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虽然心里想着是尽快把东西搬好，但我也该去安铂馆了，再不过去真的要迟到赶不上战术复盘了。
会议上，众人将这次行动反复复盘，从中了解自己的不足，争取让自己不在下次执行任务时犯同样致命的错误。
复盘的过程堪称枯燥乏味，作为顽强存活倒最后的苗苗也避不开被兰斯洛特妈妈一顿说。如果我头上有能表达情绪的兽耳或植物的话，耳朵已经委屈的折成飞机耳，植物也蔫了。
苏茜的情况很难判定，因为她是被新生狙下场。说她大意吧，可那是s级，死在s级手里那叫虽败犹荣。但不是s级突然来搅局，说不定这场自由一日的冠军就是狮心会！
哦，冠军。
我忽然想起来我忘记和路明非说赢得冠军后的奖励是什么了，不过也不碍事，我记得他的舍友是芬格尔，作为师兄，他会很乐意为嫩生生的师弟科普基本情况，补上我遗忘的空缺。
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八点。我们复盘不下□□次，午饭晚餐都是在安珀馆解决，这让我想要找会长聊关于路明非的事都找不到时间。
于情于理我都该找楚子航了解有关路明非的一切，就算我之前得到了路明非的资料，可干巴巴的叙述不足以让我知道我应该明面上对路明非是什么态度。
倒也不是不想请求会长帮路明非补习，但这个要求实在无理取闹，假如路明非早醒两天倒还有点可能，会长今天一天都在忙得团团转，完全抽不出时间帮路明非押题。
现在只能祈祷路明非那边确实是按剧情发展。
话说我是否需要明天早起去给路明非加油呢？不管是出于职责还是我的私心，我还蛮想过去给他加油打气并看他们的考试情况。
复盘结束后会长照例简要发表自己感想，兰斯洛特和苏茜担起主要大梁，对狮心会人输出一顿叫人热血沸腾的鸡汤，待结束后，哪怕我早有心理准备，也被结束时的时间稍微惊讶一下。
这么晚的时间……我琢磨了一下，想着今天就不搬了，如果明天还有事的话，我会考虑叫校工部的人帮忙。
“找我有什么事吗？”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我吓得一抖，我抬头才发现楚子航大概已经办完事了，现在低头询问我之前多次看向他欲言又止的神情。
安铂馆的灯光照在他身后，为他周身镀上漂亮的金边，我此刻才迟钝的察觉出我搭档的俊美，理解了论坛上对楚子航的各种赞美，对他的皮囊，对他的实力，对他的才华。
我后知后觉察觉出我待会要提出问题的不自在，眼神飘忽不定询问他对路明非的看法是怎样。
我庆幸外边的天光足够昏暗，偶尔倾泻的灯光能完美掩盖我脸上的不自然，楚子航应该也没察觉我的不对劲，沉吟后道出了他对路明非的看法。
站在门口聊天有点傻乎乎的，于是我们肩并肩走向宿舍，一起聊路明非的事情。
我斟酌着语气道：“路明非好像对明天的3e考试有点不太自信，所以我在想如果是熟悉的人过去的话……”
我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按照人们之间的社交规则这一点应该算是点到为止，鉴于楚子航和路明非有一层学长学弟的关系，我是否还需要给予更露骨的暗示？
我举棋不定。
楚子航的眼睛从前方转向我，隐隐发光的黄金瞳让我忍不住幻视楚子航顶着两个电灯泡，并且由此联想到他暴血时眼睛好像更亮堪比千瓦时的led灯。
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找不到之前心律不齐的感觉了，反而有点想笑。
过于放松的结果就是，我不仅没听见楚子航说的话还被楚子航发现自己管理不当的表情。
“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了吗？”他问。
我不太敢看他的眼睛，含糊回答说：“嗯，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笑话。”
“你刚刚对我说了什么？”我不敢在这话题上多聊——总不能说我幻视他变成眼冒金光的表情包吧？再说我脑内储备的笑话根本没有现在这个年份的笑话集，就算真说了他们可能也没法get到。
“我说，我们可以一起过去看路明非考试，只是在外面看新生考试应该没什么。”他低头看着我略微下垂的嘴角，耐心重复他刚刚说的话，随后，他紧接着补充道，“如果你明天有空的话。”
“当然有空。”我想都没想道。相比之下s级的事更重要一些，这毕竟是我的职责，把路明非丢给楚子航这种行为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好。寝室转移还是找学院里的工作人员吧，至于一些较私密的东西大不了我自己想办法。
