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也许是老天爷看不惯我半夜吃夜宵的行为，或许是昨晚我睡得实在香，让后勤打扫的人颇为怨念。
总之，第二天我醒来后又得到一份任务礼包。
我：“？”
我：“那楚子航呢？”
“楚子航那边因为狮心会会长需要他，所以先回去了。”自称是我这次任务的负责人微笑着回答我。
……我感觉他在忽悠我。
我看着他的衣角应了声，表示自己接受任务，又问什么时候出发？去哪里？
他含糊其辞，只说让我过去就行了。会有人来接应你的。
哦，“接应”。这词好微妙。
我点点头，转而询问这次任务完成后能得到多少钱，任务途中产生的损耗给报销吗？
我半天没得到反应，疑惑抬头，看见负责人瞅我的眼神略诡异。
我直觉那不是什么好情绪，下意识为自己辩驳：“我的学费是由学院发的奖学金交的，我看论坛上的学长姐说完成任务得到的佣金很多，我还要靠这些赚取生活费！”我越说越理直气壮。
……为什么他的眼神更微妙了？
想来想去只有他没接手过我这么穷的学生这个理由来解释了。
这么想着，我坦然接受了他的视线。看呗，反正多看看又不会少块肉。再说现在的人的习惯都是咸鱼摆烂佛性养生，我又反抗不了他，就让他看呗。
我像个乖巧的小学生一样接受他的目光洗礼，低头戳手机玩。
打开手机一看发现楚子航和苏茜给我发了信息。
我：……
我看着还在我面前的属于负责人的皮鞋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我可没有勇到类似老师的人站你面前，还能视若无睹玩手机。
我颤巍巍的再次提问我什么时候出发。
负责人收回视线扔给我一副耳麦，说车在外边等了。
得令。
我麻溜的滚出去。
我拖着我的行李箱走出来看车在哪里，刚脚一踏出门口手里的行李箱再次被夺走。
我看着拿走我行李箱的人的衣服上那半朽的世界树图案陷入沉思：咋，这么赶时间吗？招呼都没打就拿走，我差点以为我遇到抢劫的了。
我看着那人拿走我的行李箱后把它放入一辆黑色车子后备箱，知道那应该是学院安排的车了，就走过去开门上车。
司机好像是换了一个吧？我不太记得昨天司机的脸了，感觉这两人发型不太一样：昨天司机装扮是非常整洁干净符合宴会场合的感觉，现在的司机虽然也打理得挺干净，但有些小细节表现他的随意不羁不修边饰。
我看了眼司机后低头打开手机，看扣扣上他们给我发了什么信息。
[楚子航]：因为会长忽然说狮心会有突发情况需要我过去，抱歉之后的任务不能和你一起了。
[苏茜]：完成任务回来了吗？回来的话要不要一起出门逛街看电影吃下午茶？
楚子航发来的信息倒是佐证了负责人说的话。不过原来我和他任务是一起做的吗？我还以为昨天晚上是巧合来着。苏茜虽然说是带我出去，其实也是用这机会让我听其他人的英语发音。也算是锻炼我的英语能力和词汇量。
真不愧是狮心会的大姐姐，她超好！是好朋友！
闺蜜我就不奢求了，反正苏茜的闺蜜位已经被陈墨瞳预定了。我就不过去横插一脚当第三者了。
话说好像这次任务就我和楚子航过来执行任务……是我们两个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我心中疑惑着，手上回复没停。
我按顺序发送信息，先和楚子航说没事又询问狮心会是出了什么吗？给苏茜发了条“对不起刚刚才看见信息，我现在还有个任务恐怕不能过来和你一起看电影吃小蛋糕了。”
这个时候颜文字应该比较受欢迎吧？
我在给苏茜发颜表情还是黄豆人表情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在给苏茜的那条消息后面加上了表示难过的颜文字。
