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 83 章
在外面走了一天, 是真的累，小腿酸软，脑袋也混混沌沌变成浆糊。
林昭脸皮薄得吹弹可破, 虽然她总是粘着谢辰青亲亲抱抱, 但其实那些时候她都忍着害羞……
刚才在浴室发生的一切不由自主在脑袋里回放, 眼尾泛红声线压抑的谢姓帅哥比任何时候都要秀色可餐, 显出某种招人犯罪的吸引力。
她实在招架不住, 太需要一点点时间缓一缓……
她像热锅上的奶黄包呼哧呼哧冒着热气，窝在谢辰青怀里打了个小小的呵欠，一双眼睛带了水光。
谢辰青摸摸她头，不忍心再逗她, 温声哄人：“睡吧。”
从除夕夜到大年初三, 不过短短三天，却像是过了一辈子。
窗外, 海面落了深蓝星光, 光点跳跃星辰璀璨，却远远不及他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
明天的这个时候他就已经在部队了。
他会在做什么呢？
紧急集合？五公里越野？射击训练？
又或者有什么紧急任务突然出动, 义无反顾迎向全然未知的危险。
不想他走，也不想看不到他，更不想他不分昼夜行走在刀尖之上。
“怎么了。”见她一直看着自己, 谢辰青低声问。
他怀抱松散, 林昭小蜗牛似的慢慢往他身边挪动，直到他的呼吸落在她额头。
脸贴在他怀里轻轻蹭蹭：“不想分开。”
谢辰青亲亲她额头，手在她后背一下一下拍着，没有说话。
林昭对上一双情欲褪去只剩温柔的眼睛，眉宇干净异常让人心动。
突然就明白了老电影里那句老台词：“已许国，再难许卿。”
她心酸, 也骄傲。
翌日清晨，林昭睁开眼睛的时候，谢辰青正在收拾行李。
见她醒来，他站在床边微微弯腰，朝着她张开手臂：“来。”
时间是不是会变魔术。
高三那年她坐在双杠上看月亮，他也是这样朝着她伸出手。
那个时候，无论如何不敢想象，两人会像眼下这般亲密。
林昭笑，抱住他脖子借力起身
，被他抱到浴室洗漱，坐在洗手池上，牙膏都是他挤好放到手里的。
倒计时的沙漏突然开始加速，时间流逝有多让人无可奈何、林昭有了更深的体会。
机场广播响起。
她的机票是回荆市老家，他的机票是回部队驻地。
无论第多少次面对分别，总是无法坦然，林昭皱了皱眉，鼻头通红。
谢辰青清瘦高挑的背影走向登机口。
如果时间可以拨回去多好，就回到除夕最初见到他的那一分钟。
谢辰青的机票和武警警官证交给工作人员，走进廊桥前最后回过头来看她。
冬日浅薄阳光落他一身，他目光清澈一如少年时，温温柔柔落在她身上。
隔着人群，只用嘴型说：“昭昭，好想带你一起走。”
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
大年初三，林昭回到荆市。
大年初六，林昭和奶奶一起坐上返回江城的飞机。
蒋念慈如今年纪已经很大了，满头银发。
飞机起飞时就一直看着窗外，她生活了一辈子的荆市。
林昭去握住奶奶的手：“奶奶，让你跟着我一起走，对不起……”
对于奶奶，她总是心怀愧疚。
她不能让谢辰青一个人承担所有、自己当一个被宠坏的小朋友，更不能丢下相依为命的奶奶自己奔向他。
蒋念慈慢慢告诉她：“奶奶就只有你，你在哪里，哪里就是奶奶的家。奶奶要看着我们昭昭嫁人，还要听我们昭昭的宝宝叫我外曾祖母……”
林昭想哭，但还是笑了。奶奶对她这么好，她要对奶奶更好、更更好才行。
新年伊始，帅哥最多、单身男青年最多的武警江城支队在元宵节这天，决定组织一次“军地联谊”。
这群誓死保卫祖国边境线的年轻战士，平日几乎没有外出机会，更没有认识女孩子的可能。
支队长李锐跟个老父亲似的为此操碎心，终于在这一年的年初找到机会，和驻地单位开展联谊。
“排长，联谊你去吗？”训练结束，队里几个年
轻小伙子问谢辰青。
武警边防谢辰青人间绝色，荷枪实弹例行边防检查、都能被一票小姑娘要联系方式。
谁家女儿来探亲、看上他就赖着不想走，家属院还有一群适龄女青年成天虎视眈眈。
这要是出现在联谊现场，他们就彻底没有活路了！
“排长，你是不是不去？你不是最怕小姑娘缠着你吗？”
谢辰青一身迷彩，拿下钢盔放下步枪，在众人满怀期待的目光中，淡声开口：“去。”
有女朋友竟然还要去联谊！
蒋沈无语且气急败坏为顺拐同学感到不值：“渣男！”
谢辰青看智障似的看他一眼，从衣柜里拿出军衬军裤：“因为我们家林昭会来。”