接下来我听他说路明非的一些事，只是他跟路明非交集算不上多能说几句话就顶天了，之后我们不知不觉聊起学院的课程安排。
我回想着我勾选的课程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应该，不算多……吧？”
“听说学院会为搭档特别安排一门课。”楚子航回想着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的情报，道：“可能会与某些课程会有些许冲突，应该是要去跟诺玛提一下让她冲掉课或是另找其他时间的课吧？”
“诺玛，真好用。”我说，心里回想着选择的课程：除了受伤时的应急处理我不太希望冲掉外，其余的课程我倒是无所谓。尽管处理伤口一事我基本能应付，但还是要考虑一些极端情况，就我贫乏的医疗知识能应付一些混血种认知中的小伤口都算磕磕绊绊，我的经验都是由我的搭档倾情贡献，他是“自愿”给我当小白鼠。
谁让当时的情况实在紧急，他当时只面临两条路，一条是流血致死，一条是让我这个半吊子水平都没有的搭档尝试。一个风险是一定会死，一个风险是可能会感染伤口但会待会死。
结果还是好的，你看，他顽强的活到大二学期了。
为了不出现类似情况，我选择了这门课，以此让楚子航未来能少受罪。
楚子航的战斗方式是乍一看很疯，实际上也的确很疯的剑走偏锋，每次战斗结束后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我看他战斗的模样甚至怀疑原著里他是怎么挣扎着保持清醒。
也是因为如此，我被他逼得恨不得成为第二个蝙蝠侠，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动用的脑瓜子疯狂转动，按照目标可能脱离的路线，楚子航遇上对方后的一系列化学反应我都恨不得列出比字母表还多的方案，就怕这个喜欢玩空中杂技的演员因为我的一时疏忽一不小心就没了！
我甚至还要把执行部等人可能什么时候来的时间也要考虑进去，以防我们之间死守的秘密暴露。
这也是我精神衰弱的原因之一，说真的我完全能理解为什么楚子航没有搭档的原因——照这玩法不是一般人还真承受不住。我是一般人，我也承受不住，但我就是怕万一我解除我们之间的关系楚子航就在某个地方“啪嗒”一下玩脱了。
我：“……”还能怎么办？只能咬牙废脑细胞多备几个方案。
楚子航见我再次神游也没有再说什么，不如说他已经习惯了。每个人的言灵多少也受自身性格影响，他曾在某个教授言灵学教授中听过寥寥几字，这几字还是教授的随口一说，当不得真，只是今日他无故想起这段话而已。
他对其他人的交际其实不太深，交际最深厚的数来数去也只有我一人。和我有相同言灵的人不是血统太低就是忙到起飞的前辈，实在没有可参考的前例。思及言灵蛇的特点，对我这种动不动就散发思维的情况也接受良好。再说我乱七八糟的思绪从没有在正经事上出过错——不如说每逢执行任务时我反而会把思绪放空不让楚子航因为我出现破绽。
楚子航仔细观察我，见我虽然神思恍惚，但也不会傻乎乎撞上障碍物，对外界的刺激还是有基本反应后，也便放松时刻准备把我拉到一旁的神经。在到宿舍后也及时让我回神，避免我走过头。
“那么，明天见。”我愉快的和他挥手道别，乐呵呵的回到我的寝室。
洗完澡后我擦着头发，照例打开论坛想看有什么新鲜事好吃瓜，没成想被我自己的瓜糊了满脸。
【震惊！路明非疑似和楚子航的女友有不同寻常的关系！】附图我和路明非对视的画面。
我：“都说了不是女友，明明澄清过只是假扮情侣……这些人还真是只会捡自己想听的东西。不同寻常的关系？仔细想想好像没说错，s级的辅导员可能只有世间独一份。”我吐槽，着重看了看照片，竟从中看出了几分暧昧。
这角度都看不见我脖子上的“血迹”，那个拍照的记者真会挑角度选光影。
我继续看帖子，不出意料的发现帖子被磕cp的人占据。
然后才刷新几次就被我和楚子航的cp粉闻风赶来，开始和新出的cp粉掐架。我这个当事人之一看得非常快乐，并且发出了“打起来打起来”的乐子人声音。
笑死，被传谣而已。楚子航可是坐拥狮心会“后宫三千”的烫男人啊！我只是在他的故事里偶尔客串一把恶毒女配，大部分还是在其他cp里被写成助攻，爱而不得的存在，我能在关于楚子航cp文里见有我名字出现都不当回事，我还要惊恐这个帖子吗？
不可能的，我无所畏惧。
之后我随意翻看一番，看到了讨论区里他们对路明非的讨论。
然后芬格尔留言，提议开盘口赌路明非是否能通过3e考试。
芬格尔开通了投票区的主题。“no”一侧的赌注迅速飙升，“yes”一侧只有芬格尔和我各自下的100块钱。
