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我深吸一口气，头上的大太阳存在感相当鲜明的表示它在勤勤恳恳地工作。来往的车辆一刻也没停的从我们身边奔过，路过的行人怪异的看着我们。
回头我诅咒他吃泡面没有调料包！我愤愤地想。
“师姐。”路明非惴惴不安，他尴尬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他问：“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你没有。”我侧头，迎着日头渐盛的阳光，我有些苦恼他的自卑，温声回答楚子航只是去帮他约陈雯雯了。
“师姐，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楚子航和我说了啊。”我总算想起几乎被搁置一年的念头，顺道和他说起我的言灵作用——我的言灵我和他说过了吗？好像没有。
“你看过那些系统文或是修仙文吗？”我试图用通俗易懂的说法让他理解蛇，“我的言灵就像是系统和传音入耳的结合体。”
“楚子航刚刚就是用这方式和我说他接下来的行动。”
我顺势向他提出邀请：“你要不要来试一试？”
我借口充分：“用这个我们还能帮你撩陈雯雯时提供场外指导。”
他没答应，因为楚子航回来了。
五分钟原来这么快吗？
等重新上了副驾座，我也不急着卸妆脱鞋，只是询问路明非对于西装有什么偏好。
在学生会浸润了一年，还有八卦的舍友……我想他应该对那些奢侈品都有所了解。
“呃，都可以？”他挠挠头。
好吧，好吧。我开始回忆我记忆里的西装品牌和版式，想着哪一个比较适合路明非。
楚子航看了我一眼，不经意间车速又快了点。
之后的对话就是书上那样，我拽着安全带目视前方一言不发，委屈楚子航自己开了不少口，直破他几天来跟其他人说话的总和。
车开得有点快，想吐。
听着楚子航对芬格尔的吩咐，我拿过他的手机解锁，去找扣扣上芬格尔的号，根据楚子航的说辞将内容修改得更得体，并转账他一笔酬劳。
接下来就是看芬格尔的给力程度和恺撒的反应了。
[你这算吃准了只会是恺撒接下你的委托吗？]
[他想赢我不是一次两次了。]楚子航回我，[换其他事我不一定有把握，但涉及我和路明非，他绝对会接。]
所以我磕恺楚。
几乎是下一秒，车内两个手机都响起了短信声。我快速瞥了一眼路明非的手机，像是没听见楚子航手机传出的声音，把它放回原位。
路明非：“现在我们去哪儿？”
楚子航：“你是任务负责人，你说了算。”
明明都看见火车南站了……我默默的报出需要去往的地点供他选择，给路明非象征性体验了一把当负责人的感受。
楚子航是真的仗着自己实力强为所欲为。
路明非表示他不懂，他想当个蹭任务的挂件。
“那就火车南站的废墟，我们不知道谁拿走了资料，所以先看看现场。”楚子航用着商量的语气一锤定音。
我拉下车窗，让自己更清楚的看清废墟的样子。铺面来的风让我稍微好受了些。
路明非看着废墟，感觉到了巨大的工作量，忧心忡忡回家晚了马桶圈装不成。
嗯，明明我们要做的是相当有逼格的一件大事，但是被路明非这样一说，档次莫名掉了不少。
“我已经打电话叫师傅去你家装了。”我晃晃我的终端，“你们就专心任务，后勤交给我。”
“师姐，你给我楼下物业修下水的大叔打电话了？”
“那位师傅要价偏高，而且也不是很专业，素质也有点堪忧，我给你找的是另一位。”我动动手指把另一位师傅的号码发过去，“距离房子也不是很远，他的价格也不贵。你遇到这样的问题可以打他电话。”
等我们下了车，我盯着面前的黄色封锁带不敢动，楚子航像是没看见似的把它一抬，长腿一迈，整个人就这样过去了。末了抬起的手没放，无声催促我快过来。
简直是法外狂徒！目无法纪！逞性妄为！态度恶劣！
我一边在心里谴责一边麻溜进来了，既然选择了专员，就得要做好犯法的准备。
满地的碎石碎玻璃和扭曲锋利的铝合金框架对高跟鞋实在不友好，好在我也没有进去的必要。
有保安过来虎着脸问我们是来干嘛的，一副要把我们赶走的姿势。