已经有个大宝贝男朋友的林昭记者当然不是来联谊的。
林昭记者一身迷彩，是作为军事记者来拍摄视频、展现武警官兵新年新气象的。
营区的大红灯笼高高挂，新年氛围尚且浓厚，如今又铺上红地毯、架起拱形门，虽然有些直男审美，但胜在朴实可爱。
九点一到，前来参加联谊的女生手牵手迈上红毯走进神秘营区，而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的武警战士换了最帅的那身常服，军衬挺括没有一丝褶皱，领带一扎、大檐帽一带，个顶个的英俊挺拔。
看到谁，蒋沈目光猛然一顿，那个瞬间时间仿佛一下子凝滞。
女孩除了头发长长了些，眉眼五官好像和七年前没有任何变化。
别的小姑娘含羞带怯，就她径直走到他面前，昂着小巧的下巴：“这位警官，你有女朋友了吗？”
蒋沈不可置信看她，半天没说出个字，就听女孩没心没肺问了句：“如果没有的话，那我从今天开始追你啦？”
声音是甜的，眼睛已经红得不像话，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攥住裙子，关节泛白。
在她眼泪掉下来晕掉妆容之前，她听见蒋沈说“好”，破涕为笑。
蒋沈却偏过头去红了眼。
联谊环节充分考虑到这群单身直男不会说话、一说话就脸红的可爱特质，所以设置得非常精巧
。
比如参观军营、观看训练，午饭时间一起做饭、一起露天烧烤，这样，姑娘小伙子们自然而然能搭上话了。
联谊场地从室内到室外再到炊事班的地盘，肉类蔬菜海鲜菌类被切成形状标准的块，用长长的竹签串起来，特制的烧烤酱料刷上去，味道令人食指大动。
林昭肚子很是不争气地“咕噜”一声叫，炊事班的小战士热情招呼她：“林昭记者，饿了没？过来跟我们一起吧！”
她一上午跑来跑去，自始至终都是笑着的，这会是真的饿了。
拍好最后几个镜头，林昭洗干净手，目光自然而然追着那道军装笔挺的背影。
“那个人是谁呀？”
“刚才没有见过……”
“我们谢排长。”
“好帅好帅！”
“射击的时候才绝呢！”
察觉她目光，谢辰青转身，看到她的瞬间嘴角就弯了起来，却在这时被个半道冲出来的姑娘拦住了。
距离太远，林昭什么都听不到，只见谢辰青俊脸冷如霜雪，微微颔首。
林昭忍不住皱了皱眉，竖起她的小耳朵，奈何现场吵吵嚷嚷，她什么都听不到。
等人走过来，林昭凑近了些，小声问：“你跟人姑娘说什么了呀。”
谢辰青扬眉：“这也是林昭记者的采访内容？”
林昭小脾气上来：“对，关心一下谢排长的终身大事，不可以吗？”
她吃醋的样子特别可爱，脸颊鼓鼓的，故意不看人。
看起来云淡风轻的，但眼角余光不经意间就飘过来。
就差在脸上写上：“快点哄我啊你这个混蛋！”
谢辰青忍笑：“林昭记者滥用职权。”
“是我自己想知道，”她最终憋不住，仰起脸，清凌凌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你刚才和人家姑娘说什么了呀？”
“我说。”谢辰青手背在身后，面对她微微欠身，眼睛弯弯的。
就这样靠近她耳边，轻笑着开口：“我有心上人。”
湛湛青空下，联谊的官兵们没有训练场上的冷静淡定，说话之前脸先红。
前
来参加活动的小姑娘们暂时抛开矜持含蓄，主动出击。
这片昔日严肃神秘的营区展现出它不为人知的人情味和烟火气。
而在不为人知的时间地点，谢辰青悄悄牵林昭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
-
四月，武警江城支队接到线人来报，一批来自m国的毒品将由江城边陲小镇入境，运输至跨国贩毒通道。
江城边陲地理位置特殊，边境线绵延一百多公里，地形复杂多为山区林地，通过山路能直接抵达与中国接壤的m国。
虽然时间地点人物不明，毒贩是否有非法武装力量、是否有非法枪支都是未知数，但这显然是一起跨国贩毒大案。
参与执行此次任务的一百余名武警边防官兵，最年长的上有老下有下年近不惑，最年轻的不满二十岁、是家里最受宠爱的小孙子。
每个人都面色凝重，坐在书桌前叩开笔盖，落笔的是“遗书”二字。
谢辰青一身军装笔挺，坐在书桌前，肩背挺直，依旧有少年时的利落，握笔的手指修长白皙。
他叩开笔盖，笔尖落在信纸纸上，一笔一划写下“结婚申请”四个字。
“结婚申请？”
