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定海神针
高枫和允曦一起朝教学楼的方向走。
允曦一脸疑惑地问身边的高枫：“你怎么知道我在湖边？还知道我不想跟那个刘处长继续聊下去？”
高枫一脸神秘地说：“我当然不知道，但是有人知道，她经过湖边看到你，是她打电话要我去‘救你’的。”
允曦当然知道“她”是谁，没再多问。
两人走到了教学楼门口。
允曦四下看了看，没看到刘处长的身影，放了心。
“刚刚谢谢你了，也帮我谢谢‘她’。”
高枫笑嘻嘻地搓着手说：“不用谢我，我是受她之托，要谢也该是她谢，老师要是想谢‘她’的话，我可不带话，我只‘代劳’。”
高枫心里想的是在轮滑社帮夏璟‘代劳’了诸多夏璟不愿意干的那些“好”事，允曦心里想的却是今天高枫代夏璟出面帮自己的事。
“好吧，那我自己谢吧。”允曦苦笑。
“好嘞，那我就功成身退啦！老师再见！”高枫帅气地转了个身，朝空中做了个跳投，一溜烟地跑了。
允曦找了个空教室坐下来，双手拿着手机发呆。
【要不要发个微信谢谢她？】
【发吧，好歹她帮我脱身。】
【可是我都知道她会回什么了，还需要发吗？】
【允曦：那你就连答案一起发过去。】
【这个可以！】
“今天谢谢你了。
不用说谢谢。”
夏璟看着手机眉眼弯弯：【怎么这么可爱。】
“嗯，附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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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曦周五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允妈妈系着围裙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
允妈妈的第一句话还是照旧：“和方珩聊得怎么样？”
“挺好的”，允曦边换鞋边说。
“什么味儿？！虾球？？”允曦夸张地嗅着，一溜烟钻进厨房。
其实允曦跟方珩也就一月见两次，除了见面会聊个天，平时根本不联系。
她怕妈妈继续追问自己露了馅，又闻到了她最爱吃的虾球，于是巧妙地把话题扯开。
允曦伸出手指在盘子里夹了颗虾球扔进嘴里，还没嘬出味儿，便仰起头眼睛不停地眨，用手扇乎着嘴：“好烫好烫！”
“刚炒好！要你直接上手！”允妈妈嗔笑着打了一下允曦的手，转过身去炒锅里的菜。
“我在地铁上还在想呢，好久没吃虾球了，不愧是我妈！就是跟我心有灵犀！”允曦双手搂着允妈妈的肩膀亲了一下允妈妈的脸。
“一手油！到处摸！”允妈妈又笑咪咪地打了一下允曦的手，“快去洗手，马上开饭了。”
允曦洗了手，走到客厅，正准备抽张纸擦手，看允爸爸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眯着了。
“哈哈哈。。。”允曦一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一边用纸巾擦着手。
“你这丫头！”允爸爸用手抹着脸上的水珠，嗔怪道：“三十岁的人像三岁！还玩这！”
“我妈要我叫您吃饭，要怪怪我妈。”允曦调皮一笑，从茶几上的一盘葡萄里拿起一颗塞进嘴里。
“你妈是要你这样叫我吗？”
“反正怎么叫都是叫，这样叫醒得更快嘛！”允曦嘿嘿地笑着。
开饭了。
为了不给妈妈机会问自己和方珩的相处，允曦一开吃就边把刘处长的事跟跟爸妈讲了。
允爸爸皱着眉头，严肃地说：“以后这个刘处长，如果不是在工作时间叫你去他办公室，你就不要再单独和他约了。”
允曦手上剥着虾球，脸上面露难色：“为什么？他是我领导，要找我我不好推辞吧？”
允爸爸淡淡地说：“领导也是工作时间的领导，下了班，你是你他是他。”
“对对对，听你爸的，你爸说什么就是什么！”妈妈附和着，连连点头，给允曦碗里夹着菜。
“可是湖边是公共场合，不算男女共处一室，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吧！”允曦搞不懂。
