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胜男
成曜和林希赶到景宏花园的时候，火灾所在的楼栋已被完全封锁，四周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味……揉了揉鼻子，成曜向协助封锁现场的民警出示自己的工作证。
民警在确认他的信息无误后迅速让行：“成队，重案组的同事在里面。”
成曜点点头，弯腰进入警戒线内，他并没有马上上楼，而且环顾四周，仔细观察周围环境后才进入楼栋。
栋楼一共27层，两梯四户，而火灾就发生在7楼最东侧的那户。
成曜和林希没有坐电梯，而是从昏暗的楼梯间一路走至7楼，7楼的另外三家住户已经被转移到了别处，整个7楼被二次封锁，防止他人破坏现场痕迹。
等在7楼入口的孙倩文一眼就看到了他，以及他身边的林希，目光微闪，她叫道：“老大！”
成曜点了下头：“尸体呢？”
“担心楼上楼下的看到，安置在屋里了。”孙倩文道，领着他们走向704。
704的大门已经被火烧的扭曲，碳块似的歪歪地倒在门边，屋内更是烧的一片狼藉。
三具尸体被整齐的安放在一起，成年男性黑炭似的几乎烧焦，蜷缩着，似被活活烧死，神情狰狞。成年女性横趴在地上，双手呈向前爬的姿态，而她的后背，插着一把水果刀。至于小孩，似乎死前没有受到什么折磨，除了身体被大面积烧坏，静静的躺着。
林希扫视三人的尸体，再环顾四下已基本损坏的案发现场，陷入沉思。
“晚上7：10左右，110和119先后接到报警，7:21，消防抵达现场，在此之前，物业尝试利用小区消防装置进行灭火，但由于火势过猛，没有成功……8:40左右，火势逐渐被灭，消防员黄石最先进入现场，在入口处发现男性尸体。”孙倩文指了指客厅窗边画下的位置图，并将事先拍好的照片给成曜看。
成曜仔细将照片和现场对比看了好一会儿，眉头紧了紧：“继续。”
孙倩文走进客厅，指着沙发旁的空地，那里同样做了标示：“随后，又在这发现了女性。”
成曜接过她递来的照片仔细观察。
“孩子的尸体在哪发现的？”林希突然问道。
孙倩文停下动作，自然地看向成曜。
成曜抬了下下颌，示意她回答。
孙倩文眉头微不可见的紧了几分，指向卧室的方向：“床上。”
“死因？”林希又问。
“暂时不能确定。”
“法医什么时候到。”成曜追问，明白林希的怀疑。
孙倩文看了眼时间：“应该快了。”
成曜点点头，又问：“三人的身份，调查到了吗？”
“王缒在查，也应该快了。”孙倩文话音刚落，李成跑了进来——
“老大，这家还有一个女儿！”
成曜眉头一跳：“说清楚了。”
“我刚刚询问了702的住户，他说这家一共住着四口人，男主人姓郑，有两个孩子。”李成顺了一口气，补充道：“老大是女儿，在横北中学读书，平日里寄宿，周六周日才回家。小儿子只有四岁——”
“今天周几？”成曜问。
“周一。”孙倩文和李成异口同声道。
“倩文，问问王缒那边查的怎么样了？”成曜着急道。
孙倩文马上拨给王缒，不一会儿，她挂断电话：“信息他整理好了，马上发过来。”
“滴滴。”手机下一秒发出信息提醒，孙倩文点开，是王缒发来的信息。
“这家男主人名叫郑志荣，38岁，是个包工头，主要承包一些装修，经济收入属中上水平。女主人赵萍，29岁，家庭主妇，和郑志荣有一个四岁的儿子，郑家豪，在小红星幼儿园小班就学。郑志荣还有一个女儿，名叫郑胜男，今年14岁，就读横北中学初二四班——”
“等等。”成曜打断道，提出疑问：“29岁，14岁？郑胜男不是赵萍的孩子？”
孙倩文将信息往后拉了拉，确认后点头道：“郑志荣有过两段婚姻，郑胜男是他与前妻魏红所生，两人在四年离了婚。”
“李成，马上联系横北中学那边，确认郑胜男现在是否在学校？人是否安全？还有，”成曜顿了顿：“案发时，她在哪？”
孙倩文皱眉：“老大，你怀疑她？她才14岁，还是初中生！”
成曜睇了她一眼，冷冷道：“去年临县毒害同桌的凶手只有12岁，m国前几年杀害2岁男童的凶手也才只有7岁，这样的案例还少吗？”
孙倩文张张嘴，哑然于事实。
成曜犀利地看着她：“不要用你的主观去判断，只要凶手没有抓到，任何人都有嫌疑。”
沉默许久，孙倩文垂下脑袋：“我知道了。”
这时，李成打完电话走了进来：“老大，郑胜男在学校宿舍里，已经睡下了，她班主任说她从昨天傍晚返校的，一直都在学校，没有离开过，她的宿管和同学都可以作证。”
闻言，成曜紧皱的眉头稍稍松动。
孙倩文轻舒一口气，小声嘟囔：“我就说不可能是她吧。”
成曜斜了她一眼。
法医和法证先后抵达案发现场。
检查尸体后，法医王柏给出了初步鉴定：
郑志荣系被火焰损伤大面积肌肤从而引发并发症导致死亡；赵萍虽然皮肤也大面积烧伤，但她真正的死因是失血过多，致命一击就是她后背的水果刀；而郑家豪，起火前他也已经死了，死于窒息缺氧。