我又想起昨天的宴会，紧急补了句感谢苏茜姐的教诲，昨天的任务还好没出糗。
在她发来疑问前说明自己的任务跟交际方面有关。
多的我也不敢说，谁知道学校在这方面会不会要求保密。反正我只要记住多说多错就是了。
我无意瞟到了手机电量，发现手机已经只剩下百分之十的电量了，想起昨晚因为回来得太晚自己又太困忘记把手机充电了。忍不住探头想询问司机有没有充电线，手机没电了。
学院的人基本都会些中文，哪怕是已经毕业工作了的学长学姐。现在给我开车充当司机的，指不定是哪一届的学长，而我习惯性的把驾驶座上的人称呼为师傅。
这称呼刚说出口，后面礼貌用语还没吐出，就被司机的猛回头吓到了。
“你叫我师傅？”司机操着口音浓厚的天津普通话对我说，“据我所知你们中国人只有拜师学艺才会叫年长的人为师父——你是想和我学驾驶吗？”
我噎住了，一时不知道是该继续往下说还是让司机回头看路，或是夸这长相外国友人司机方言说得真好，亦或是吐槽这个认知。
很快我就不用这么纠结了。
“师傅！车！有车啊师傅！”我惊恐的喊叫，恨不得把他脑袋掰过去看路。
没成想他脑袋也没回，却像是眼睛一直看着路前方一样轻松避开了差点撞上来的卡车。
他以一副刚刚没有发生什么惊险刺激的事情一样，以好奇的表情看着我，等我解释为什么要叫他师傅。
我感觉他似乎对想要教我驾驶这件事有着超乎想象的热情。
我：……
和你学驾驶？先不提我学你那驾车技术会不会让我的心脏得到充分的锻炼，不过我可以肯定我妈要是坐上我的车让我这样开我妈的小心脏可受不了，我可是良好的守法好公民谢谢。
虽然在我那边美国是交规严厉的国家之一，可我看着面前肆无忌惮的司机师傅，觉得这交规严厉的国家排名怕不是假的哟。
我斟酌一番，开口道：“其实‘师傅’只是中国对一些人的尊称，并不是什么我想要向你学驾驶。”而且我觉得我需要的是合规的、正常的驾驶环境和合格的驾驶教练。
他看起来好失望。
我愈发确定这人和昨天送我们去宴会的人不是同一个人。
我被这一插曲险些忘记我当初开口的目的。
还好我总算找到差点被我丢到天上的问题，询问这车上有没有充电宝和数据线，学院手机没电了。
“昨天的负责人让我把死者的死状拍下来发给诺玛，我手机没电了，怕我完成任务没法提交。”我说。
“还有多久到任务地点啊？任务地点很远吗？”我问。
司机大概觉得我的回答和问题简直是枯燥无味，兴致缺缺的扭头看着路况，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我的问题：“哦，这没关系，我的手机还有电可以帮你代交。”
后面的他没回答，想来是觉得反正迟早会知道干脆就懒得说。
外国人都这样吗？
基本没和狮心会以外的人接触的我感到疑惑。
这次的任务还是和拿人性命有关，不过因为我手机电量不够的缘故，有人会在附近等我并在我完成任务后提交照片。
目标在火车车厢，隔音算好又不算好，令我有些苦恼。
其中的过程和之前宴会上的时候大差不差，都是趁他放松警惕后我玩切水果游戏，再突然退出来看见凶/杀现场。
这次的要惨烈得多，车厢和车顶都是飞溅的乌血，鼻腔间充斥的味道很像汽油。我的任务目标躺倒在地成了一坨红通通的马赛克，我身上也有不少血液，活像是没有卫生意识的杀人凶手。
救命，我没带纸啊。
我看着我的衣服唉声叹气，觉得这衣服已经废了。
我看了看车厢里几乎无处下脚的塑料地板，小心翼翼的把车门推开一条缝。看见帮我上传照片的工具人还站在外边。
我说我弄好了，有没有吵到你？
他说没有，你很快。
“才进去多久就完事了，下手还蛮干脆的，这届新生质量不错啊！”他夸赞我。
我笑笑没吭声，把缝弄大了点侧身让他进来。
