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生吾爱
允曦打开盒子，看到了六本厚厚的速写本，她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开了第一页。
映入眼帘的是夏璟俊逸的字迹和一幅素描。
“2012年10月8日，周一。”
【四年前？】
素描画的是一辆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座位，靠窗的位置画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男人，男人的身边是一个长发女生，允曦一眼便认出那是她自己，因为画得像极了。
【没想到你画画也这么好。。。】
允曦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四年前你就见过我！】
允曦依稀想起了画中的那天。
那天下午，允曦坐公交去商业区吃晚饭，上车以后人很多，她跟着人流走往里面走，没走两步，一眼就看到最后一排空着一个座位，但并没人去坐。
【为什么有空座却没人坐？】
允曦正疑惑着，耳边传来了叽叽喳喳的声音。
“这人也真是的，身上这么脏还坐，一点公德心都没有，把凳子都搞脏了。”
“是啊是啊，这种人为什么要坐公交，打个车不行吗？”
“脏死了，谁敢坐他旁边啊？衣服肯定会蹭到的。”
“唔——什么味儿啊！好难闻，肯定是他身上传出来的！”
允曦看了看空座旁边的那个男人，浑身都是土黄色的泥印。
男人约摸五十岁多岁，应该也听到了大家的议论，神色有些慌张，脸上的川字纹显得异常明显。
男人似乎想站起来，身子起来了一半，犹豫了一下又坐回了去，身子蜷着，缩在角落里。
“麻烦让一让。。。谢谢。。。麻烦借过。。。谢谢。。。”允曦嘴上不停地谢着，拨开人群，走到男人身边的那个空坐，坐了下来。
男人又往角落缩了缩，显然担心自己的衣服蹭到允曦。
允曦转过头，微笑地看着男人，摇了摇头，示意男人不用担心，随后就看向窗外的风景。
允曦不知道，在她身后上车的夏璟，把刚刚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所以，画的下面写了一句英文“love at first sight”。
允曦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原来四年前她就已经喜欢我了。。。她喜欢了我四年。。。】
【四年。。。】
【我的一年都那么煎熬，她的四年是怎么过来的。。。】
带着疑惑，允曦翻开了第二页。
“2012年10月9日，周二。”
日期下面画的是两幅图：
一幅是学校人事处办公室的门；
另一幅是一台电脑的特写，电脑桌面是一张excel表格，上面第一排是允曦的个人信息，下面其他人的信息用“xx xxx”作了省略处理。
【原来给我送了三年生日礼物的人真的是你。。。】
允曦湿答答的睫毛微微颤动，眼泪夺眶而出。
颤抖的手继续翻着。
“2012年10月10日，周三。”
夏璟画的是允曦在喂猫。
允曦想起来几年前她在学校喂过一只白色流浪猫，因为自己对猫毛过敏，所以不能把它抱回家养，只能每周去喂几次，但是没喂多久就发现小猫不见了。
“2012年10月11日，周四。”
第一幅是图书馆的书架；
第二幅是一个手机拍着一本书的封面——林清玄的《白雪少年》。
“2012年10月12日，周五。”
第一幅是学生宿舍的书桌；
第二幅是书桌上一本书的特写——《白雪少年》；
第三幅是允曦排队上公交。
【所以你是跟着我去了图书馆吗？】
【所以你是把我看过的书看了一遍吗？】
【为什么都是你看到我，我却看不到你。。。】
允曦捂着胸口，心疼得厉害。
“2012年10月13日，周六。”