“王哥，进一步的鉴定报告还要麻烦你了。”成曜递给王柏一支烟。
王柏接过，颔首道：“放心。”
“老大，”李成抿抿唇，望向地上的尸体，犹豫道：“郑胜男那边，要告诉她……”
成曜眉头再次皱在一起，片刻道：“暂时不，你先联系一下郑胜男生母，让她先——”
“老大，”孙倩文却打断了他，声音微涩：“魏红三年前死于交通意外。”
成曜张张嘴，看向林希：“明早你和我去一趟横北中学。”
——
清晨，天空蒙蒙亮起，阳光洒落，逐渐唤醒地面上的宁静。
学生宿舍的窗帘并不遮光，阳光透入，一早便照亮了室内。郑胜男睡眠一向很浅，抬手揉了揉有些疲困的双眼，意识逐渐清醒，为了不打扰其他舍友，她并没有马上起床，而是从枕头下翻出昨晚背了一半的英文单词，借着微弱的阳光，认真地默背着。
随着太阳高升，室内渐亮，舍友们陆续起床，安静的宿舍热闹起来。
背完最后一个单词，郑胜男将书本叠好放入枕头下，起身将床收拾整齐才下了床。
见她起来，舍友文甜迎了过来，揽住她的胳膊：“男男，食堂新开了家小笼包，我们等等一起去吃吧。”文甜人如其名，长得甜美，说话也甜，在班级里，她和郑胜男关系最好。
郑胜男抬手捏了捏她有些婴儿肥的脸，宠溺道：“听你的，我马上好。”说完，她去了走廊上的洗漱室，这会儿洗漱的人并不多，不需要排队。选了个最靠里的位置，郑胜男将头发扎起，露出脸部整个轮廓，她的母亲是家乡里出了名的美人，郑胜男长得像她，鹅蛋脸，五官不算精致，但眉清目秀的，十分耐看。
洗漱完，刚走到宿舍门口，郑胜男便发现气氛不太对，三个舍友已经不在宿舍里，班主任吴老师却在她的床边，旁边还站着两个陌生人。
而这两人，正是林希和成曜。从郑胜男出现，林希的目光便停到她身上，因为这个女孩她见过。
郑胜男不安地看了眼他们，目光转向班主任，声音轻轻的：“吴老师。”
吴老师张张嘴，抬手疼惜地摸了下她的头，声音涩然：“胜男，这两位警察同志想和你聊聊。”
郑胜男露出惊讶的神情，望向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成曜，马上收回目光，怯怯地转向林希，小心翼翼问道：“姐姐，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15岁的女孩身材娇小，小脸蛋好看又稚嫩，只是一双眼，透着迷茫。林希放轻声音，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又介绍成曜道：“你别害怕，这是我们队长，成曜，你可以叫他成叔叔。”
郑胜男快速地看了眼成曜，垂下脑袋，礼貌道：“成叔叔。”
成曜看出女孩在自己面前的局促，成曜借口抽烟合着吴老师去了门口，将空间让给了林希。
“男男，你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林希轻声问询道。
郑胜男摇摇头，低垂的脑袋稍微抬起一些。
“男男，姐姐是来找你帮忙的，你可以帮姐姐吗？”林希问道，望着她的眼十分温柔。
郑胜男抬头望着她，片刻，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是前天几点回的学校？”
“傍晚五点多。”
“你爸爸送你来的？”
郑胜男轻轻地摇了下头：“爸爸没空，我自己来的。”
“你爸爸工作很忙？”林希停了一下，试探地补充一句：“他对你怎么样？”
“爸爸对我挺好的。”郑胜男犹豫道，一只手揉搓着另一个手指：“但是他很忙，我很少时间能看到他。”
林希将目光落在她的手上：“那平时，你放假在家的时候，都是谁在照顾你？”
“妈妈呀，妈妈在照顾我。”郑胜男道，抬头，对林希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妈妈对我很好的。”
林希目光闪了一下，确认道：“你说的妈妈是……赵萍？”
郑胜男重重地“嗯”了一声，笑容更大。
“那你知道你……妈妈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或者是冲突？”
“得罪？”郑胜男蹙眉，肯定地摇了摇头：“我妈妈性格很好的，和姐姐一样，温温柔柔的，又漂亮，大家都说她好。”
林希眉头动了一下：“那你爸爸呢？”
郑胜男认真想了一下，迟疑道：“可能有吧，爸爸脾气不太好，我经常听他在电话里和人吵架，对了，周末的时候，我听他和妈妈说有一个叫钱什么的，抢他的生意，感觉他挺生气的。”
“你还有个弟弟吧，你和他关系怎么样？”林希又问，紧紧盯着郑胜男，不放过任何一个微表情。
郑胜男脸上的笑停了一下，她突然抬头，望向林希，目光疑惑不安：“姐姐，是我家里出了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