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小蟾
向柠缓缓垂下目光，碗中的鳝丝在视线里慢慢失焦。
再回神时，顾北已经坐在她旁边，问她这鳝丝怎么样，“看着挺辣的。”
“……还好，很脆嫩。只是看着辣。”说完她拿起手边的杯子一口喝完了剩余的橙汁，胃里瞬间充实了。一会儿就不吃饭了吧。
翌日，向柠睡足了懒觉才起床。在阳台照顾了下花草，临近夏天的空气让她倍感舒畅，天气好的时候就喜欢在阳台站上一会儿，感受晨光的温柔。然后悠哉悠哉的进屋打了豆浆，蒸上几个速冻小肉包享受着难得在家的早餐时光。
记得上次在家吃早餐，还是……咳……
和郭宇通过电话后，向柠去了公司。
虽是周末，来公司的人还是挺多的，来来往往……看着却不像施工部的人，她望着几道离去的背影朝自己办公室走去，回头却要撞到人，她低呼着想要避开，可迈出的脚完全不顾她的身体，重心不稳下本能的伸手抓住眼前的手臂。
可巧，一只手也将她的另一只手臂稳稳握住。
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松木气息灌入她的鼻腔，抬眼，是顾北。
“你怎么来了？”顾北双眼染着莹亮的光，嘴角挂着浅笑。
心跳在这一瞬陡然加速，向柠只觉得目眩。抓住他小臂的力道依旧，能清晰感觉到手下皮肉的健壮和微微发烫的体温。
被握住的手臂渐渐缓了力道，她敛了目光松开了他的手臂，同时也朝他小臂被抓的地方看去……几道红痕赫然入目。
“对不起。”她轻轻握了拳指甲就已刮到掌心，稍稍用力就能察觉疼痛。
顾北撤回手，顺着她的目光抬起另手臂看了看，仍笑着，“你先去办公室等我。”说完，他朝着离开的几人追了出去。
回到自己办公室的向柠，把包一放。
什么叫我先去办公室等他？
我是来上班……不是，我是来加班不是来找他的……
怎么好像我专门来找他一样。
绕回座位上的向柠惯例煮水，脑子却像被分割了，左右各半闹腾得不可开交静不下来。
闭眼，吸气。呼气，睁眼。
肯定是我听错了，或者理解错了，也许他们当时说的就不是这个。
挣扎片刻后，她手肘撑在桌上双手托着下巴，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来自偷听的报应。
算了，以后别再犯蠢。
顾北站在门口看见这副模样的向柠，曲着食指在门上敲了敲。
向柠眼珠一转，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暗道糟糕！忘了关门。她连忙坐正清了清嗓子，微微偏头看向门口，“嗯……怎么了？”
顾北走进办公室，将一个盒子放在桌上，“据说很不错，你尝尝。”
向柠的目光被这盒子吸引，黑色铁盒凸印着高山林木看着深远古朴很有质感，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还有几分冰凉。
顾北看了一眼壶里煮好的水，拉开椅子坐下露出几分迫不及待，“试试吧。”
对茶，向柠是没有一丁点儿抵抗力可言的。她捏着铁盒跃跃欲试十分期待，“那我就打开咯？”
开封，取茶，烫杯，投茶，洗茶……一套流程后她将茶汤分好，端着茶杯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茶香萦绕。抬眼看到顾北也正在看她，“喝呀。”
看到顾北小小啜饮后，她也轻啜了一口，舌尖卷着热热的茶汤滑进咽喉，顿时整个口腔蜜香馥郁犹如置身春日鸟语花香地朵朵鲜花竞相而绽。
“怎么样？”相视的两人一起问出相同的期待，又相视浅笑。
“我觉得还不错。”顾北喝完杯里的茶唇齿生香，满意的点了点头将茶杯放在桌上。
“我也觉得很不错。”是真的很赞，向柠的心情被这杯好茶填得满满当当，又接着续汤品饮。
看到向柠欢喜，顾北勾着唇角，不枉前日在老师那软磨硬泡一番。回国后，老师极力邀请他去上海工作，本来这次合作结束也会认真考虑未来的工作计划，可有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他看着茶杯里金橙透亮的茶汤，一切都是刚刚好。
“你手臂没事吧？”向柠看不到他垂着的那只手，刚才抓出的那几道红痕着实不轻。
顾北低头看了一眼，“没关系。”
他手垂着又有桌子挡着，向柠是一点看不到。她点点头，“嗯。”感觉肉这么厚实……想必皮也糙吧。
“我以为你要下午才来。”顾北拿起杯架上的小摆件把玩，细下一看颇感惊讶。这东西看不出来是什么，却丑得不可思议。他实在有些不理解，作为摆件，好看是最基本的吧。
这玩意儿肚子肥大，眉眼狰狞似在瞪人，鼻孔朝天呲着龅牙，背上布满圆圆的……像钱币。唯一可取的就是手感吧，沉沉的有些压手。
他翻来覆去看了好一阵，还是不能理解怎么可以丑成这样。要放回杯架时突然看到这东西屁股下只有一条腿，表情瞬间崩塌，“这……还是坏的？”
向柠看他那嫌弃的样，眼珠翻转无奈的解释，“这是金蟾。”
“少条腿？”惊诧的表情挂在顾北脸上，是不理解，不认同，令人匪夷。
这表情多多少少让向柠产生了些质疑，她接过金蟾捧在手里仔细端详，圆嘟嘟胖乎乎……依旧是那个住在心尖的丑萌可爱小金蟾！
“它叫小蟾。”她将金蟾放在桌上脸朝顾北，然后揭掉茶壶的小圆盖放到它头顶，“它每天帮我顶盖子。”
盖子没有放正有一点歪斜，这滑稽的样子令顾北生笑，“它还有些苦劳在身上。”
向柠将热水注进茶壶，又取回金蟾脑袋上的盖子盖好，“我心疼它，现在一般不让它顶盖子。”
顾北点点头，又将这金蟾端在手里左看右看，这一条腿似乎引起了他的同情令他认同了它的丑，“真是身残志坚的……好小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