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处长之约
2月15日，是考研初试成绩公布的日子。
“分数出来了吗？”
刚准备去按“发送”的手指停住了，连点好几下删除键。
书桌前的允曦，一手支着脑袋，愁眉苦脸地看着另一只手上的手机。
【还是别问了吧，免得她以为我质疑她的能力。】
【但是不问的话。。她会不会觉得我不关心她？】
【但是问的话，她会不会以为我这个博士迫切地想要她离自己更近？会不会有压力？】
【啊啊啊啊啊啊！】
“duang”的一声，手机又被扔了出去，紧接着一阵捶桌子的声音。
【为什么每次都要让我一个博士做这种超出我能力范围的选择题！！！】
允曦双手抓着自己头发。
【为什么！！！】
发型凌乱的允曦下巴搁在桌子上，两眼无神。
【既然她说过没问题，那就肯定没问题吧。。。】
【一动不如一静，不问了。】
允曦坐直身体，拿回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夏璟朋友圈，赫然看到仅有的一条，还是刚刚发的，没有文字，只有一张截图。
允曦点大图片。
【458分！！！】
【有病啊！！】
【去年的分数线才351分呜呜呜呜】
【超100多分这是人做的事吗啊啊啊啊】
【就不知道低调一点踩着分数线过吗？进去了被别的女生盯上怎么办？？嘤嘤嘤嘤嘤】
【不对，她踩着线那张脸也会被盯上啊啊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还发朋友圈！生怕自己不够招蜂引蝶呜呜呜呜】
【不对。。。发朋友圈？】
允曦的神智突然清醒过来。
【这不像她的风格啊，不像她会做的事】
【她是个连夜跑都不愿意跑大路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高调把自己的高分发圈？】
【难道。。。】
【这张图片仅对我可见？】
允曦双手拿着手机，下巴抵在手机上，弯着眉眼，一脸痴傻。
二月份过去了，允曦和夏璟之间再没联系过。
3月4号那天，允曦反复地扳着指头算了好几遍，和夏璟的初次见面刚好满了半年，按“三秒”的纪录来看，那个接吻的画面，已经过期了。
【真的“绕”成功了吗？】
允曦心里疼了一下。
“喂。。。”允曦的声音有气无力。
“怎么了？怎么这种声音？”“嘎嘣”一声，林佳咬了一口苹果。
“‘三秒’那个画面，今天过期。。。”
“齿是湿盐半年，应许各赤会货溢录呃？”林佳嚼着苹果，说话不清不楚。
允曦在心里翻译了一下林佳的话，反应慢了几秒。
“会吗？”允曦眼里又重燃希望。
“嘎嘣”
“味的味的，‘安咬’虫来就没滚过。椅看咖勾没嘎秦烨阿个禽兽涣忽来，就吃告咖有锅无告苦了。”
“你能咽下去再说话吗？”允曦这次翻译不了，忍不下去了。
林佳把嘴里的苹果咽了下去。
“咽了。”
“把刚才那段翻译一遍。”
“我说，‘三秒’从来就没准过，你看它都没把秦烨那个禽兽算出来，就知道有多不靠谱了。”
“嘎嘣”
“也是，那我要不要约她见个面，探探画面？”
林佳刚准备开口说话。
“闭嘴！咽下去再说。”
林佳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都不准，有什么好探的？”
“嘎嘣”
“可是。。。不探我心不安啊”，允曦蹙眉。
“椅无。。。”林佳停了口，赶紧嚼了两下，咽下去。
“你不怕她当面表白你就探吧。”
允曦泄了气：“行吧，那我再忍忍。”
日子一天天过去。
允曦和夏璟仍是和之前一样，在学校里没碰见过一次。要不是允曦手机里有她的微信和她们的合照，允曦一定会以为之前的那段时间都是自己的幻觉。
允曦和方珩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保持着每个月吃两次饭的节奏。每次吃饭，允曦都想着夏璟会不会又突然出现，可惜每次都未能如愿。
表姐交了个新男友，也不用允曦再去接泡泡了，连最后的这条路也被堵上。
就这样，允曦和夏璟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