画面是夏璟和一男一女在聊天，画的下面有一排文字：“跟妈妈和哥哥说了你，他们很开心，说我终于开窍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第七张、第八张、第九张。。。只要是允曦在学校的，夏璟画的都是允曦在学校的某个瞬间；允曦不在学校的，夏璟画的都是对允曦的思念。
“2012年10月18日，周四。”
两幅图：
第一幅图书馆的画面，一个男生蹲在地上，用手机偷拍着寄存柜上的书，躲着左边高高借阅台后面的图书馆老师。
【高枫？】
【真是难为他这个大高个了。。】
第二幅是仍旧是一本书的封面——《劳伦斯性爱作品经典》，画的下面写着：“原来你好这口，很好。”
允曦的脸红了，配着泪痕，粉亮粉亮。
“2012年10月19日，周五。”
和上周五一样，也是差不多的三幅图，只不过这次的书换成了《劳伦斯性爱作品经典》，下面的文字是：“嗯，好好研究研究。”
“2012年10月20日，周六。”
夏璟和一个男的在4s店，两人身边是一辆甲壳虫，男的说了一句话：“送给妹媳。”
“2012年10月21日，周日。”
四幅画：
第一幅是一群小朋友在上英语课；
第二幅是一群小朋友在上跆拳道课；
第三幅是一个小朋友在上钢琴课；
第四幅是一个小朋友在上围棋课。
“想用兼职减少想你的时间，没想到闲下来了更想你。”
【原来四年。。。】
【这四年。。。】
【你就是这样过来的。。。】
允曦心痛得已经无法呼吸，眼睛肿得发疼。
第十五张、第十六张。。。
“2012年10月25日，周四。”
和之前周四的画一样，只不过书的封面换成了《中国空气动力学发展蓝皮书》。
“？借书好像没什么章法。”
满脸泪水的允曦破涕为笑。
【傻瓜。。。】
第十九张、第二十张。。。
“2013年8月23日，周五。”
允曦教师公寓的家门口，地上放着花、礼物盒和贺卡。
“夏允曦，生日快乐。借你生日许个愿——等我。”
允曦心里一阵刺痛：【我等了，我等到你了，可是你现在又在哪里。。。】
。。。。。。
“2015年8月30日，周日。”
画了一张课表。
“终于可以不用再看你的背影了。”
。。。。。。
“2015年9月4日，周五”
第一幅是夏璟和允曦在课堂上的对视——“忍不住看你”；
第二幅画的是夏璟和允曦接吻的画面，和允曦“三秒”的画面一模一样——“‘destiny’终于有用了一次，you are my destiny。”
【destiny？】
允曦思索着。
【三秒！！！】
【天呐！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没想到、没想到夏璟竟然跟我是同类。。。】
允曦捧着画，喜极而泣。
【她也有“三秒”。。。】
【她也有“三秒”。。。】
允曦在心里念着。
【夏璟。。。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啊。。。我还没告诉你我有着跟你相同的感应啊。。。你醒来啊。。。】
。。。。。。
“2015年9月10日，周四。”
第一幅是西餐厅的画面，夏璟俯身在害羞的允曦耳边低语；
第二幅画了个佛龛，但里面不是佛而是个手机。
“手机将来必须供起来。”
。。。。。。
“2015年9月21日，周一。”
夏璟和一个女生在一间舞蹈教室里面对面站着。
“她答应只要我跟她约会一天她就会收手。对不起，原谅我。”
。。。。。。
“2”
【“2”？】
【这一页好奇怪。。。】
没有画，也没有字，日期的地方只写了开头一个“2”，其他地方一片空白。
白纸起伏不平，和原本的纸张有明显差异。
【这些？】
允曦的手指抚上那些起伏。
【水痕？】
允曦的心开始颤抖，她把日记本翻回去一页。
【9月22。。。】
【这张是9月23！我生日！】
允曦瞳孔骤然一缩。
【原来是那天。。。】
颤抖的手指不停地来回抚摸着那些泪痕。
【她哭了。。。】
【她也会哭。。。】
允曦从来没想过夏璟那样完美的人也会哭，顿时心痛得快要撕裂开来。
【对不起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啊。。。】