楚子航上前解释，他准备好的说辞以及照着三好学生长的外表让保安信了。
“那你呢，你又是干什么的。”保安问我。
但没完全信。
我深沉地抱胸站立，想着化妆师的手真厉害，对保安说：“我们公司原本要跟负责过这里的建筑公司谈笔生意，可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老板派我过来看这里情况怎么样。”
我笑眯眯地掏出纸笔：“您介意跟我说说这火车站怎么变成这样子吗？会不会是建筑公司偷工减料？”
然后就变成保安大哥对我单方面的吐槽和对这种现状的恶意揣测，顺道问了一句我跟那两位男大学生是什么关系。
我保持微笑：“那是我学弟。”
保安：“可他不是说他们是地震学专业的学生吗？”
我：“大学里有很多专业，我们学院还有会计部和新闻部。我是经济学专业的。他们的导师跟我的导师是朋友。”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我同他攀谈，或者是他单方面向我询问大学生活怎么样，以及大学应该选什么专业比较好，因为他有个高二的女儿。
他把楚子航塞给他的烟里抽了几根给我。
“以我个人的见解，我比较推荐您的女儿选择会计专业。”我手法老练的点烟，却没吸，只是夹在手指间，“这个行业里的人才较少，比较容易在大企业里得到工作机会。”
楚子航和路明非趁这个机会溜进去，而我还被保安大叔询问哪个学校的会计专业比较好。
我：“……:）”
我硬生生从我记忆里扣出我三年前查的资料，勉勉强强跟大叔分析这些学院的好弊。
“当然，我肯定是偏向我的母校的，有些看法不太准确。”我提醒他，“我也不知道我毕业那么多年学院的分数线是不是又高了，您记得打听打听。”
“好，好！”
等楚子航他们出来，我和保安大叔的闲聊才结束。
“对毕论有头绪了？”我笑吟吟地问。
楚子航点头，十分入戏：“感谢学姐。”
“别了，我可没帮上什么忙。”我把烟头掐灭，拍掉衣服上的烟灰朝他笑，“学姐才是，就麻烦你把学姐带到马路边啦，这里挺难打车的。”也知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好。”他点头，“我送你。”
看着那两人先后上了车，我才确定他们的确听懂了我的意思。
万幸楚子航还算有良心，没真按我提的直接把路明非丢马路边，而是停在网吧的让他下车。
“那么晚上见。提前祝你今晚约会愉快。”我报出一个地址，”别忘了捯饬自己，记得提前几个钟头过去。留个好印象。”
不记得也没关系，有其他人帮他记着。
跟路明非道别后，我低头倒腾着手机，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楚子航的精神。
[学院那边调来了不少专员，马上过来和我们会合。名义上是协助我们完成这次任务。]我说，[你说他们发现了吗？]
[可能。]楚子航说，一边打着方向盘，[会很麻烦？]
[不至于。这在我能处理范围内——只要这次任务没有紧急情况迫使你开三度暴血，我有把握他们看不出什么。]我头也不抬，给他开了个小玩笑，一边作着plan abcd等方案。
楚子航找一处地方拉手刹停车，钥匙也没拔就下了车。我没抬头，只埋头看诺玛发来的地图和建筑内外的监控布局模拟着楚子航进去路线和撤退方式。
在我苦思规划着楚子航从哪里出来是耗时最短且监控少的最佳撤退路段时，他开门递给我了个疑似装着快餐的袋子和装满高热量甜食的零食袋。
“抱歉让你忙到现在。”他说，“请你吃饭。”
我抱着手机低头瞅一眼时间。17点42分。是大部分人吃过或正在晚饭的时间点。
这午饭吃得够晚的。我想着，嘴上说着这次任务顺利的话再顺道请我吃个夜宵吧。
“好。”
天色黑黑的，看时间几乎分不清这天色黑是因为临近傍晚还是要下雨。
下雨挺好的，一些痕迹和气味可以交给大雨来处理。雨下得大且距离远的话也可以隐藏他不慎浮现的鳞片。
我们在车上潦草解决了这份快餐，吃完后，楚子航把车开到润德大厦前的停车场上，自己拿了把伞，提着垃圾，绕到后备箱去取贴着“鲜花快递”的盒子。
我待在车里闭目养神，好待会有足够的精力去安抚楚子航暴戾的龙血。