表面上看，两个人似乎都并不想再和对方有任何交集，却又好像都在等待着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地等待着。
δ
5月4日，星期三，下午。
允曦没课，拿着打印好的省级教改课题申报书到教务处找教务处长写推荐意见。
“刘处长您好，我是管理系老师允曦，这份申报书想麻烦您写推荐意见”，允曦双手把申报书递给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刘处长。
刘处长去年9月刚从别的单位调来，这是两人第一次打交道。
刘处长看起来年纪不大，40多岁的样子，算得上年轻有为。
体院领导大多是术科出身，一直保持着运动习惯，所以身材都不错，不胖不瘦，并没有中年发福。
刘处长抬起头，从镜片后面探出眼睛上下打量着允曦，伸手接过申报书。
“你就是允曦啊，总是听别人说起我们学校有个出了名的美女老师，今日终于得见，幸会幸会。”刘处长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允曦微笑着回应：“处长过奖了。”
允曦觉得这个刘处长不知道是平易近人还是油腔滑调，所以并没有主动伸出手去握手。
职场礼仪是如果女士不先伸手，男士是不便主动找女士握手的，所以允曦虽然看得出刘处长的“幸会幸会”意思是想跟她握个手，但允曦并没有遂了他愿。
刘处长有些尴尬，低下头翻起允曦的申报书来。
翻着翻着，眉头开始蹙起，抬起头对允曦说道：“允老师，这样，你这份申报书我想提一些修改意见，这样立项的机会会更大一些，我先拿着研究一下，申报书先放我这里，我研究好了再找你。”
允曦虽然科研能力在学校里算得上数一数二，但她并不清楚刘处长的实力，所以抱着谦虚好学的态度，微笑着回道：“好的，那劳您费心了，您看好了通知我”。
允曦以为刘处长到时候会跟自己打电话，没想到刘处长掏出手机，对允曦说了句：“这样，允老师，我们加个微信，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随时联系，有个微信还是方便一些。”
虽然心里并不想，但碍于刘处长是自己的领导，又已经掏出了手机，刚才没握手就已经让刘处长尴尬了一回，这时候如果再拒绝加微信，恐怕不合适，所以允曦还是掏出了手机，加了刘处长。
从刘处长办公室出来，允曦越想越觉得奇怪。
【这个刘处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上一任张处长，也没这么热心啊，每次都是看都不看直接随便写几行字了事，哪里还会帮我修改？】
【他是不是想要我在“参与人”里面加他的名字？毕竟如果提修改意见的话，立了项，他也是有贡献的。】
【啊！说不定他直接想抢我的‘主持人’？？之前有听说过高校领导抢下属研究成果的，不会这么倒霉吧。。。让我遇上了？】
允曦苦着脸，心里叫苦不迭。
【如果他真的要抢我的成果怎么办？给还是不给？不给的话，他以后会不会给我穿小鞋？处处针对我？】
【怎么办。。。】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周末回去问一问爸爸？】
【嗯！爸爸肯定有办法！】
一想到爸爸，允曦顿时觉得安心了。
虽然在结婚这件事上，允爸爸和允妈妈一样着急，但工作上，允爸爸一直都能给允曦提供一些中肯的建议，让允曦受益匪浅。
可惜还没等到周末，第二天，允曦就收到了刘处长的微信。
下午吃完晚饭，允曦正在公寓看书。
“允老师，吃过饭了吗？”
允曦心里“咯噔”一下：【他不会要约我吃饭吧？】赶紧回了句：“嗯，刚吃完。”
“我也刚吃完，要不要一起到湖边走走消消食？我正好跟你讨论讨论申报书的事。”
【原来不是约我吃饭啊，那就好那就好！】
允曦松了一口气。
【他没约我去他办公室，只约我去湖边，应该也是怕非工作时间孤男寡女在办公室影响不好吧，看来他也知道避嫌。】
于是，允曦答应了刘处长在湖边见。