很快有人注意到我的id，他们都在询问这个“多米诺”id的人是谁，居然认为路明非能过。
我的真实身份很快被扒出来，他们哗然，不知怎么居然有人把隔壁cp帖的链接转发过来并且说我的cp发糖了！
无厘头。我暗自腹诽，再次刷新后发现楚子航紧跟在我之后下注。
“村雨”：我赌500块，路明非能通过考试。
随后，他不管他抛下炸弹后投票区的盛况，挥一挥衣袖就那么风轻云淡的潜水了，根本不管之后发疯更厉害的众人。
虽然后面恺撒也出面下注，勉强把我身上的注意力分出大部分，我切出去到其他版块看到了一些太太发疯的场面。
我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时间。
该睡了，再不睡明天可就起不来了 。
——
“早上好。”我向陈墨瞳打招呼。
“早。”陈墨瞳回应，调侃我说我这样子真像一个等孩子高考的妈妈。
那楚子航是什么角色？爸爸吗？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迎着陈墨瞳的目光强装镇定说哪有，只是为了让路明非尽快适应学院生活，不要太紧张而已。
“如果有熟人在场的话，我想他应该不至于怯场吧？”我交代了楚子航也来的原因。
“就算这样，哪有搭档整天腻在一起的，小情侣还差不多。”陈墨瞳吐槽。
“搭档不能在一起，手册上说了。”我说，“而且我们有整天在一起吗？”我疑惑的看向楚子航。
楚子航实事求是，“没有。”
“看，都说没有。”我耸肩。
陈墨瞳一言难尽的看着我，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几回，直把我看得发毛，才说：“你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茫然回答：“就，就这样活的啊。”
陈墨瞳看着我不住摇头叹息，看向楚子航，用郑重其事的口吻对他说：“看好你搭档，我觉得她很容易被别人给拐跑。”
我：“……喂，当事人还在这儿呢。”
楚子航点头：“我会的。”
我：“……不是楚子航你为什么答应了？我在你们的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为什么你们都默认我好骗？”
陈墨瞳：“因为你真的很好骗。”
楚子航：“嗯。”
我：“不可能！在被骗钱这一事上我从来没有上当过！……教授早上好。”
在看见曼施坦因教授的瞬间我声音瞬间降低，乖乖同教授问好。
其余人陆续问好，曼施坦因随意点头当做回应，踱步到一旁检查考场。
“……”
陈墨瞳不经意间看向门口，正好看到刚走进来的路明非，看着路明非此刻的扮相直乐呵，又为了保持学弟学妹们面前的形象不得不收敛表情，认真中又带点皮的对路明非问好。
“熊猫你好！”
我看着他的黑眼圈暗自咋舌，想着他昨天到底几点睡的。
看看，孩子都说胡话了。
“我以为绯闻女友不等于女友，假扮情侣不等于假戏真做，而且学院是不允许搭档变情侣。”我无奈纠正他的认知——真是的，他舍友到底给他灌输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思想。
他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相比之前的憔悴模样显得精神不少。
我记得我好像没来得及说些鼓励的话吧？
与之相对的是楚子航的心情似乎不太明朗。
我理解，谁能想到别人私下舞的东西居然被一个新生不小心舞到正主面前来了。不虞应该不至于，尴尬还是有点。楚子航的学生时代应该是没有感受过班里人乱起哄的氛围吧？
我想了想他一身高岭之花的气质，觉得大抵是没有的。可能他班里的氛围是所有老师梦寐以求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气氛。
那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应该离他远一点？不过过几天就是搭档课了，这个想法好像没法付诸于行动。
陈墨瞳倒是饶有兴趣的样子，目光在我们三人中打转，眼神中充满了打起来打起来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子人内容。把我看得一头雾水满脑门问号。
她这眼神，一般是她对某人或某事感兴趣才会有的。
所以，我要倒霉了吗？还是路明非？
我警惕的看着陈墨瞳，一时分不出神去关注其他。
在我越发专注的目光里，她扑哧笑了，“嘿，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搞得我好像要对你做什么似的！”
