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失去
不知不觉已经审讯了两个多小时，林希和成曜并没有紧逼郑胜男，而是给她叫了份外卖。
成曜让林希先去吃饭，自己守着郑胜男。
审讯室没有窗，郑胜男并不知道过了多久，吃了几口饭，她问成曜：“叔叔，几点了？”
成曜有些不明白，自己不过比林希大三岁，怎么她是姐姐，自己就成了叔叔。摸了摸下颌的胡渣，他也没隐瞒，说了实话：“12：34。”
郑胜男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犹豫片刻，她问：“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你想打给谁？”
郑胜男垂下眸子，轻声道：“文甜，我舍友……你们见过她的，我这么久没回去，怕她担心……”
成曜记得这个女孩，思索片刻便同意了，但是要求开免提。
郑胜男表示可以，报给他一串数字。成曜用自己的手机拨了出去，很快电话被接通，那边传来女孩清甜的声音：“喂，哪位？”
成曜将手机按了免提放在桌面上。
“甜甜，是我。”郑胜男温声道。
那边一听是她，有些激动：“男男？这是谁的电话？你没事吧？怎么去这么久？还在警局吗？打你手机都打不通，担心死我了？”
“嗯，还在警局，手机……没电了，我借用警察叔叔的手机给你打的。”她细声细气地解释道。
“啊……那些警察到底行不行呀，查了这么久没也查出个所以然，真没用！你还要在警局多久呀？中午你没在我饭都没吃饱。”文甜郁闷道。
郑胜男抬头看了有些无语的成曜一眼，脸上有几分尴尬之色，她顿了顿，轻声道：“甜甜，我可能……没那么快回去了，我不在你自己也要好好做作业，好好吃饭，知道吗？”
“等等，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什么叫没那么快回？你怎么了？”文甜问道，声音有些急。
郑胜男咬了咬下唇，带着一丝哭腔：“对不起，我们不能考同一个高中了。”她说完，不等文甜说话，挂断了电话。
文甜那边很快又拨了回来，成曜对她投以询问的目光，郑胜男摇了摇头，成曜也没强求，按了电话，并将手机收了起来，连续打了四五个没有接听，文甜那边也放弃了。
林希和成曜吃饭的速度都很快，等郑胜男吃完饭，两人也已先后吃完。
审讯继续，郑胜男对自己杀害赵萍和郑志豪供认不讳。
5月21日，郑胜男陪同赵萍去接培训班上课的赵志豪，出门前，她联系了刘翰，他们前脚离开家不久，刘翰带着提前准备好的安眠药来到郑胜男家，将药藏在大门外的地垫后先行离开，郑胜男回家后，趁继母给弟弟洗澡的功夫，把药拿进了厨房，混进了继母炖好的汤里。
傍晚，赵志荣回来，一家四口坐一起吃完饭，郑胜男借口胃不舒服，没有喝汤，但她没想到的是，赵萍说要减肥，要减肥，晚餐只吃了一些青菜和水果，汤一口未碰。
郑胜男试着劝了两次，都被赵萍拒绝了担心她生疑，郑胜男没敢在劝。一锅汤，基本入了郑志荣和郑志豪的肚子。
饭后，郑志荣和郑志豪一同去了客厅，郑志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郑志豪则坐在茶几边画画，药效发作的很快，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一个躺在沙发上，一个趴在茶几上，都睡着了。
郑胜男看着熟睡的两人，将目光转向在厨房洗碗的赵萍，她鬼使神差地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缓缓走近……快到门口的时候，赵萍突然转身过来，郑胜男吓了一跳，急忙把刀藏到身后。
“男男，你在这干嘛？回学校的东西收拾好了吗？”赵萍擦着手问道。
“收，收好了。”因为紧张，郑胜男的声音有些结巴。
“一会儿让你爸送你，你爸和弟弟呢，怎么这么安静？”
“在，在客厅呢。”
赵萍看了她一眼，怀疑地往客厅走去，很快便发现了熟睡的二人，蹙眉道：“怎么这个点睡着了？”说着，她推了推郑志荣：“老公？”
连推了好几下，郑志荣都没有反应，赵萍越发觉得不对，刚回头，一抹刀光从眼前闪过，等她反应过来，那把刀已经从她后腰刺了进来。她疼的一个踉跄，摔趴在地上，抬头，看到了一脸恨意的郑胜男。
“男，男男，你干什么？！”赵萍喊道，因为疼痛，往日温柔的声线变得有些扭曲。
郑胜男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冷冷问道：“是你害死我的母亲，对吗？”
赵萍有一刻的呆滞，她抖着声音解释：“是不是赵如海找你了，他和你说了什么？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是在骗你的，男男……”
“赵如海？他是谁？”郑胜男反问她：“应该说他是你爸？还是应该说他是杀害我母亲的凶手？又或者说，是你雇佣的凶手？”
