，因此不需要太多。”
慕苗雨坐到她的一侧，看着霜霜打瞌睡的模样笑了笑。
霜霜点点头，倒也没再说什么。
只不过过了一会儿，等到她彻底从睡梦中清醒过后，看着四周缺了一个人的身影：
“安焕之呢？不会还没起吧……”
“我也没有看到焕之的身影。”慕苗雨。
霜霜咧嘴一笑：
“我看他昨天也没出多少力，睡的倒是比别人都多，这就叫什么，懒人……”
“哦？钟小姐是在说在下吗？”
安焕之笑着从客栈的门口走了进来，而她本来要说的话也彻底被他打断。
“在下早早便去了趟码头，看看有没有往楚相的船只能够捎我们一程，回来就听见钟小姐这般诋毁在下，心中多少有点伤心呢。”
安焕之假模假样地装作有些委屈的样子，而霜霜的脸算是彻底僵住了：
好家伙，跟她演戏是吧。
“钟姑娘刚才的那番话确实有些过重了。”慕苗雨轻轻在下边扯了下霜霜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太过于针对安焕之了。
“对——不——起……”霜霜咬牙切齿地开口道，只见安焕之笑了笑，似乎是对她的反应非常满意。
“那安兄可否找到能载我们的船只？”
苏清庭忙完了手中的活，也坐到了他们的身边，开口问道。
“找到了。”
安焕之笑了笑，霜霜盯着安焕之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什么“阴谋”的神色——可惜没有。
“钟小姐为何总是这么喜欢盯着在下看？”
安焕之冷不伶仃地开口把霜霜从思索中拽了回来，霜霜看着三个人齐刷刷看她的眼神也不好再解释什么了，索性发挥她的“大小姐脾气”：
“我就看，看你还需要理由吗？本小姐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不看。”
话罢霜霜又欲盖弥彰地盯起来了慕苗雨和苏清庭，这下尴尬的倒是两人了。
霜霜听见安焕之一笑，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看出来了。
阿西，毁灭吧！想要不被发现地接触他之怎么那么麻烦。
安焕之看着面前女孩儿吃瘪的神色倒是心情大好：
她对他会造成一定的威胁，所以现在还没有那么明显，等到以后，他一定要想方设法把她除掉。
想到这儿，安焕之脸上的笑意褪去了些许，看着面前还在和慕苗雨苏清庭聊天的女孩儿，心中默默一笑。
也好趁着现在还没有被他杀掉，多和这两个凡人聊些天吧，不然，以后可是聊不到了。
……
“收剪子嘞！戗菜刀！”
“糖葫芦儿！谁要糖葫芦儿！”
码头很是热闹，卖东西的小贩嘴里吆喝些霜霜有些耳熟的方言，她大概能够猜出来作者是借鉴了中原和南方多个省地的方言。
正当霜霜好奇地环视四周时，慕苗雨一行人的动作倒是把她的注意力拽了回来：
“老婆婆，您的腿是怎么了？”
慕苗雨等人围在一个年迈的婆婆身边，老人脸上尽是沟壑，看起来已年过花甲，她倚着拐杖，连动作都颤颤巍巍地。
霜霜也凑了过去，慕苗雨一行人将老婆婆扶到了树下，他们观察着老人的腿：像是被某种野兽咬过，伤口早已腐烂发脓，说来奇怪，在城中的老人怎么会被野兽撕咬？难道是还有他们没有收服的妖精？
众人沉思，而霜霜却在见到老人头上的发带后猛然一愣，随后缓缓抬眼，出声道：
“何白氏？”
众人听到后都有些不解地看着霜霜，而老人却在听到这句话后，猛然拽住霜霜的手，眼眶中似有泪滴落。
老人那布满了污渍的发带上，正绣着三个字：白娣儿。
而霜霜记得，何凭风的原配妻子，就叫娣儿，出于疑惑她这才开口问道，果不其然，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是何凭风的结发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