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愿她被困住。
汪竹西从没有见过这么宏伟阔气的宅院。
汪竹西自幼在周阳老家长大,在周阳老家汪家的院子便算是十分阔气的。
后来汪家大爷升迁,汪家举家搬到京城。
汪竹西到了京城便发现这的院子更华美但是不够大。
如今贺家的宅子是她见过最好的了,广大阔气又不失华美,汪竹西自从出生后从未见过这种院子。
只是到秋院前宅的会客厅,汪竹西与汪竹垚经由接待的管家带领便过了十八道院门。
在第七道院门时汪竹西闻到一阵沁人心脾的芳香。
循香闻走去看到看到庭院中的有一棵极大的金桂树开的正好。
那棵桂花树三人合抱也不见得能抱的住。
其他院中都是万紫千红争奇斗艳花团锦簇,偏生这个院子中便只有这一棵树。
只需一棵树便遮盖住了小半院子的中心。
风吹而过金黄微小的桂花迎着阳光洒下的痕迹纷纷落下,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景色。
汪竹西一下子看呆住了,桂花树下只有一把摇椅,一个看起来制作不太精良的木桌。
这种地方汪竹森也从未来过,汪竹西刚要发问,身后带贺家引路的管家便率先开口了。
“这是百年前开山立宗的朝天宗宗主所居所过的院子,这摇椅和木桌都是那位宗主一手制作,我家祖上与这位宗主有些许机缘,便买下了这院子,保留了这一切。”
“这院子一向是不许外人进入的。”
管家虽然言辞谦卑但难免语气中带了些骄傲。
“难怪,这府中的布局跟这院子却是截然不同,是我们唐突冒犯了!”
汪竹森上前致歉。
“无妨的,你们今日是少爷的客人,自然也是我们贺家的客人,自然不算冒犯,只是我们不被允许进入。”
复又补上一句。
“两位若是想进去,要由少爷带领了,我们先去见少爷吧!”
管家说完便做出请的手势。
走了许久三人终于到了秋园前院的会客厅。
贺知时早已在此等候。
贺知时今日端坐高堂贵气逼人右侧还坐着一个身着鹅黄色云锦的姑娘。
看到管家带着两人到来,笑着起身迎接。
汪竹森带着汪竹西先向两人拱手行见礼,“家妹顽劣贪玩路上耽误了时辰,还望贺兄与姑娘见谅!”
“本就是我邀请你们来作客,未能亲自迎接已经是我失了礼数,哪还敢说什么怪罪的话。”
贺知事话说得漂亮,却并未有什么愧疚神色。
引荐身侧鹅黄衣裳的姑娘给两人。
“这位是林家的大小姐林景槐也是景尘的阿姐,我请她来带竹西去静水阁。”
汪竹森与汪竹西二人也同林景槐见了礼。
汪竹森便连忙推脱“我来送竹西就好,不必劳烦林大姑娘的。”
“毕竟是女子书院你我都不便进入,有林家阿姐照拂竹西,汪兄也可以放心了!”
贺知时话说到这个份上,汪竹森也自知自己没有拒绝的资本。
“汪兄随我来吧!你坐马车来的,今日有骑射课,恰逢府中新得了几匹宝马你随我一同去马厩挑一挑。”
汪竹森有些为难的神色看着汪竹西满脸担忧之情。
“竹西交由林家姐姐照顾就可以了。”
汪竹西跟在林景槐身后,像一个小尾巴一样。
林景槐不出声汪竹西便也不出声只是默默的跟着。
到了她们说的静水阁,里面的姑娘不少。
像汪竹西这年纪的被送来念书的也还有许多。
汪竹西坐在林景槐身后的书桌上,周围人凑过去问林景槐,
“阿槐,这是哪家的妹妹,怎么由你带着?”
“怎么让这么小的年纪的姑娘来学堂读这晦涩难懂的经文?”
那个满头珠钗的姑娘笑的可爱至极坐在林景槐对面一脸认真探究的询问着。
满头珠钗的圆脸姑娘似是连环珠炮一样问了许多话。
可林景槐也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
那姑娘便也不恼怒自己的问话毫无回应,自顾自地转回去。
伏在桌面上碎碎念念着,其他姑娘也都在各做各自的事循规蹈矩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除了那个姑娘好似并没有人发现汪竹西的到来。
静水阁上了一上午的诗经,夫子读的话对于正值活泼青春的姑娘们,有些过于生涩难懂,而且毫无意趣。
但比外面女子学堂只教女德的学堂好的多了。
尽管大多数姑娘都表现得兴致缺缺,但都听得很仔细。
下了课堂,林景槐招应了汪竹西就在位置上等她。
林景槐便去寻了那位满头珠钗笑容可掬的圆脸姑娘。
再回来时林景槐身旁站着圆脸姑娘依旧喋喋不休,好像话永远说不完。
纵使林景槐不回应,也磨灭不了她的热情。
圆脸姑娘说了许多林景槐也不应答,她便将话头转到汪竹西身上,
“小妹妹,姐姐叫翟鸯你叫什么呢?”