赵萍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哑然失声，只是一味摇头。
郑胜男冷笑：“他没有找我，你还记得上个月你和他在巷子里吗？当时，我也在。”
赵萍脸色彻底白了。
郑胜男在她面前蹲下，冰凉的刀锋碰了碰她的脸，稚嫩的脸上露出可怖的笑：“你说他在骗我？我看一直骗我的人，是你吧！”
“男男，你听我解释，那会儿我也是鬼迷心窍……你想想，我这几年是怎么对你的？我把你当亲生女儿疼爱，你也叫我妈妈……”
“闭嘴！”郑胜男一刀从她后背刺了下去，近似疯狂地喊道：“你给我闭嘴！”
赵萍疼的几乎晕过去，嘴唇颤抖着：“不，不要杀我……”
郑胜男握着那把水果刀，脸上身上都沾染了血迹，血滴沿着刀尖一滴滴滚落在地上，瘦弱的女孩，此刻却像索命的鬼魅。“不要杀你？”她笑，反问道：“当初你有想过不要杀我母亲吗？”
“有，我有的。”赵萍吃力道，哭着解释：“我没想杀她的，我只是，我只是太害怕了，我害怕失去你爸，害怕失去拥有的一切，也怕豪豪像我一样没有一个完整的家。”说到郑志豪，她像是抓住救命的绳索，激动道：“男男，你想想豪豪，他可是你最爱的弟弟，你舍得他失去妈妈吗？”
闻言，郑胜男却像是听了极大的笑话，仰头哈哈大笑。
刺耳的笑声直笑的赵萍全身发凉，那冒出来的一点希望被恐惧深深取代。
笑容停下，郑胜男举起刀，再一次，狠狠地刺进赵萍的身体，赵萍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紧抓着地毯，绝望地望着她。
“你害怕失去，担心你的儿子没有完整的家庭，却让我失去母亲，破坏我的家庭！”说着，她站了起来，在赵萍越发绝望的目光下，走向郑志豪。
她将男孩小小的身体平放在沙发上，缓缓举起那把已经染红的刀，靠近男孩，一双眼却是看着赵萍：“我问你，我爸知不知情？”
赵萍张张嘴，没有说话。
郑胜男见状，手上压了下去。
“我，我说。”赵萍沙哑着声音道。
“别骗我，你知道骗我的代价是什么。”郑胜男冷冷道，手上的刀锋稍稍离开郑志豪。
赵萍看了沙发上熟睡的赵志荣一眼，低声道：“他，他知道的。”
郑胜男拿着水果刀的手捏紧。
“你爸认识赵如海……他来问我，我承认了……他本来想报警的，但你母亲，你母亲留下一笔钱，志荣当时生意出了些问题，正好需要……还有你的那笔保险赔偿款……”
“果然。”郑胜男闭上眼，想起母亲死时，郑志荣对母亲遗物的急切胜过悲伤，还有这几年，郑志荣时不时玩笑说希望她快点成年……在母亲死前，她这个爸爸对她并没有多关心，可母亲死后，确切的说，是那份保险赔偿到她身上，他对自己的态度完全变了，突然成了一个好爸爸。
赵萍看着郑胜男走进房间，她尝试着想要爬向郑志豪，在地上留下血色的痕迹，但很快，她就爬不动了，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郑胜男拿着几条围巾走了出来，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越过她，径自走到郑志荣身边，她用围巾将他的四肢牢牢捆绑，确定他无法动弹，郑胜男从冰箱里取出冰饮，打开，一股脑地倒在他脸上，刺激的冰冷让熟睡的郑志荣有了几分醒的意识。
他摇了摇昏沉的脑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直到看清眼前浑身是血的郑胜男，才彻底醒了。他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嘴被什么塞住，说不出任何话。
“醒了？”郑胜男用刀背拍了拍他的脸颊，微微弯腰，和他面对面：“爸，你知道妈妈为什么给我取名胜男吗？因为你一直想要个儿子，逼她生儿子，她像告诉你，我比儿子好……我一直很努力，每次都争取考第一，就想得到你的认同，可你还是想要儿子，甚至为了这个儿子，和我妈离婚，对吗？”
哪怕这几年郑志荣和赵萍对她很好，郑胜男却始终记得年幼时母亲夜里的哭泣，记得父亲嫌弃的目光，更记得郑志豪诞生时，父亲的喜悦。
她缓缓走近郑志豪，看着男孩的脸许久，这个弟弟总是甜甜的叫她姐姐，曾几何时，她也是视他为弟弟的。可是，就是因为他，她的母亲才会被害！她放下刀，拿起一旁的枕头，带着解恨的快感，缓缓放在男孩的脸上，手上力气渐渐加重。
“不，不要啊……”赵萍哑着声音喊道。
赵志荣挣扎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郑胜男拿开枕头，对郑志荣露出一个魔鬼一般的笑容。
赵萍趴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已经失去生命的郑志豪。被塞着嘴的郑志荣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是在骂她。
郑胜男笑，拿起那把刀，抬腿走近赵萍，狠狠地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