蒋沈因旧伤复发无法参与此次行动，看着自己兄弟打结婚报告，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更多的是心酸。
寻常人家的宝贝儿子结婚娶媳妇儿一片热闹，他的战友谢辰青没有热闹，只有生死未卜枪林弹雨。
谢辰青在落款处签上自己名字。
军装换便服，黑色冲锋衣领口紧抵下颌，漆黑明亮的一双眼，如同融了碎冰。
迎上蒋沈目光，谢辰青淡声回：“留个念想，让自己记得回来。”
集合哨声响起，他云淡风轻把枪放进口袋：“走了。”
蒋沈声音干涩：“平安回来！你家顺拐等着你呢！”
谢辰青最后回头，笑着看他一眼：“记住了。”
林昭收到谢辰青的微信：“执行任务。”
高中时，每次和他发消息，心跳都乱节拍。
每个字每个表情包都要深思熟虑，那个时候最怕他说“翻开你
的数学作业”。
大学时，周一到周五的时间都在等周六他发手机，等他问一句“在干嘛”。
每次收到他信息，她都开心地在小床上翻滚，而后还要佯装淡定不带感情地回一句“没干嘛”。
那个时候，最怕他说“集合了”、“训练了”、“交手机了”。
大学毕业之后的现如今，最怕听他说“执行任务”。
她回“平安回来”，那边已经没有回音。
江城的春日温柔，樱花绽放，风一吹，细碎花瓣如初雪落在恋人肩侧、发顶，被轻柔拂过。
小孩子们排着队在老师带领下去春游，中学生们蹦蹦跶跶穿着校服往学校走，急着上班的小姑娘脚蹬运动鞋、高跟鞋放在帆布包，如风的少年踩着画板从身侧一闪而过。
没穿军装的他们，在街角、在巷子口、在路边，是顾客、是小商小贩、是过路人、是坐在路边排椅看报纸的无业游民。
你看不到他们，他们却真真实实一直都在，在不为人知的时间地点守卫一方安宁。
经由夜以继日的侦查、蹲守，武警官兵最终锁定犯罪嫌疑人吴某。
吴某自下岗后没有任何工作收入，在近一年时间里却频繁添置房产、豪车，与境外人员交往密切。
缉拿贩毒人员归案强调“人赃俱获”，武警官兵隐匿在吴某周围，密切关注他一举一动。
林昭不知道谢辰青在哪、在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她不敢当着蒋念慈的面难过，她有一把谢辰青家里的钥匙。
门一开，清新花香拂面而来。
阳台上是他亲手栽给她的花，热热闹闹开满整个阳台。
视线朦胧，他清绝五官却在眼前清晰。
好像能看到那个时候的他，眉眼低垂干净得不行，修长白皙的手指亲自把花苗又或者是种子放进花盆。
每天温温柔柔给它们浇水盼着它们长大，好送给他的心上人。
天边冷月无言和她遥遥相对，像他看她目光。
随时间推移，武警侦查员抽丝剥茧，一个以吴某为首、与境
外贩毒实力勾结的贩毒团伙浮出水面。
他们的“根据地”落在江城边陲小镇的深山村落，从小镇山崖往东几十米，就是与中国接壤的m国。
武警官兵密切监视贩毒分子的一举一动，然而无数次行动无数次落空。
吴某为人诡谲，在经过边防检查站时，武警官兵仔细搜过他的车辆，没有任何毒品迹象。
-
六月一日，临近征兵季，武警a省总队要拍摄一支征兵宣传片。
林昭再次扛着“长枪短炮”来到武警江城支队，这次门口站岗的是蒋沈。
蒋沈不远处十米的位置，盘腿坐着一个双手托腮的小姑娘，一边薯片咬得咔嚓咔嚓响，一边等他从哨位走下来。
那个瞬间，林昭突然特别特别想谢辰青。
她第一次来支队的时候，他也是站在这里站岗，不能言语，却很好看地弯下眼睛。
而去年的今天，她刚到k国，和他一起去孤儿院看小朋友。
回来的路上，她问他要儿童节礼物，他第一次和她十指相扣，就好像是在说礼物是他。
而现在，她在他的营区，身边来往的武警官兵是他的战友。
他们每天一起出早操，一起在训练场摸爬滚打，一起在生死一线并肩作战。
可是，他人不在。
林昭手头有丰富的视频影像资料用来剪一支宣传片，从盛夏到寒冬，从维和、救灾、反恐、缉毒、戍边到最日常的演练，从支队营区、抗震现场再到野外拉练的深山老林，都是工作一年来她亲自拍摄。
但是她一直坚持“严肃活泼”原则，她想呈现出来的宣传片，不仅有让人热血沸腾的家国情怀，还要有人情味和烟火气。
林昭简单和支队长李锐说明自己想法，在工作场合，她规规矩矩喊“李队”，温柔冷静的记者模样：“我想拍武警官兵的一天日常。”
相机架起，起床号角吹响，林昭第一次踏入武警官兵的宿舍区域。
他们起床、整理内务，紧接着是早操，步伐整齐，年轻面庞坚毅。
拍摄间隙，林昭被书桌上一沓整齐信纸吸
