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本能反应
晚上7点50分，允曦到了农行停车场，夏璟走下车，给她开门。
“要不要我给你系安全带？”语气和表情不怀好意。
【？？？】
【她怎么还记得？？】
【果真是妖魔鬼怪！】
一想到自己那天的失态，允曦又红了脸。
夏璟一脸得意地上了车。
车开出停车场，上了大路。
夏璟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伸到允曦面前。
“？”允曦一脸疑惑地看着夏璟。
“手”，不允许被拒绝的语气。
允曦看着身边的“霸道总裁”，一脸羞涩地把手放了上去。
修长的手指轻轻插进允曦的指间，十指紧扣，允曦感受着从夏璟手心传来的绵绵情意，心里一阵悸动。
夏璟的余光看着眼眉低垂的娇羞脸庞，愉悦而满足。
“那次在地铁站，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允曦抬起头，看着夏璟，目光盈盈。
“嗯。”夏璟笑得一脸轻松。
允曦心里一疼，轻声说了句：“傻瓜。”
“和我喜欢你的时间比，那几个小时根本不算什么。”即使看着前方，夏璟的眼里也一片深情。
允曦点点头：“那倒是，确实不能和一年比。”
“不是一年。”
“不是一年？”语气惊讶无比：“我以为从我们的第一堂课开始算起。”
夏璟摇摇头：“不是。”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一会儿再告诉你。”笑容神秘。
允曦不由自主地撅起小嘴，表示抗议。
夏璟转过头看了一眼，再次看向前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可爱。”
允曦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露出了本相，赶紧把表情收回，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
【啊啊啊啊啊】
【怎么能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这么幼稚的一面吧？？】
【我可是老师好不好！】
夏璟觉察出了允曦表情的变化：“你是不是。。。”
允曦抬起头看着夏璟。
“还把我当学生？”语气平然，没有丝毫不悦。
允曦被夏璟猜中心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咬着嘴唇。
【其实不是的。】
【不是把你当学生，是想把你当学生，可从一开始我就很失败。。。】
【行动上总是出卖自己。。。】
“老师。。。”夏璟喊了一声。
允曦抬起头，对上了夏璟邪魅的目光。
“昨晚确实很湿。。。”牵着允曦的手，用力捏了捏。
“你！！”
夏璟笑得很邪恶，允曦瞪得很恣意。
“我昨天已经毕业了，不可以再拿‘老师’的身份压我了。”夏璟一脸认真，“身体也不可以，只能我压你。”
【？？？】
允曦战术性转头，看向窗外，娇羞地小声嗔道：“不讲道理。”
夏夜的风钻进车窗，夹杂着青草的清香。
允曦不禁伸出手去，张开五指，指尖抚上丝丝清凉。
调皮的风绕着细长的手指打着圈，微动的手指仿佛在拨动琴弦，弹着动听的爱情曲。
一个接着一个后撤的路灯匆匆投下光影，照亮被风撩起的长发和线条柔美的脸庞。
“是去月影湖吗？”允曦觉得这条两股车道上的风景有些眼熟。
“嗯”，夏璟微笑着点点头。
【日子过得好快，已经过去半年了。】
【日子过得好慢，这半年，好煎熬。】
【月影湖那晚她明明想吻我，却又担心师生恋，还跟我道歉。】
【终于等到了今天。】
【终于熬到了她毕业。】
突然，对面车道的一辆车朝夏璟的车猛冲过去。
“轰！”
两车相撞，车身严重变形，撞车司机、夏璟和允曦三人都昏了过去。
一分钟后，一辆过路车看到车祸后报了警，交警根据车号查到了车主身份，联系到了家属。
一个小时后，月影湖附近的维珍医院。“维珍”是当地一家的“富人”医院，拥有一流的硬件设施和医术精湛的医疗团队。
李叔跪在夏爸爸和夏妈妈面前，哭痛哭流涕：“是我。。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们！要不是我前天家里有事，就不会出今天这事！夏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说完便准备磕头。
