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凶器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林希冲了个澡，身上的疲惫感才缓和一些，吹干头发，她走进卧室，打开音乐和香薰，从床尾爬上床，钻进温暖的棉被里。
床是专门定制的，床头和两边是柔软的绒布，将整张床包裹其间，床垫极厚极软……最大程度仿造了子宫环境，给人抚慰和安全感。
“好感的话，你吧。”
林希睁开眼睛，甩了下脑袋，试图将那小段记忆甩出去。只是好感而已，她对楼下买牛肉面的阿姨也挺有好感的，自己没必要多想。
林希重新闭上眼睛，那双璀璨如星的眼睛再次出现脑海，她气馁地叹了口气。
长期单身果然容易胡思乱想。
“睡吧，明天还要重要的事……”林希自言自语着，缓缓进入梦乡。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成曜难得的没有沾床就睡。他将头枕在双臂上，想着车上林希的反应，她好像有点儿吓到，傻傻的愣了半天。
还好，只是吓到，没有反感。成曜笑了起来：“好像谈个恋爱，也挺不错的。”
——
第二天一早，林希和成曜兵分两路，林希去横北中学，而成曜去了案发现场。
经过大火焚烧，案发现场几乎是烧的一干二净，除了三具碳化的尸体和赵萍后背的那把水果刀，什么证据也没有留下。哪怕离火灾已经过去三天，一进门，烧焦的气息仍扑鼻而来。成曜揉了揉发痒的鼻子，立在门边看着屋内的布局。
假设刘翰是凶手，他3:20来郑家做什么，下药吗？那他怎么进的郑家？门锁经过勘查，完全没有撬过的痕迹，他有钥匙？还是通过其他手段？
成曜退出大门，在门外探看四周，走廊的一处小窗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快步走了过去。窗户紧邻郑家厨房，难道他是从这里翻出去的？
成曜仔细观察窗户四周，灰尘分布均匀，没有可疑痕迹。而且虽然和厨房相邻，但存在一定距离，实施性并不高。成曜思索了一会儿，给林希打了个电话。
“喂。”声音冷淡而疏离。
成曜翘了下嘴角：“到学校了吗？”
“到了。”
“帮个忙，刘翰可能有郑家钥匙。”
“好。”林希道，听那边没有声音，她皱了皱：“没别的事我挂了？”
“等等。”成曜叫住她：“自己小心一些，有情况给我打电话。”
那边直接收了线。
真冷淡，成曜摸了摸鼻子，轻笑出声。
“你，你好，是警察同志吗？”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成曜回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电梯里和刘翰碰见的老人！他今天准备拜访的对象！“我是。”他正色道，脸上恢复严肃。
“警察同志，凶手找到了吗？抓起来了吗？”老人关心道。
成曜摇了摇头：“老人家，我们还在调查。”
“我见过凶手，火灾肯定和他有关系！”老人激动道，手指着电梯，有些语无伦次：“警察同志，我，我见过他，在火灾的前一天……”
“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头发染的乱七八糟的，穿了一件军绿色衣服，牛仔裤上面还挂了条大链子，是个小流氓！”
成曜从手机里翻出刘翰的照片：“老人家，是他吗？”
“对，对，就是他！当时他就在7楼下的，表情可凶了，一副要吃了人的样子！”老人害怕地拍了拍胸口，颤巍巍的：“他衣服里还藏了把菜刀，肯定不是干好事！”
菜刀？成曜一愣：“你确定是菜刀？”
“肯定是！虽然只看到一角，但我做了四十年厨子了，绝对没看错！”老人拍着胸脯保证道。
将老人送回10楼，成曜又特意留了电话，才返回案发现场。
菜刀……如果带了菜刀，为什么杀赵萍时，他用的却是水果刀？还是说老人看错了？成曜立在客厅中央，只觉得眼前迷雾重重，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忽略了什么。
重新回到案发现场，成曜立在客厅，闭眼思索着，突然，他想到什么，急忙拨通了孙倩文的电话。
“喂！”孙倩文还是生他的气，语气不佳。
成曜：“你去趟物证科，找一下当时从郑志荣家厨房收集走的那几把菜刀。”
孙倩文不解道：“找这个干吗？那菜刀都被烧的什么生物痕迹都没了……”
“让物证科帮忙对比一下几把菜刀是不是一个品牌的，确定后马上告诉我，速度！”成曜加重声音道，语气严肃。
孙倩文一听便知他该是发现了什么，也不再任性，马上应了下来，挂了电话便往物证科跑。
另一头，班主任办公室里，林希见到了郑胜男，时隔两天未见，女孩憔悴许多，本来鲜红的唇色只剩了浅浅的粉，一双眼睛更是透着疲倦和肿意，本就白皙的肌肤更显苍白，整个人透着病态。
“是不是生病了？”林希关心道，伸手探了探她的头，果然有些热。
