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虫卵
小卖铺。
云叔手脚麻利地把热腾腾几个粽子给剥好，一起递给了沈朝刻。
他慢悠悠地晃回了竹编摇椅上面，看着在旁边狼吞虎咽的两个人。
“你们这些办案的小年轻，天天大半夜吃饭，也不怕弄坏了胃。”
闻韫三两口吞掉粽子，然后自然而然地从沈朝刻的口袋里面找了包湿纸巾，将手细细擦着。
“最近事多，叔。”闻韫说着，敛了眸子思考了一下，“过段时间应该就不会了。”
“云叔最近在附近看到什么不对的事情吗？”
云叔的椅子晃晃荡荡摇着：“我一个开小卖铺的，人来人往，想见也见不到啊。”
云叔憨厚的笑了一下，“不过最近那个死了人的屋子终于租出去了。”
“住进来的还是个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说话可甜。”云叔摇了摇他的蒲扇，“现在人都怕住这种房子，那小姑娘就愣住进来了。”
“要不然怎么说你们年轻人有活力，胆子大呢。”
“小姑娘？”闻韫笑着，“也确实是胆子大。”
“是咧…听说还是做什么主播什么的，哎呀我年纪大了搞不怎么懂。不过那小姑娘生活规律的很。每次都半夜过来买两个粽子。”
云叔一拍脑袋，蒲扇往外面指了指：“喏，这不就来了？”
顺着云叔的扇子，两人都看向门口的方向，那里有个穿着lolita 的小姑娘往这边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
看到收银台旁边蹲了两个陌生男人，她倒也不怕生，对着云叔：“叔，两个蛋黄粽子。”
云叔刚想从他摇椅上起来，就被沈朝刻拦了下来。
他卷了卷袖子，露出了锻炼过的小臂，“叔，你歇着，我来。”
沈朝刻起身把他的塑料袋团吧团吧扔进了垃圾桶，然后起身去给那个小姑娘扒粽子叶。
他手脚很快，三下五除二就扒拉开了粽叶，放在塑料袋里面递给了那姑娘。
挺适合当小白脸的，长得帅做家务。
闻韫在心里评价道。
哪里和虫族皇宫那一群娇生惯养的东西一样。
“谢谢谢谢。”
那姑娘光脑立马付了款，临了了突然盯了半晌沈朝刻的脸。
沈朝刻被盯得有些心慌：“？”
那姑娘疑惑地歪了歪头：“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沈朝刻下意识地找闻韫的位置，扭头就见闻韫目光炯炯地盯着那小姑娘的粽子。
他咂巴了一下嘴，随后似有所察地对上了沈朝刻的眸子。
闻韫用眼神示意沈朝刻，意思是他也想吃。
那小姑娘下一秒的大嗓门打断了两人的无声交流，“你是不是在抖手直播上的那个网红。”
“？？”，闻韫愣了一下，随后哂笑一声，开口嘲笑沈朝刻“你啥时候变成网红了？”
小姑娘听这话，意识到好像是自己认错了，有几分不好意思，“不是吗？”
她调出了光脑里面的东西，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沈朝刻，狐疑道：“你真不是吗，你抖手那个‘沈朝刻大将军’吗？”
气氛诡异的安静下来。
闻韫仔细咀嚼咽下了那口粽子：“哟，大～将～军～”
沈朝刻此刻羞地整个耳朵都泛红，他平时根本就不玩社交平台，而且此刻他的军衔被以一个这么羞耻的方式被叫出来的时候他整个只觉得被煮熟了一样。
他的脑子里面都是旁边闻韫嘲笑说着大将军的预期。
“怎么回事”沈朝刻认命地捂住了自己的脸，自己绯红的耳朵却忘记了遮掩。
但此刻的红意是挡也挡不住的。
闻韫将塑料袋扔进了垃圾桶，然后起身向那个姑娘问了光脑录像。
视频里面是当时沈朝刻在高速公路时候的视频，两人从车里面出来，那不知道哪里来的摄像头将两人的脸都照得清清楚楚。
当时军区全线封锁了录像，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跑到了最大的视频平台上面。
闻韫往下滑了滑评论，主页就发了这么一条视频。
