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节日短信
2015年9月10日，教师节，星期四。
允曦上午四节课，每个班的班长都代表全班送了鲜花和贺卡给老师，这个教师节似乎跟往年并没有什么不同。
下午没课，允曦准备三点半去图书馆。
允曦有一个“例行借书时间”，会选一周中没课的时间去一趟图书馆。
因为每学期的课表不固定，所以选的时间也不固定，上学期选了周三下午，这学期选了周四下午。
允曦的例行借书从来都不会在去之前想好要借什么书，也不会去了之后在图书馆里慢慢挑。
从大学开始，在选书上，她都秉持着她自己的一套方法：打开笔记本电脑——打开word——站在一米开外——往键盘上丢一个网球。
对，弹出来哪些字母和数字，她就会按弹出来的字母和数字来选书。
听上去有些儿戏。
不过，如果允曦真的想看什么书，或者写论文需要用上什么书，肯定不是这样“砸”出来的，一定是事先想好、查好再去借的，这种“卜卦”一样的借书方式，只有每周的“例行借书时间”才会用。
这种例行惯例去图书馆，允曦只会借一本书，如果书不厚，一周就能读完，然后下周四去的时候就一借一还；如果书有点厚，允曦会再延一周；如果书很厚，允曦会再延一周，最多不会超过三周。
用这种方式，允曦很多时候会借到一些让她哭笑不得的书。
有一次砸到了“v”开头的，借到了一本《中国空气动力学发展蓝皮书》，翻起来头都是大的，什么“边界层转捩模拟试验技术”，什么“基于mems的近壁流动测量技术”。。。
这些当然是不可能看懂的，她只能拣一些诸如“我国空气动力学在国防和国民经济建设中的作用”这类章节看看，照理说这本书厚度和深度三周都不可能看完，但允曦还是一周就把它送回去了。
还有一次砸到了《劳伦斯性爱作品经典》，虽然书挺好看，但是图书馆的同事看她的眼神更好看。
她是个认死理的人，既然砸到了，就说明这本书必须得借回去，不管看不看得懂，翻一翻，总能学到东西。
学校的图书馆一共四层，下面三层每一层都各有一个阅览室和一个借阅室，四楼全是自习室。
图书馆有电梯，但允曦从来不坐。
本来她就害怕坐电梯，再加上去年图书馆的电梯出过事，把几个学生困在里面好半天，允曦就更不敢坐了。
每次来图书馆，她都是爬上爬下，反正最多也就三层。
允曦查到今天要借的书在三楼。
当她上到二楼的时候，手机响了。
允曦停下脚步，打开一看，一条短信：“老师好，我是12体教15-16组的班长夏璟，今天是教师节，祝老师节日快乐。”
【12体教班长？】允曦回想了一下。
【是那个高高壮壮的女生？】
【夏璟？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她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又是找别的专业同学打听的？】
虽然每次临时调课通知班长的时候，允曦都要叮嘱一句不要泄露她的电话，但还是会有学生不听话，所以允曦的电话也算不上绝密。
她边上楼边打着字，准备回一句“谢谢你”，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句“老师好”。
允曦抬头一看，是夏瑾。
【正好，不用回短信了。】
“是你呀，好巧，短信收到了”，允曦微笑着晃了晃手上的手机，“谢谢你的教师节祝福。”
“哦、哦、不、不用谢。。。应该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允曦感觉夏瑾先是有些错愕，然后又流露出一丝慌张，神情不太自然。
明明一开始看到她的时候还挺正常，谢了她之后，反而奇奇怪怪的。
允曦想缓和一下气氛，看她手上抱着几本书，便问了一句：“你也来借书吗？”
“嗯嗯，刚刚借的，老师也来借书吗？”夏瑾没刚刚那么紧张了。
“嗯，我去三楼。”
“那老师您忙，我先走了，老师再见。”
“好的，再见。”
允曦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夏瑾的背影有一种“溜之大吉”的感觉。
到了借阅室，一进门，允曦看到正对着门口的寄存柜里就只有几个包。
不知道是不是体育院校的原因，借阅室总是空空的，不像她之前念的大学，不管是阅览室还是借阅室都满满当当，很多学生因为自习室满了就会到阅览室和借阅室自习。
木质的寄存柜1米多高，没有门，都是开放式的小格子，左边连着防盗安检门，右边一直延伸到墙。
寄存柜的后面是借阅区。
允曦把上周借的书放在寄存柜的案台上，走过安检门，进去找这次要借的书。
这次砸到的是“cgu80”，按允曦自定的规则，取第一个字母c，就是c类书架；g在英文字母里排第7，所以是第7个书架；u排在21，那就是21排；80就从21排的第一本开始数，数到第80本，就是她要借的。
图书馆c类只有5架书，允曦数到5就又从第1架开始按6数。排数也一样，书架只有4排书，21排就是5个轮回之后的第一排。
【1、2、3。。。】数到第80本，允曦看到了书名，愣住了——《论女性：女同性恋案例的心理成因及其他》。
【为什么最近老天爷老爱跟我开这种玩笑？！】允曦哭笑不得。
她拿着书，走到寄存柜内侧的一边，拿起上次借的书，走到安检门左边的借阅台，对着把头埋在高高的借阅台后面的同事说了句“张老师，这本还，这本借。”
“哦，是允老师，又来借书啊”，一个40多岁的短发女老师抬起头微笑着和允曦寒暄。
“是啊”，允曦礼貌地微笑回话。
对于同事，允曦都是能少social就少social，所以每次她都是找好了书再一起办手续，而不是一去就先还书，否则一借一还，就得social两次。
张老师接过允曦递过来的借阅证，扫书，扫证，再扫书，手脚麻利地办完手续，把借阅证和那本《论女性》递还给允曦。
不知道是不是允曦太敏感，接过东西的时候，她隐约感觉张老师脸上又拂过一丝不可言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