夏爸爸双手扶着李叔阻止李叔磕下去，脸上的表情异常痛苦，哽咽着：“都说了不关你的事，这是个意外。”
坐在夏爸爸身边的夏妈妈泪流满面，面无表情，整个人一动不动，仿佛听不见李叔讲的话，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四周一片雪白，地上一尺厚的积雪。
狂风卷着暴雪在允曦耳边呼呼作响，像刀子一样刮在允曦的脸上，极速下降的雪时不时被风卷着往允曦眼里窜，允曦被刺得睁不开眼。
即使紧紧闭着嘴巴，风和雪也往鼻腔里灌，允曦的呼吸异常困难。
【这是哪里？】
【好难受。。。】
狂风暴雪，允曦却并没有觉得寒冷，只觉得浑身疼痛。
允曦艰难地抬起头，从眼睛的缝隙里朦胧地看到了身边的夏璟正搂着自己，紧闭着双眼，面无表情。
【夏璟。。。】
【我们在哪里？】
她想问开口问，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允曦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跟着夏璟往前走，双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往前迈着步子。
突然，所有的雪被狂风卷向一处，打着圈，积在一起，压实，成形，变成一个巨大的雪怪出现在二人面前。
风雪停了，两人也停住脚步。
允曦看清了雪怪的模样：身长三四十米，浑身白毛，面部像猩猩，虽然身形巨大，但表情平和，并没有让人感觉到恐惧。
只听雪怪大声说道：“前面已经没路了。”
允曦觉得很奇怪，明明四周空旷，这怪物说出来的话却像山谷回声。
【做梦？？】
【一定是做梦！】
允曦想伸手掐掐自己的脸，但手臂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允曦又紧紧闭上眼睛，在脑子里大声叫着自己：【快醒醒啊！允曦！你在做梦啊！醒来啊！！】
睁开眼，还是白茫茫的雪地。
雪怪接着说：“我知道你们现在说不了话，身体也很难受，但这都是必经的，回到现实世界就会恢复。”
允曦听完皱着眉：【现实世界？果然在做梦。。。】
【那怎么才能回去啊？】
雪怪仿佛有读心术，继续说道：“等你们其中的一个跟我去往无极之地，另一个就能返回现实世界了。”
允曦疑惑：【无极之地？是哪里？】
“无极之地就是你们人间所说的‘死亡’，那里没有肉身，没有五感，连‘虚无’都没有。”
允曦听不懂什么叫“连‘虚无’都没有”，但她惧怕“死亡”。
【死亡。。。】
允曦本能地开始浑身发抖。
【不要啊！！！我不想死！！！】
“你们商量一下吧，告诉我你们的答案，记住，只能有一个人能返回现实世界。”
【夏璟。。。】
允曦刚想问身边的问夏璟该怎么办，却感觉自己肩上一松。
允曦转过头，看到夏璟松开了自己，身体正在往上飘。
【夏璟！你去哪里。。。】
允曦想伸手去抓夏璟，却怎么也动不了，眼见着夏璟越飘越远。
雪怪伸出手掌，夏璟降落在了雪怪的手上。
雪怪对允曦说道：“你可以回去了，我们走了你就会回到现实。”
【那夏璟呢？？？】
“她选择了死亡。”
允曦愣住了。
【不可能！！！】
【你骗我！！！】
【你不是要我们商量吗？！我们还没开始商量啊！！你凭什么说夏璟选了死亡？！】
“因为在你恐惧的时候，她对我说的是她不用跟你商量，她选择死亡。”
允曦脑子里“轰”的一声，整个人瘫坐在了雪地里。
【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在骗我！我不信！！！】
允曦双手捂着耳朵，不停地摇头。
雪怪没有去管允曦，托着手中的夏璟转身离开。
【不可以！！！】
【你不可以带走夏璟！！！】
【你回来！！！】
【回来啊！！！】
【夏璟！！！】
“夏璟！”允曦大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头大汗，大口喘着粗气。
【我为什么在床上？】
【为什么穿着病号服？？？】
【刚刚不是在雪地里吗？】
【不对，不是在去月影湖的路上吗？】
【夏璟呢？？？】
【啊！脑袋好疼！】
允曦抬起手，掌心揉了揉发疼的脑袋，眼睛开始扫向四周。
【病房？】
【不像。哪有这么大的病房？】
【可我穿的衣服。。。】
眼睛扫到沙发上的时候，允曦发现一个样貌英俊、满眼哀伤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正看着自己。