那评论里面一水都是叫老公。
他选了一条评论：“沈朝刻好帅啊，直接跑到我心里面去了。”
沈朝刻在闻韫的前半句话突然抬眸看他，后面像是才反应过来他在念评论。
那情绪来的莫名，旁边的小姑娘却看的真切。
沈朝刻沉着眸子，他周身似乎有种戾气，那小姑娘形容不来，要非要说，他觉得是这人期盼着什么东西，然后下一秒发现空空如也。
闻韫说：“不是他，可能是ai生成的模型，加个好友可以吗，给我发一下这个视频？”
“他是公职人员，那边不让在社交平台宣传。”
闻韫凑过去悄咪咪说：“要扣工资。”
闻韫这张脸不说虫子里面，就算是人类也是个顶个的出挑长相。
“行。”小姑娘的脸噌一下红的飞快。
下一秒就结结巴巴的答应了：“我我等下回去就给你发。”
“唔。”一直没出声的云叔突然哼唧了两声，他这个年纪本来就容易打瞌睡，此番像是模模糊糊睡醒了——
“小秦还不回去吗，快3点了都。”
云叔醒来之后就呵呵笑着，一脸慈祥。
叫小秦的姑娘这才注意到时间，撂下了一句“马上要去直播了”，下一秒就火急火燎地走了。
·
刚上车，小秦就给闻韫发了那个账号信息。
她是做主播的，还顺带给闻韫发了自己的直播间，说要是有空可以来看看。
闻韫摆弄不来这种东西，小秦还给他整了个光脑录屏教他怎么操作。
车子里面一时间都是小秦欢快的声音。
“先点下载，然后进去注册。”
“小哥哥你直接输你联系方式进去就行，验证一下脸就能进去。”
沈朝刻有点烦躁，刚出了个【沈朝刻大将军】，现在又来了个小秦。
一天天的，事怎么就层出不穷。
他目不斜视，然后伸手按灭了闻韫的光脑。
“三点了，我的大脑马上要休息了，别吵。”
这人前几天高强度上班也没说一点累。
闻韫狐疑地看了看沈朝刻，然后转眸看前面的路。
看了半天，他总算发现这不是回他的高档公寓的路。
“沈队，这不是回我家的路，你大脑真死机了吗？”
沈朝刻快要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这是回我家的路。”
闻韫蹙眉，他重新打开了光脑，翻到了余珩给他发的小视频。
主持人无比大的嗓门再次贯穿了整个车子——
【拒绝潜规则！尤其是如果上司要开车带你回家！这是赤裸裸的性骚扰！】
【这种行为可以第一时间拨打帝国工会电话：852xxxxxx，让我们面对性骚扰，说不！】
沈朝刻这下子真的想死了。
他拧了方向盘，直接靠边停。
“不坐就下去。”
闻韫显然是个识时务的俊杰。
这路上又黑又宽，他虽然不怕虫子，但是他怕有人陷害他。
相比于可能被潜规则，他更相信现在下去绝对明天就会出现【一半虫曝尸街头】头版头条。
说不定还是那个【沈朝刻大将军】为大家倾情报道的。
不不不不不！
闻韫狠狠摇摇头。
他拉住了车门，目光真诚。
“潜我，求你潜我，我无所谓的，沈队。真的。”
“我可以为了帝国和平的伟大事业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沈朝刻心里默念了好几遍人道主义。
他现在真的很想掐死闻韫。
·
闻韫一进屋子就直接躲在了在沈朝刻家厕所。
就在他刚刚做足了英勇就义的心理准备的时候。
才听到了光脑的【叮】的一声。
他收到了言问山发给他的明天早上全队6:00出外勤的短信。
后面还跟着一句：“忘记发你了，抱歉。”
闻韫一下子根本笑不出来。
他以为沈朝刻带他回家时方便潜规则，没想到带他回家是方便出外勤。
他就知道，他还是要为伟大的帝国事业献身的。
沈朝刻住的地方挺小的。
闻韫被他安排在了客厅。
“我不住客厅。”闻韫说着，“要住你就住。”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闻韫住了那么多天的沈朝刻高级公寓高级床，现在对这个破烂梆硬的沙发是一百个不满。
“我睡沙发，你睡床，你看合适吗？”
闻韫愣了愣，嘴硬：“呵呵适。”
沈朝刻挑眉：“那一起睡。”
那一刻，闻韫脑子里面闪过了无数的信息。