爸爸端着碗筷，看着允曦解释道：“不是方不方便的事，你想想，如果你老是跟他在湖边走，被别的老师看到了，会怎么想？”
“对啊！”允曦恍然大悟道：“别的老师肯定要么觉得我在巴结领导，要么觉得领导在潜规则我，不光对我的清誉有影响，以后就算我在学校是凭实力拿了什么表彰，大家也都会认为是我用不正当的手段得到的。”
允爸爸把嘴里的饭咽下去，点点头：“嗯，就是这个道理。”
“那他要是以后再微信约我，我就想理由拒绝？”允曦苦笑：“我哪有那么多理由啊，好费脑子吧！”
“不用回，不理就行”，允爸爸语气淡然，伸出筷子去夹菜。
“啊？”允曦吃了一惊，嘴里的虾肉都没嚼完就咽了下去。
允曦是个“有信必回”的人，其他人的消息都会回，更何况是自己的领导。
允曦为难地对允爸爸嗔道：“爸——他可是我领导。”
“是啊，老头子，不见面还说得过去，不回领导的话这不是叫闺女难做吗？”允妈妈帮腔。
允爸爸把身体侧过来，看着允曦，一脸不高兴：“领导怎么了？法律哪条规定说了领导的消息就必须回。”
说完这句，允爸爸自觉语气好像重了点，又缓和地加了一句：“你不回，他自然知道你的态度，下次就不会再找你了”。
允曦一脸疑惑：“我的态度？我的什么态度？”
允爸爸摇摇头，叹了口气。
允妈妈听懂了允爸爸的意思，一脸嗔怪：“傻孩子，这都听不懂，这领导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非要你爸把话说那么明。”
”你们觉得他是在试探我吗？他想潜规则我？”允曦满脸的不可置信。
允爸爸见自家的傻闺女听了半天还听不懂，已经渐渐没了耐心：“这还不明显吗？”
“不会吧，他跟我说跟他老婆感情挺好的，还在我跟前夸他老婆漂亮，长得像大明星，还说他女儿怎么乖怎么争气，家庭这么幸福，怎么可能对我有想法啊？”允曦还是不相信。
允爸爸的语气越来越重：“那是你不懂男人！这些都是男人惯用的伎俩！”
“呃。。。”允曦哭笑不得：【您自己不也是男人吗？这不把全天下的男人连带自己也骂了吗？】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允曦可不敢说出来，说了句：“所以您怀疑他约我就是想跟我搞婚外情？可我怎么觉得他是想跟我套近乎，等跟我熟了以后把我的项目抢过去。”
允爸爸一脸严肃地看着允曦，大声嚷道：“我不是怀疑，是确定！确定他就是想搞婚外情！跟你那个什么项目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耐点心，闺女单纯，没有社会经验。”允妈妈轻轻拍着允爸爸的背，劝着允爸爸。
“我看她就是傻！”允爸爸瞪大双眼看着允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妈，没事，我又不是不知道我爸急脾气”，允曦看着允妈妈笑道。
允曦把自己刚剥好的一颗虾球放到允爸爸碗里，讨好地对爸爸说道：“爸——就算真像您说的那样，我的申报书得让他签意见，如果不回他消息，他觉得我不尊重他，不给我写怎么办？”
允爸爸见允曦给自己剥虾球，脾气软了下来：“那就不要你那个什么项目了。”
允曦瞪大了眼睛，愣了愣，问了一句：“爸，没有项目我怎么评副高啊？”
允爸爸盯着允曦，嗓门又开始变大：“是评副高重要还是清誉重要？”
“是啊，傻孩子，评不上副高就算了，总不能为了评副高他想要你怎样你就怎样是不是？”允妈妈缓和着桌上的聊天氛围。
允曦用力点点头，心里一阵感动。
虽然允爸爸态度不怎么好，但允曦早已习惯了和允爸爸的这种相处模式。
如果只是聊一般的事情，允爸爸不会这么激动，但只要聊的事情一旦触犯到允爸爸的“底线”，允爸爸就会很容易被“引爆”。
允曦吃着吃着，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开口问道：“那万一他是个小人，看我不回话，知道我识破了他的伎俩，恼羞成怒，以后给我穿小鞋怎么办？”
“他敢！”允爸爸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大声吼道：“他敢给你穿小鞋，我就去学校闹！”
