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注意，目标现在正徘徊于停车场附近。他好像在寻找什么。”我暂时充当着人肉地图，兢兢业业为战术频道里的人汇报那神秘人现在的位置。
我迟疑着，犹豫的开口：“教堂和小楼之间的窄道里好像还有几个人，而目标也离窄道越来越近了。”
“哪个组的被目标堵那里了？”我尽量作出合情合理的猜测。
频道里的成员陆陆续续报告自己所在的位置，等他们都报告完毕后，狮心会成员没有被堵在那里。
[又是学生会？]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仰头看天上的星星，觉得外国的星空真是灿烂明亮，虽然我不认识什么星座星宿的，但不妨碍我欣赏夜空。
啊，这星星长得可真星星。
其实严格来说，说是学生会的人也不算错。那四人里有三人是学生会一个没有加入社团，四舍五入也算是学生会的人。
“躲藏的那几人跑英灵殿的方向去了！”我恪尽职守为他们转播第一新闻，停顿几秒后像是后知后觉询问：“英灵殿由谁驻守，他还在哪里吗？”
[恺撒在那里。]
楚子航说。
学生会会长在那里，那么部分学生会成员也必定在附近。
[那我们还要过去吗？]
过去支援还是清扫校园，这是个问题。说过去支援吧，这学生会成员有部分在那儿了，你要过去那万一还有敌人冷不丁上来怎么办？而且作为狮心会的人这么积极赶去支援学生会会长干嘛，很让人怀疑其动机的；那如果不去支援……你当后面追着的疑似龙的生物是死的吗？
最终还是施耐德教授开了金口，命令我们一部分人去看校园里有没有漏网之鱼，另一部分藏起来不要被祂发现，至于英灵殿那边自有安排。
我听了，自然以为“我们”是包括我在内的，还没探出身体寻找落脚点，就听见教授口风一转让我留在原地继续待命。
“……”我默默地又蹲了回去，回复，“收到。”并且换了个膝盖跪地。
然后抱着木仓继续吹着冷风。
或许是之前楚子航传递过来的信息太多太庞杂，我的头还隐隐作痛。
从口袋里摸出几块巧克力和糖果，目不转睛的看着人影冲向英灵殿的背影，一边赶紧把包装撕开塞嘴里。
耳麦里骤然响起施耐德教授兴奋到近乎疯狂的呐喊，潜伏在英灵殿附近的众人听从指挥，快速卸下弓单夹里的实弓单，换上弗里嘉子弹。
我没有出手。
众卡塞尔学院学员周知，距离最远的狙击手纪录是由一名加拿大狙击手在阿富汗战场创造的，射击距离达到了3540米。而以国际标准，射程800码已经是国际数一数二的水平。就算混血种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要强上数倍，但在这一方面，在不借助言灵圣裁的情况下难以同常人拉开距离。
在这样有风的环境且目标被笼罩的情况下，我的有效射击距离又是一再缩短。
而且我剩下的子弹已不足以让我试探出血雾里目标所处的位置。
我看着逐渐被推出英灵殿的血雾，再看弹匣内所剩的三颗子弹。
要是真打光了，我就不用待这里了，但教授让我待命……
我犹豫了一下，选择按兵不动。
我再次把目光放回战场，盯着看了几秒后认为时间差不多，本来打开耳麦跟他们说那人影好像是有意识退离英灵殿。结果他像是确定了什么，方向一转直接冲破包围，直直奔向运动馆。
部分学员因为躲闪不及衣服被烧着了，反应迅速扑在地上打滚，周围人赶上前帮忙扑灭。
耳麦里一阵人仰马翻，惊叫呼痛声一时不绝于耳。兰斯洛特大声在频道里指挥，让大家不要慌乱，试图维持秩序，好在效果不错，很快就稳住了现场。
[那个龙——人！他去哪里了？]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心照不宣认为那道浑身冒火的人影是龙类了——虽然他的确是，但他们都非常有默契的没有宣之于口。
我默默看着地上一路向运动馆的黝黑脚印和之前震碎的玻璃，心里想着的是就算这学校翻新好像也没开始翻多少，可这边又添了个新的翻修地，曼施坦因教授又要肉痛了吧？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得心绞痛。
财大气粗卡塞尔。我对学院的有钱程度再一次刷新。
我嘴上毫不含糊：“目标到运动馆了！”
苏茜和兰斯洛特还在察看刚刚衣服被烧着的学员有没有受到烧伤烫伤以外的伤口，并且让那些受伤的人退下前线让其他人过来顶上。
在重新整理好队伍后，他们预备着再次组织人员，试图再次用麻醉子弹将他驱逐。
以局外人的角度来说，他们的行为就像飞蛾扑火，不在乎自己的下场，只执着于眼前的目标，哪怕化为灰烬。
有点好奇龙……或者死侍们对他们做了什么才导致这些神经病的疯狂追杀。
总不会是自顾自把一切都归咎于血之哀，认为是龙的血液才导致他们变成这样吧？