最后定格在当时他在地下赌场沈朝刻主动给的一个吻上面。
他怀疑这人确实是对他的身子有企图。
但是他明显还没有被就地正法的准备。
于是他飞快介绍自己：“我很白是直的，而且是细狗。”
沈朝刻一个枕头飞到了这人的脸上。
闻韫委屈巴巴地拉着他可怜的小被子睡觉了。
沈朝刻在黑暗中看了一眼裹在被子里面的闻韫，在即将进屋子里面的时候突然极其无厘头的来了一句：
“你看起来真不像是个普通的虫子。”
闻韫当没听见。
他其实是很吃了苦的人，当卧底的那几年餐风宿雨的，饱一顿饥一顿。
唯一过了的好日子就是在辖外区这几个月。
辖外区没啥钱，但是摊上了个有钱的沈朝刻。
虽然没权，伙食是杠杠的。
加上沈朝刻自己给闻韫安排了个好房子。
来辖外区之前，闻韫是已经做好了睡样板房的准备的。
他的生活本来就是从一个监狱跳到了另一个监狱。
闻韫想着想着，一下子就想睡着了。
但确实，被养娇了的皮肤是一点都睡不了硬板床的。
所以第二天早上6点的时候，闻韫光荣感冒了。
·
闻韫带着个plus版本的n95口罩下车的时候，抬眼看见了余珩。
他挎着个大医疗箱，旁边的言问山要帮他拿，他死死攥着肩带说怎么能麻烦上司。
他们旁边站着辖内区几个人。
辖内区来的是那个当时在地下赌场见过副长。
那副长长得憨态可掬，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肚子挺了个老高，笑呵呵地看着这边。
他下意识不停地搓着手。
空气中有种难闻的味道。
闻韫直接“啊啾啊啾”打了好几个喷嚏。
那副长一见沈朝刻来了，就走上前几步殷勤地和他握手。
“久仰久仰，沈将军。我是辖外区赵官。”
沈朝刻抬了抬眼皮，说着场面话：“赵副，早有耳闻。”
一旁的余珩看闻韫来了，一把子抢过他的医疗箱子往闻韫这边跑。
“小闻！小闻！”
余珩还没凑过去，就被沈朝刻拦了一下：“昨天晚上夜里有点凉。他刚感冒。”
余珩定在原地，他的视线在两个人面前转来又转去。
如果余珩的想象现在能直接投影出来，现在应该是一个非常牛逼的27禁的小电影了。
磕生嗑死。
闻韫咳了两声，往旁边撇撇沈朝刻的手，开口解释：
“没事，昨天忙，沈队的沙发太硬了。”
ok，余珩彻底爆炸了。
他看的那些个岛国电影此刻在大脑里面疯狂轮播，他甚至已经能听到“雅蠛蝶雅蠛蝶”的声音。
沈朝刻往后看了一眼闻韫。
他被撇了手也不生气，只是看着闻韫用眼神警告他感冒了就和人隔开一点。
下一秒，他将目光再次转向面前的赵官。
“今天我记得就只是辖外区出外勤。”
“你们是临时任务还是什么？”
赵官摆了摆手，脸上堆满了笑容：“哪能啊，就是上头听说这边调查出了点结果，这不就叫我们跟进吗。”
得。
辖外区几个人脑子里面蹦出了相同的想法——又是来抢功劳的。
沈朝刻还想推拉：“辖外区这边会跟进的，不劳各位费心。”
“哎，哪里能叫费心。”赵官这人活像个笑面阎罗：“辖内辖外本来就是一家，怎么能分彼此。”
“辖管两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沈朝刻皱了皱眉：“辖内区协助通告发来我这里了吗？”
tt看了一眼光脑：“ 没，对面外联也没找我聊。”
沈朝刻挑了个眉，拍了拍手，“你们先等着协助公告发过来，你们再找我。”
赵官再次搓了搓手，他笑得有几分谄媚：“这哪里能啊，事急从权啊沈上将。”
他嘴巴里面说着上将上将，语气却一点没有恭敬的意思。
沈朝刻抿着唇，他面上没显出什么不高兴的神色，周身却是实实在在低气压。
还没等tt开口缓和这个气氛。
闻韫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
“等一下！咳咳咳先把这人抓起来。”
闻韫皱着眉：“他手上有虫类分娩的残留物，我怀疑他和幕后凶手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