允曦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爸爸。
“哎呀！你发这么大火干嘛！把闺女都吓到了！”允妈妈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放下碗筷，安抚着允爸爸：“消消气消消气。”
允曦回过神，眼神委屈：“爸。。。您到时候一闹，闹得全校皆知，我还怎么上班吧？”
“这个班要是上得不开心就辞职！”
“爸，辞职这么大的事。。。”允曦觉得气头上的爸爸已经开始冲动了。
“再大也没有你大！要是你怕有人说你闲话，干得不开心，就辞职！换个学校也一样干！”允爸爸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对！你爸说的对！”允妈妈也一脸忿忿地看着允曦：“在哪里当老师都一样！我们换个学校！”
“唉。。。”允曦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支着脑袋，一只手用筷子不停戳着饭：“我怎么这么倒霉，碰上这么个领导。现在就业这么难，好不容易有个编制，换学校哪有你们想的那么容易。”
“而且，换了学校万一又遇上这种领导怎么办？”允曦坐直身子，愁眉苦脸地看着爸妈。
“这孩子，想问题尽往坏处想，哪里就这么背的火吧，这种领导全赶着趟地找你。”允妈妈无奈地笑着摸了摸允曦的头。
“那万一呢。。。”允曦下巴抵在筷子上，仍然皱着眉，瘪着嘴。
“真有个万一，不工作了，我们养你。”允爸爸语气平和，端着碗，一脸认真地夹菜吃饭。
“对对对，真要这么邪门，我们就认！我们给你兜底，你只管放心大胆的拒绝！大不了就是不干了，爸妈又不是养不起你！”妈妈一脸坚决。
允曦鼻子一酸，开始不停地往嘴里扒饭。
允曦再也不提什么“千一”“万一”，有了爸妈给的底气，她已经无所畏惧了。
周一晚上，刘处长又给允曦发了去湖边散步的邀请，允曦把手机扔一边，继续看她的书。
周二晚上又发了一次，允曦又还是没理。
周三的上午，允曦接到了学校一个分机打来的电话。
允曦心里一紧。
自从纪检处事件以后，只要是接到学校打来的电话，她都会莫名紧张。
允曦忐忑地点了“接听”：“您好，请问哪位？”
“允老师你好，我是教务处的刘云平。”
“哦”允曦有些惊讶，她以为刘处长不会再找她了：“刘处长您好。”
允曦压抑着惊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无异。
“你今天抽空来一下我的办公室把你的申报书拿回去，意见我已经签完了。”刘处长语气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
允曦更惊讶了。
【签完了？？这么顺利？？】
【不可能吧。。。】
【诓我去他办公室？？】
【不对不对，办公室现在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不管了，下午去看看再说。】
“好的好的，我下午过去，谢谢处长。”
下午，允曦一进处长办公室，刘处长就阴阳怪气地笑道：“允老师这尊佛架子好大，好难请啊！”
允曦故意装作没听懂的样子，问道：“啊？处长真会说笑，您一打电话我不就来了吗？”
刘处长没说话了，也没提允曦不回自己微信的事，把申报书递给允曦。
允曦双手接过，毕恭毕敬地说了句：“谢谢处长，处长您慢忙。”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允曦边走边翻着申报书，仔细看了看刘处长写的建议，都是全力推荐的好话，没说一句不好。
【一定是之前故意找茬，借口接近我，这人真是太恶心了。】
后来，刘处长再也没找过允曦。
偶尔，两人会在学校里遇见，不管旁边有没有人，允曦依旧很有礼貌地和刘处长点头问好，刘处长也像一位“正常”的领导一样向允曦回礼。
两人都心照不宣，保持着该有的职场礼仪。
允曦的项目后来被省里立了项，为她自己的评职之路添了一片砖瓦，同时也为刘处长在任时的业绩添上了可圈可点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