依旧是带着笑只是笑意不打眼底,但因着憨态可掬的娃娃圆脸看起来也还是和蔼可亲的。
“我姓汪,叫汪竹西。”
汪竹西如是回答。
听罢,汪竹西的回答,翟鸯突然转头看向林景槐。
“景槐!你看你不说我不是也能问出来嘛!有什么要隐瞒我的呢?”
林景槐并未申辩什么,只是说“这是别人托付我的,我既然答应了就要坚守嘱托。”
“我不能说,她自己说的我也没办法,只是这事别人问起,她不自己开口你便也不要生事。”
林景槐神色依旧是淡淡的,回复了圆脸姑娘的话。
“知道了,我的嘴严的狠!纵使朝天宗八十一道刑法在我身上使上一遍答应你的事我也绝对不会泄露的。”
翟鸯打趣道,林景槐也笑了。
“小妹妹,这课上的可是生涩难懂的,痛苦啊!”
“我告诉你这课,只有你林姐姐能上的津津有味,我听着着实苦痛,你是不是也与姐姐同病相怜啊!”
看着自己将林景槐逗笑了,翟鸯又开始逗弄汪竹西。
汪竹西摇了摇头,说道“我听不大懂,但夫子说的和讲的诗经我都记得住。”
此话一出,翟鸯和林景槐都有些震惊,又复觉得小姑娘在逗她们玩。
于是翟鸯故意板着脸说,“这么自信那你给翟姐姐背来听听。”
本是玩笑话,谁知汪竹西便径直开始背了出来。
背了许久连林景槐都有些怔愣,她仔细听了,这孩子背夫子说的诗经注解是对的。
她如此全神贯注尚且做不到一字不差的背出来,而这汪家小姑娘第一次听讲学便将生涩难懂的话都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
汪家小姑娘的天赋可见一斑。
林景槐突然有些喜欢这姑娘了,她起初只是不满,贺知时指示自己做事。
林景槐起初对这汪家小姑娘不冷不淡的,但她乖乖巧巧的不生事端。
还有这等记性,着实让林景槐不得不喜欢啊。
林景槐喜欢聪明人,尤其喜欢有能力的聪明人。
汪竹西从容背出,虽然自己上夫子的课未曾认真听但也是听了一些的,她听到的那些话,这小姑娘确实背了出来,这些是做不了假的。
翟鸯也有些懵,明明以为找到一个可以同自己一起吐槽的姑娘。
谁能想到,这小姑娘又和林景槐是一类人。
翟鸯只觉得自己又要遭罪了,秋日的阳光洒在并排而走三人的身上。
沐浴着阳光,因为得到两个姐姐夸奖的汪竹西笑的像一只打了胜仗得意的小猫。
林景槐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她不想让这姑娘被贺知时圈住,这样灵动鲜活又聪明的姑娘就应该自由畅游于天地之间。
她想让这汪家小姑娘能一直这样。
林家与贺家是世交,她同胞弟林景尘自幼便与贺知时相识。
她太懂贺知时对这姑娘的安排,就意味着什么。
贺知时同她讲的事宜,都在表明贺知时要将汪竹西划为自己的范围之内。
贺知时的羽翼之下可以得到庇护但也会被困住。
若是被贺知时困住,这像雏鹰一般生机勃勃自由的姑娘还会快乐吗?
不会的。
林景槐知道不会的,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人。
贺知时曾经有一匹很喜欢的红鬃烈马,贺府中的人都降服不得,只有贺知时可以。
自家阿弟林景尘知道了,便与贺知时打赌他也能降服这匹马。
本就是孩子间的玩笑,林景尘却当成个事了,日日去贺府马场接近那匹红鬃烈马。
林景尘被甩下马被踹也数不清多少次,还是要去驯服那匹马,坚持了两年多那匹马终于接纳林景尘了,肯让林景尘骑了。
林景尘特意将她与贺知时叫了过去炫耀。
贺知时听着也没有什么异常,却当场笑着一箭射死了那匹马。
林景尘当时就在马上,因此摔断了腿休养了许久。
那件事之后林景尘都不大骑马了,有事都是坐马车出行。
林景槐她还记得当时站在自己身侧挽弓射马的贺知时说的话,“不忠诚的东西死了也干净。”
话还未说完便一箭射杀了他喜爱了几年的马。
后来她留心发现凡事贺知时喜欢的东西,贺知时一定要得到。
得到后便寻求唯一,若是有二心便全部摧毁。
林景槐长贺知时几岁,那是自小发现的。
贺家权势滔天贺知时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便也没有什么是他贺知时要摧毁的了。
只是今日林景槐又从贺知事的话语中看到了一丝当年的他对于喜爱之物的势在必得,。
只是她喜欢这个叫汪竹西的小姑娘,她不愿她被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