学校有一个人工湖，不大，以正常步速绕一圈大概15分钟，散步的话会久一点。
允曦到了湖边，一眼就看到了已经等在湖边的刘处长。
刘处长向允曦招了招手，允曦走了过去。
“允老师今天气色很好啊”，刘处长寒暄道。
允曦尴尬地微笑，不知道自己哪天气色不好。
两人开始围着湖边散步。
“你的申报书我看了，我觉得有几个地方可以修改修改，比如。。。”刘处长侃侃而谈。
允曦认真听了一下他说的几点建议，偶尔点点头，表示自己有在认真听，但其实心里并不苟同。
允曦觉得自己原来的方案更好，不过人文社科的东西，向来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所以即使不认同，允曦也不辩驳，想着申报书的内容还是坚持己见就好。
刘处长说完了申报书的事，允曦以为谈话结束了，岂料刘处长问了一句：“允老师谈了男朋友吗？”
允曦一愣：【这也太私人了吧？？】
【要不我来换个话题？】
【等等！】
【他不会是想给我介绍对象吧？？】
之前，学校的保卫处处长把自己的侄子介绍过给允曦，有这种先例在前，允曦不可能不往这方面想。
于是，允曦为了防止这种事的再次发生，说道：“有一个，正在谈”。
“谈了就好，谈了就好，要抓紧啊”，刘处长语重心长地说道。
允曦又松了口气：【原来不是给我介绍对象啊，纯粹八卦而已，吓死我了。】
之前和保卫处处长的侄子见了面，允曦觉得不喜欢，把他拒了，一直到现在，允曦远远地看到保卫处处长都要绕道走。
“现在的年轻人啊，好像都不着急，不像我们当初，一毕业就结了婚。”
接下来，刘处长开始大谈特谈他的感情经历，说他和他老婆是高中同学，他老婆长得很漂亮，像大明星翁虹，讲了半天两人是怎么从高中开始一步一步地走进婚姻殿堂的，谈完了老婆又谈女儿，说女儿刚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学习从来不用他操心，如此云云。
允曦总结了一下，无非就是八个字——夫妻和睦，家庭幸福。
可惜允曦并不关心这位刘处长的私生活，但是看他高谈阔论、侃侃而谈的样子，并没有任何准备回去的意思，允曦只能硬着头皮陪他走着。
【他为什么要跟我讲他的私生活？】
【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好不好？！】
允曦在心里苦笑：【他什么时候才能讲完啊。。。】
【要不。。。用三秒”来探探这个处长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不行不行，盯着领导眼睛看多不礼貌，而且说不定他会误以为我对他有意思。】
【唉。。。头大。。。】
【怎么净赶上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啊！】
“允老师？你在听我说吗？”
允曦被刘处长的声音吓了一跳。
“哦哦，在听，您继续。”允曦陪着笑脸。
“我刚刚问你你本科在哪儿读的。”
“哦哦，我在华大读的。”
“华大？难怪啊，华大是美女多得出名的985啊，我之前去过一次华大参加会议。。。”处长又开始巴拉巴拉。
【天呐。。。他什么时候能讲完啊。。。】
【他的声音真的好聒噪啊。。。】
【好煎熬啊。。。】
突然，允曦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似乎在朝自己走来，等他再走近一些，允曦眼前一亮。
【高枫？！】
高枫走到允曦和刘处长跟前，说了一句：“允老师，可算找到您了，打您手机您不接，大家都来齐了，在教室等着您过去呢。”
允曦心领神会，掏出手机，装作抱歉的样子：“啊，不好意思，手机静音了，我这就过去。”
允曦对身边的处长说道：“今天晚上喊了学生开会，要给他们指导‘创青春’的作品，现在得过去了，谢谢您给我申报书提的修改意见，我会慎重考虑的，处长再见。”
刘处长怅然失落地回道：“哦。。。好。。。允老师先忙，下次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