“你是谁？”允曦身体本能地往后一躲。
“我是夏璟的哥哥，夏之。”声音夹杂着哽咽。
【夏璟的哥哥？】
“夏璟呢？？”允曦一脸急切。
“她。。她情况不太好。”夏之皱着眉，好像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跟允曦解释。
允曦心里一震。
【刚刚那个梦！】
【天呐！！！】
【她不会。。。】
允曦顿时感觉呼吸困难，一阵天旋地转。
夏之看到允曦表情不对，担心她下一秒就要晕过去，立马站起来：“不不不，夏璟没死。”
允曦的眼泪夺眶而出，双手捂上脸。
【你早说啊！！！】
【吓死我了。。。】
允曦松了口气，擦了擦眼泪，旋即又问：“那为什么说情况不好？”
“她还在icu，还没有脱离危险。”夏之又皱起眉头。
“icu？”允曦皱着眉问道：“夏璟为什么会在icu？”
“你们出了车祸，你不记得了？”
“车祸？”允曦开始回想，用手按着胀疼的脑袋。
【当时我在看风景。。。】
【啊！对，确实听到了“轰”的一声！】
“我去看看她！”允曦急忙掀开身上的薄毯想要下床，却发现浑身疼痛，忍不住“啊”了一声。
“你虽然人没大碍，但轻伤也是伤，动作不能太大。”
“我没事，我不疼。”允曦着急去看夏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下床穿上了拖鞋。
夏之走过去扶上了允曦的胳膊。
“谢谢。”允曦看了看夏之。
夏之点点头，扶着允曦，陪她一起来到重症病房的门外。
允曦透过玻璃，看到戴着氧气面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夏璟，心疼极了，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她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一起出的车祸，为什么我好好的，她却这样。。。”声音哽咽，断断续续。
夏璟看着重伤的妹妹，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肇事车是酒驾，监控显示当时酒驾车本来应该会直接撞上你那边的副驾，是夏璟突然把车打了个急转向，用身体替你挡住了酒驾车的撞击。”
在紧要关头，司机的本能反应都是保护自己，让危险往副驾那边转移，但夏璟的本能却是保护身边的允曦。
允曦浑身一软，整个人往下一沉，好在夏之及时扶住，否则一定重重摔到地上。
“你为什么。。为什么毫不犹豫。。。雪怪。。。为什么。。为什么啊。。你真的不怕死吗。。。”允曦流着泪，语无伦次。
夏之听不懂她的什么“雪怪”，但他知道允曦在问为什么夏璟会选择牺牲自己来救她。
“也许我知道答案。”夏之哽咽地说。
允曦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夏之。
“我们先回病房，我告诉你。”
允曦脸上挂着泪，摇摇头：“我想在这里陪着她。”
“也许夏璟更希望你能看看另一些东西。”夏之眉眼紧蹙，看着允曦。
允曦被夏之打动：【也许夏璟的哥哥更了解夏璟吧。。。】
“好。。。”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字。
夏之扶着允曦回到了病房。
夏之把允曦扶到病床上坐着，从沙发上抱起一个纸盒，放到允曦身边。
“其实夏璟经常跟我提起你，允曦。”夏之看着允曦。
允曦眉头一动：【他知道我的名字。。。】
“这个盒子是事发之后在后备箱找到的，我打开看过一眼，猜想这个盒子应该是那晚夏璟打算送给你的，你看看吧，看完也许就知道为什么她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允曦的目光落在身边粉色的大纸盒上，心跳莫名加速。
“你慢慢看吧。学校那边我已经帮你请了一周假，你不用担心，学校已经找到了代课老师。我看你受伤不重，所以没有通知你家，你看你自己要不要跟你爸妈说一声。”
允曦抬起头，点了点，道了声“谢谢”，心里感叹着夏之的细心周到。
“我先走了，这边一日三餐都会送到房间，什么需要就找护士，护士如果解决不了会跟我打电话的。”夏之礼貌地道别。
“好的，谢谢你。”允曦眉眼轻动，朝夏之点点头，目送夏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