【是我傻是我蠢。。。】
【我当时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伤害你。。。】
【你是不是因为不肯原谅我所以才一直不醒。。。】
【你原谅我啊。。。】
【醒过来啊。。。】
允曦紧紧抱着画本，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床上。
眼部传来的刺痛已经无法让允曦的眼睛再睁开了。
允曦闭着眼睛，无声地哭着，不知道哭了多久，身子忽然倒了下去。
再醒来的时候，允曦的眼睛已经能睁开一条缝了，她坐起来，继续翻着夏璟的日记。
。。。。。。。
“2015年10月3日，周六。”
一对男女在江边相拥的背影，男的那边线条很粗糙。
“难受。”
【江边？】
【女的是我，男的是？】
【去年十一。。。】
【秦烨？】
【她怎么会看到我和秦烨在江边？】
【啊！】
一阵刺痛朝允曦心脏袭来，允曦捂上胸口。
【她看到秦烨亲我了？】
【天呐。。。】
【她一定也像我现在一样心痛吧。。。】
“2015年10月30日，周五。”
允曦和夏璟的合照。
“最后一堂课，第一张合照。”
【画得真好。。。】
【比照片还好。。。】
。。。。。。
“2015年11月14日，周六。”
电影院允曦和秦烨的背影。
允曦心里一惊：【她在我们后面？】
【她怎么知道我们在电影院？】
【还是说刚巧在同一家影院看同一场电影？】
允曦想不通。
“2015年12月24日，周四。”
商业区的停车场，夏璟扶着允曦的肩膀。
“已经第三次了，对不起，实在忍不住，跟了你们三次。”
【第三次？】
【跟了我和秦烨三次？】
允曦在心里数着：【江边、电影院，加上这次。。。】
【她怎么会知道我们在哪里？】
【除了这次，其他两次都不在学校附近啊。。。】
【真的都是巧合吗？】
允曦想不通，接着往后翻。
“2015年12月25日，周五。”
路灯下，允曦仰着头，一手拿着果茶，一手伸出手看雪，身上多了一对天使翅膀。
“my angel”
“2015年12月26日，周六。”
夏璟、允曦和高枫三人并排在路上走着。
“终于知道了，我和你之间的‘destiny’升了级，只要你和男的单独待在一起，我就能感应到你在哪里。”
允曦恍然大悟。
【难怪她能在停车场帮我。。。】
【难怪她能在鱼塘边救我。。。】
【难怪她能派高枫去找我。。。】
【难怪她能找到我和方珩。。。】
【可是。。。为什么只有她能感应到我？为什么我感应不到她？】
【为什么。。。】
“2016年2月14日，周日。”
允曦和夏璟坐在一起看电影。
“情人节，煎熬。”
“2016年2月15日，周一”
夏璟的考研成绩单。
“仅有的一条朋友圈，仅对你一人可见。”
。。。。。。
“2016年6月20日，周一。”
夏璟单膝下跪，捧着盒子，向允曦告白。
“1352篇日记，一生吾爱，明日告白。”
【一生吾爱。。。】
【一生吾爱。。。】
允曦流着泪，心里不停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小心翼翼地把六本日记整理好，放回盒子，轻轻盖上。
允曦拿起手机，给林佳打了个电话，什么也没说，只说要林佳快来。
挂了电话以后，发了个定位给林佳。
允曦看了整整一天一夜，护士送的饭菜全都放在一边碰都没碰。
允曦侧身躺下，双手环抱着盒子。
【1352天，没有一天不在想我，却没有一天可以告诉我。。。】
【她一定和我一样，每天都想见我、吻我、抱我。。。】
【我忍了一年都那么煎熬。。。四年的隐忍。。。她怎么做得到。。。】
【夏璟。。。】
【你快醒来啊。。。】
【你不是要保护我吗。。。】
【不要抛下我啊。。。】
【我不可以没有你。。。】
【不可以。。。】
【不可以。。。】
【不可以。。。】
允曦闭着眼睛，心里不停地喊着。
太累了，喊着喊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