难道不是吗？我用眼神无声询问。
陈墨瞳耸肩，朝我抛来一个眼神后对路明非说：“到座位上吧，考试快开始了。”
“那等考试结束后我再来找你。”我说。
我和楚子航自觉出去，来到另一个小房间里看监控。
我相当贴心的给楚子航留足了时间整理自己的情绪，自己则去看监控。
我看着屏幕上的众人，视线落到近乎纯白的女孩身上。
那是雷娜塔吗？在其他人高马大的新生衬托下看上去真小一只。
我托腮看着面前上演的无声哑剧，百无聊赖的扫视众人的神色，将他们的小动作一览无余。
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在交头接耳……看来已经在播放音乐了。
没过多久，考场里群魔乱舞，一个个自得其乐，衬得仅剩的两人格格不入，活像是误入精神病院的正常人。
我：“……”
我不禁思考，当初是否也是留下如此可怕的黑历史。
“不，你和上面的女孩一样呆坐在座位上。”
我扭头，看见了进来的陈墨瞳。
“我以为你在考试结束前会和教授待在一起。”我说。
“害，我就是个收卷子的，待在那边干什么？只要在考试结束后收下纸就可以了。”陈墨瞳摆摆手道，“再说了，还有医疗团队在外边等着呢！”
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询问她楚子航当初的考试表现是怎样的。
楚子航在一旁清清嗓子。
我：“……”
我：“啊，这个小女孩看起来还未成年，她是跳级进来的吗？”
我生硬的转移话题，一脸正直的样子就好像之前提出问题的人不是我一样。
陈墨瞳又笑了，她笑得好夸张，我挑选的话题人物这么搞笑吗，还是在笑我转移话题的样子特别狼狈？
“放心，学院还没饥渴到吸纳小朋友进来的地步。”她缓了缓说。看向屏幕上在疯魔的众人中安稳坐在座位上的两人。
我们看着路明非很快答完，他维持着呆愣的表情非常干脆的趴在桌上睡觉。
“好吧，至少他看起来的确有几分教授们说的s级应该有的样子。”陈墨瞳说。
他睡得真的挺香，在鬼哭狼嚎的考生们中睡得十分安稳，睡到考试结束都没见醒。
我很意外楚子航居然到现在都没离开，以他之前的敬业程度我以为他最多只是过来看一眼就走，看来这个老乡对他而言的确意义非凡。
我们三人围着路明非猛看，陈墨瞳蠢蠢欲动想要捏路明非的鼻子让他早点起来。试卷被他压得非常实，硬扯的话会把纸张撕坏。
我观察半晌，“看来他昨天是真的挺晚睡的。”
楚子航：“……嗯。”
陈墨瞳：“他什么时候醒啊？苏茜约了我去吃蛋糕。”
我：“嗯？是去吃dominique ansel吗？苏茜说那里的蛋糕挺不错的。上学期我记得她买了一点分给我们吃，味道真的挺棒的，我记得楚子航好像也挺喜欢的。”
楚子航点头。
陈墨瞳笑了笑，说：“不，是这学期新开的。好像叫泰勒？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我大为意外：“那街上又有什么店铺被淘汰了？”
陈墨瞳毫不在意：“还能哪家店，不是快餐店就是咖啡店。”
我：“说的也是。”
我们围着这个话题唠嗑，不时点评哪家店的三明治好吃，哪个店甜甜圈不错，哪家店果酱最新鲜。
楚子航尽职尽责当他的高岭之花，贯彻他人狠话不多的人设。
聊了半天话题都聊没了，这货还没醒。
陈墨瞳有些不耐烦了，伸手要去拍路明非的脑袋，我连忙阻止说唉唉唉别打啊万一不小心弄傻了怎么办s级不要面子的吗要不你捏鼻子吧。
陈墨瞳泄愤一样狠捏他鼻子，把他捏到从椅子上跳起。
“终于醒了，你是属猪的吗？能在3e考试睡那么死。”陈墨瞳说。
我趁这机会帮忙收拾卷子，带着点好奇去看上面的言灵符号。
如果说前面字符是规规矩矩，那后面的字符是狂乱奔放，反差是相当大，最后一张是他画的画，真的很好看，是我这个幼儿园画工的人仰望的水平。万幸纸张上没粘上口水，不然到时候扫描需要废好一番功夫。
“数好了，一共九张。”我递给陈墨瞳。对路明非赞扬他画工挺好。
陈墨瞳懒懒接过，稍微整理一下就用订书机把它订上。
路明非大惊，慌里慌张想要把卷子抢过来，却又因为楚子航不敢动。
楚子航，在需要威慑的地方是真的很好用。
我按住他的肩膀，强迫他坐在椅子上，“考试铃响了考生都必须停笔，就算你是s级也不能例外。”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答卷被监考人员扔进黑色保险箱，看着箱子合上，没法夺回来继续修改。
我好像看见他头上蒙上了一团阴影，不确定，再看一眼。
有点想在他旁边放悲情的bgm，衬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