那这样的话，下面那群苦大仇深，拥有思想家深刻想法的学生们的档次莫名低了很多。
咬肌微微用力，含在嘴里的糖块被轻易咬碎，锐利的切面划过舌面，带给我并不明显的刺痛。
[做得很好，我亲爱的学生们。]低沉的、醇厚的、带着冷淡腔调的嗓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校长！]
校长是学院的主心骨，哪怕下面的人群没有看见他的身影，只听得到他的话也肉眼可见的情绪稳定下来。
这人格魅力啊，校董会一时换不了这校长也是因为有这层原因在的。
我也没逃过，在听见校长的声音后我也稍微放松一点，只是与其他人想的不太一样的是我在想我终于不用吹夜风了。
虽然这关注点有那么一点点偏，但我和下面的学员教授们的中心思想是一致的。
校长先是夸赞我们做得不错，之后询问我们伤亡如何伤员的伤势如何。
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但……蛇传递过来的不必要信息真的变多了。下面的人情绪起伏有点大，被蛇当作异常情况把信息捕获给我。
这个就不必了。
我默默把四处乱窜的蛇收回来，只留下跟楚子航链接的那一条。
看后面也不会再出什么状况了，就收回来吧，我身上也没多余的糖果供我挥霍了。
耳麦里的校长正在询问学员分布以及他们承担的任务，在下面的人如实告知后，他沉吟一番，对他们作出了安排。对于我，校长提出了不同的问题。
[我记得，你上学期期末的射击成绩是a？]
“是的，校长。”我自觉的报上我最近的射击成绩，“大概是700码的距离。不过现在的天气虽然屋顶上的风不算大，保守起见我射程大约650码，甚至更少。”
[足够了。]校长丢下了意味不明的话后，说过段时间会有人送来子弹。
我：“……”
很好。我面无表情的想，看来在屋顶上看众人打打杀杀自己吹夜风是我这一晚的任务了。
下面忽然喧哗，我好奇的循着他们奔跑的方向，举枪的角度望去，看到了张开翅膀飞上英灵殿顶的雄鸡的康斯坦丁。
也不知道这风向标是不是纯金，如果黄金融化凝固在屋顶的话，学院会不会又要增添一份支出？
不过这也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思考起校长的话，结合之后发生的剧情，我目测一下英灵殿距离主楼有多远。
大约500码。鉴于龙类还散发着光明耀眼的光，这个距离可酌情扩大个几码。
在有效距离内，可行。
我脚下的窗户不声不响出现一个校工，他轻巧的翻上房顶，姿态恭敬的递给我一个黑盒子，在我拿到后，他默不作声的翻下去，整个动作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如果我不是亲眼看着他一系列操作，我会认为他拥有那个女忍者一样的言灵。
我快速的打开，扫了一眼里面装着的东西，惊讶地发现里面装着一粒被密封着的贤者之石。
[第五元素，贤者之石，]耳麦那头穿来了校长的声音，[炼金弹头，弹头以纯粹的精神构造，只有它能够击毙龙王，要珍惜子弹，很难得。]
这是要我用上吗？还是只是对路明非说？
思及校长之前的话语和态度，我选择把弗里嘉子弹换下，装上贤者之石，并重新上膛。
龙类周围的亮光太耀眼，我不得不把瞄准镜卸下，只用机械瞄具。
用机械瞄具，我还需要再近一些。
[有信心击中他吗？不需要你击中他的第三只眼，只需要你分散注意力。]校长悠闲的询问，半点看不出他之后想要跟龙类正面对上的打算。
只是这样的要求的话，
“可以。”
我缓缓调整我的射击姿势，眼睛死死盯着还在屋顶如同想要找到当然的小孩的龙类。
校长含笑着夸赞我，对我说只要他喊出s级的名字，我就可以开枪了。
非常简单的任务，即便距离稍微有些远，但如果只是用来分散注意力，那难度就大大降低了。
校长出现在草坪上，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上衣口袋插着一支鲜红的玫瑰花。
屏气。
不同于康斯坦丁的龙吟横穿校园，康斯坦丁低头看着草坪上的屠龙疯子。
凝神。
校长飞上英灵殿的屋顶，身体轻盈好似校园里飞翔的鸟雀。他握着折刀逼近龙族。
“真漂亮。”我无意识追逐校长的身影，准星几乎咬死在那位老当益壮的老人的要害处。
瞄准。
在那一瞬间，我几乎明白为什么吟游诗人喜欢赞颂人类光辉不朽的灵魂，也理解有些西幻文里有龙折服于人类。
——那的确是连最价值连城的物件都比不上的、人类独有的光辉品德啊。
楚子航，我的搭档。在拔刀对上奥丁的那一刻，他举刀时逆光的背影是否也是同样令我目眩神迷？
“路明非！”
扣下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