“一点低烧。”郑胜男轻声道，一双眼睛可怜地望着林希：“姐姐，查到凶手是谁了吗？是……他吗？”
“我们还在查。”林希轻声道，身子微微下倾，和她保持一个高度：“你和刘翰认识多久了？”
郑胜男怯声道：“三个多月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
郑胜男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互相搓弄着：“放假回家的时候，我在学校外的小路遇上他的，他被人打了，头上都是血……我，我吓坏了，又怕他出事，就把他送医院了，还帮他付了钱……”她咬咬嘴唇，抬头看了眼林希：“谁知道从那以后，他就缠上我了，天天给我打电话发短信，还到学校门口堵我，要我，要我做他女朋友……”
林希耐心地听她说完，才试探地问道：“你没同意？”
“没……不能早恋，而且，而且我不喜欢他。”郑胜男低低道。
“你觉得刘翰这个人怎么样？”
郑胜男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的收回目光。
“没事，怎么想就怎么说，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刘翰这个人。”林希温和道，她的语速不急不慢，加上声音轻柔，让人不觉放松。
“他挺偏执的，也很……疯狂，不管我拒绝他多少次，他还是不停给我发信息打电话……他好像做了挺多不好的事，打架偷东西……我挺害怕他的。”
“确实挺吓人的，尤其对于你这样的乖乖女。”林希附和她，顿了下语气，又问：“你爸妈知道他？”
郑胜男轻轻地点了下头。
“你告诉他们的？”
“不是。”郑胜男将两条眉毛皱得紧紧的，眼圈也有些红：“我爸来接我回家，他刚好在门口堵着我，被我爸撞见了……我爸很生气，让他离我远一些。”
“但是他还是继续缠着你？”
郑胜男点了下头。
“你爸知道吗？”
“知道。”郑胜男咬了下嘴唇：“我妈不小心看到他给我发的信息，就告诉我爸，我爸当时气坏了，让我妈把他约到了家里……还，还打了他一顿，把他打了挺严重的，还说了，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林希点了下头，明白似的：“难怪他那么恨你妈。”
郑胜男垂着脑袋，低声道：“他当时就说不会放过我爸妈……都是我害了他们。”说话间，眼泪一滴滴滚落，砸在手背上。
眼前的女孩瘦弱的可怜，林希从包里掏出纸巾，怜惜地帮她擦去眼泪：“上周天，刘翰联系过你吗？”
“有……”郑胜男颤抖着声音，轻声道：“他给我打了电话，说要送我上学，我就，就赶紧先回了学校，怕遇见他。”
“他那天确实去你家找你了。”林希说着，握住她的手，郑胜男的手很冰：“他胆也挺大的，都被你爸打了，还敢去你家接你。”
被握住的手指弹了一下，郑胜男垂着头：“是，是啊，他一点也不怕……”
林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松开：“你觉得刘翰可能有你家的钥匙吗？”
郑胜男咬着下唇思索了一会儿，迟疑道：“钥匙……家里确实丢了把钥匙，就在我妈把他叫来之后……我们还以为丢垃圾的时候弄丢了……难道是他当时拿走了？”
“这个可能性很大。”林希道，又和郑胜男聊了会儿她的学习和最近状态，宽慰她往前看，在她的安抚下，郑胜男情绪恢复很多。
“姐姐，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抓到凶手……你能第一时间告诉我吗？”离开前，郑胜男问林希。
林希记下了她的电话，拍了拍她的肩，往前走了两步，她又退了回来。
郑胜男不解地看着她。
“4月27日，你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想轻生？”
“啊？”郑胜男愣愣的看着她。
“我当时在附近，本来想救你的，刘翰比我快了一步。”林希道。
郑胜男张张嘴，似乎忘了声音似的，半天才道：“就是因为他缠着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想到还是遇上他……”对上林希的目光，她咬住了下唇，垂下脑袋：“真的是这样。”
“嗯，我知道了，别想太多，照顾好自己，我让吴老师一会儿陪你去医院看一下。”林希温声道，指了下手机：“抓到凶手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郑胜男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林希远去的身影，久久不动，而她眼底深处，渐渐覆上一层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