不知何时天空飘下小雨滴，在经过短暂的过渡后细雨变成了瓢泼暴雨。雨噼里啪啦地打在车顶和车窗上，我隔着车窗和暴雨去看街旁影影绰绰立着的人影。
我重新闭眼小憩，等着楚子航开始行动。
也不知道路明非那边情况如何。
[我看到他们的车了，他们来了。]楚子航忽然说。
隔着雨幕实在看不清来协助我们的人的样子，于是我借了楚子航的眼睛，在看清来人后沉默。
便服吗？算是便服。
低调吗？不考虑背景是中国的话的确低调。
像砸场子吗？完全像！
我一言难尽地注视着那些虎背熊腰，胸肌足以媲美美国队长的校工们，差点想叫楚子航当不认识他们。
我忍住了。
[学院这是希望我们大张旗鼓一些吗？在抢资料的同时抢人家公司的公章？]我仗着他们听不到就胡言乱语，[这不太好吧。]
楚子航：[……目前任务是把资料拿回来，没有说要抢公章砸场子。]
我：[你居然没反驳我形容这次行动大张旗鼓？]
他转移话题：[校工部的选人标准是按照膨胀肌肉来选的吗？]
我捧哏：[听说要进校工部至少要赢得一次健美冠军，看来传闻不假。]
楚子航心里嘴上两不误，很快把命令吩咐下去，自己只身前往润德大厦。
我则乘这段时间从副驾驶座爬到驾驶证，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严阵以待。
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6点50分，离任务正式开始还有4分50秒。
蛇群悄无声息从车上游下，尽可能快的为我带来附近的信息。
离校工部行动还有半分钟，楚子航已处于楼顶天台。
借着他的眼睛看脚下的风景，我完全没感受到什么豪情万丈，也没有世界真渺小的感慨，只有腿软。
我担心自己会在他之后的行动中破防不慎出声对他造成影响，自觉关闭视野共享。现在我的信息获取渠道只剩下群蛇传递过来的电信号以及楚子航几乎完全安静的心声，暴雨几乎把我所处的地方改造为孤岛。
但这样的环境也为我的言灵提供了舒适和便利。
我往嘴里塞着棉花糖喝着奶茶嚼着巧克力，嘴里弥漫着腻得几乎发苦的甜味。
[校工部开始行动了。你只有五分钟，抓紧时间。]
我从蛇反馈的信息中不厌其烦地抽丝剥茧，提取出我需要的情报。从零碎繁杂的信息提取出自己需要的东西意味着需要大量的甜分获取，我一刻也不停的往嘴里塞着糖果零食，过量的糖分摄取我几乎想吐。
这紧要关头我可不能掉链子。
我拿矿泉水漱口，硬是压下快要涌到喉咙口的不适。
楚子航现在已经强行闯入21层，附着在他身上的蛇也跟着进入该楼层。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层楼里的人太多，还是第一次离楚子航那么远，导致蛇传递过来的信号断断续续又驳杂，我一时竟不能判断得出那里情况如何。
[等……这里有……混血……王侍……]
信号不好归信号不好，起码蛇还是努力把关键信息传递过来了。
我暂时没把这条情报上报，皱眉尝试重新取得信号。
系统忽然强势插入，把我强行踢入切西瓜游戏里。
我：“……啊？”
有段时间没看到这个了，有点怀念。不过这个怎就突然冒出来了？
没等我琢磨出个什么头绪，眼前的景象一花，我重新回到车内，一旁的通讯器疯狂震动，我把它接起。
“你现在还能联系上楚子航吗？”通讯器那头的人声在我接通的那一刻劈头问我。
我感知了一秒楚子航那头的状况……嘶，那头的情绪有点不太妙。少说开了两度。
但尚在可控范围内。
我迅速判断出当下的情况，当机立断道：“21层遇到了混血种，保安数量比预计情况要多。”当然，这些因素不足以让楚子航拖延两分钟之久，所以我得另想借口。
“还有。”我故作犹豫地停顿几秒，在曼施坦因教授急切地催促下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楚子航觉得那群保安有点像是死侍。”
通讯器被挂断了。
离楚子航拿到资料厚破窗跳楼，还有1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