引视线：“这是什么？”
蒋沈因为旧伤复发，暂时无法参与常规训练，李锐便让他全程陪同林昭摄像。
他向林昭介绍：“这是我们战士执行任务前的遗书。”
林昭礼貌问道：“我可以看吗。”
蒋沈点头。
“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不到四十，家里还有卧床的父亲和读小学的孩子。最小的才十九岁，自己本身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儿。”
“我们和毒贩打交道，和死亡擦肩是常有的事，所以执行任务前，如果时间来得及，大家都会提前写好遗书。”
林昭蓦地想起父亲林震的遗书。
父亲牺牲，如今，他的后辈又像当年的他一样，或许比当年的他更加勇敢。
一个字一个字读下去，心脏像是被针密密麻麻碾过。
“亲爱的爸爸妈妈，这是我第七个没有回家过年的年头，如果你们看到这封‘遗书’，我希望你们能以我为荣，不为我流泪！爸，妈，再见，我爱你们！”
“妈，您身体不好，之前落下的病根也没有好利索，就不要再想着去打工了。我这些年来部队攒了些钱，如果我不在了，您盖一个宽敞明亮的房子，要是觉得孤单，就再养一只可爱的狗呗，肯定比我听话，起码不会好多年不回家……妈，下辈子还可以当您儿子吗？我保证哪儿都不去，就陪您到老。”
“媳妇儿，又要执行任务了，这次可能稍微有点危险。如果我回不来，就别再记着我了，我就一穷当兵的，真不值得。以后如果遇到合适的人，记得让咱爸咱妈帮你好好看看，不要像当初被我骗走一样，再被别人骗走。没让你过几天好日子，真的对不起了。”
泪湿于睫，林昭看向最后一张。
视线蓦然凝固于某一处，再也无法言语，只有眼泪无声，顺着脸颊滑落。
就在这一封封遗书的最下面，是一纸结婚申请。
一笔一划，认认真真，极尽他不为人知的温柔。
申请末尾落款——报告人：谢辰青。
蒋沈深吸口气，打开林昭身后的一处
柜门。
柜子里东西整齐、简洁，主人大概既有强迫症又有洁癖。
入目的便是一张少年少女的合影，一块军警联合扫毒的二等功奖章，和一个小小的盒子。
林昭颤抖着指尖，打开那个盒子。
切割讲究的钻石折射出一整个夏天的灿烂日光。
林昭红着眼睛：“他是什么时候买的？”
蒋沈：“射杀毒枭k之后，维和之前，和你道过别就去买了戒指。戒指旁边那块二等功的奖章，是他打算给你当聘礼的。”
林昭努力笑，可嘴角弯不上去，她深吸口气问：“结婚申请呢？”
“执行任务的前一天深夜，说是结婚申请打了，就不敢不回来。”
“但是也跟我说，如果回不来，就销毁，一定不能让你看见。”
她没有想哭，只是眼泪刚好在那个瞬间落下来。
林昭打开那个装戒指的小盒子。
哭着，把戒指自己给自己戴到左手无名指。
谢辰青，我答应嫁给你，快点回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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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一天的拍摄任务，林昭来到烈士陵园。
父亲爱笑，证件照却拍得很是严肃，他曾经笑着和她说，这照片可得认真拍，因为很可能就是遗照。
没想到，一语成谶。
了解越多，越是知道他生前的工作有多危险。
影视剧里的缉毒警察总有“金手指”、有“复活甲”、总能最危急时刻等来救援化险为夷。
而现实生活中的缉毒警察行走在刀尖之上九死一生，以血肉之躯筑起长城，换祖国寸寸山河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那个时候的她不懂事，在父亲执行任务之前和他发脾气，抱怨他不管重病的妈妈，离开家就杳无音讯。
现在她知道了，却永永远远晚了。
林昭抱着膝盖蹲在父亲墓碑前，眼泪擦不干净，哭得像个小朋友。
“爸爸，我错了，我真的知道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和你说话，我真的好想你和妈妈……”
“我很害怕，请你保佑他，我就只有他和奶奶了……爸爸，我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