他钻进来后看到车内堪称惨烈的样子，忍不住感慨这得花多大的劲啊？
随后他轻车熟路的来到死相更加惨烈的尸体面前摆弄着，以我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见他对那团马赛克弄来弄去，随后他拿出手机拍照上传。
“好了，任务完成了。”他把手机揣回兜里说，“我们走吧，后续会有专人负责清理。”
我乖乖应声，看着他打开车窗，一脚跨了出去还招呼着我从这走。
“你身上的味道太大了，很难瞒过去。倒不如直接跳车来得快。”
好有道理。
于是我跟着他一块跳车。
火车的速度很快很快的，就算这个火车是绿皮火车。
哪怕我跳下来后身体迅速在地上翻滚几圈卸力，也挡不住地上的石子或碎片之类把我划出小伤口，衣服上已经不止有血了，还有泥土。
这衣服真的不能要了。
也还好是绿皮火车，要是换我的世界那边的高铁的话，恐怕身上的小伤口不止这些了。
甚至比现在还要狼狈。
我从地上爬起来，摸着衣服猜想它最终的命运是会被后勤人员烧掉还是先弄干净后烧掉。
原谅我贫乏的想象力吧，毕竟我到现在为止看过的小说和动漫都没说后勤人员是怎么扫尾的。
——
负责人觉得今年来做任务的新生一个比一个魔鬼。
啊，不是。应该说有魄力。
他默默在脑海里纠正自己的错误用词，开始逐帧查看新生的表现，为他们打分。
哎，这个楚子航不错啊。好像还是个练家子，握刀的手很稳啊……英语也很不错，口音是特意纠正过吗？美式口音蛮纯正的……下手果断，是个好苗子，合该属于执行部。
接下来让我看看这个女孩，我记得这好像还是难得的是从普通人里出现的混血种，还是极其罕见的拥有a级血统。
明明父母都是龙血浓度极低的普通人，要不是学院提供的资料上明明确确的写着他们拥有血缘关系，那女孩的眉眼间能看出父母的基因，负责人简直怀疑这女孩的父母中肯定有一个人出了轨。
负责人：……这个情况，学术一些应该称呼为返祖吧？要不是父母浓度过低，不然那女孩将会是百年难遇的s级。
负责人感到了可惜。
“好了，让我看看她的表现……哦，中国出来的混血种，怪不得看起来年纪这么小，中国籍的混血种基本都没见过血——让我看看她的成绩，嗯，没什么特别的。奇怪，血统越高的混血种不是成绩通常会比较优秀吗？……哦，这女孩的思想品德成绩意外的好，好吧，希望她的表现能好一点。最起码不要看到别人受伤大喊大叫。”
负责人仗着自己旁边没有其他人在看着女孩的资料不停的碎碎念，虽然血统和前一个人的不相上下，但女孩平凡的履历到底在他的第一印象里留下差劲的表现。
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出色的表现吧？倒不如说，如果真会有出色的表现的话，那履历也不至于那样平平无奇。
这么想着的负责人，端起勉强还算温的咖啡喝了一口，以免看接下来的无聊闹剧犯困。
当负责人在看见她面带羞涩下手却直取命门的反差后，认知遭到了巨大的冲击。
“噗——咳咳咳！”可喜可贺的是，咖啡并没有喷到桌上或是咳到衣服上，只是委屈了负责人的喉咙。
负责人顾不上喉咙的痒意，相当意外的看着女孩跟着目标倒床上后，翻身坐在他身上，捂住目标的嘴拿着匕首直接割喉。
从大动脉喷洒出来的鲜血毫无保留的喷射在挡在面前的被子，只有几滴漏网之鱼落在她的脸上。
嘶，这伤口深度……下手好狠。
她冷静的抹去脸上的血，爬下床站立一会儿后低头看了眼身上沾到血迹的部分，摁住耳麦以平静的语气汇报自己任务完成，拿出手机像是无视死者现在的样子给他拍照。
心态很稳啊！
负责人调大画面，看着她并未颤抖的手心想。
在上传的这段时间里，她好像嫌屋里味道难闻，于是开窗通风。之后，她拿起从宴会上带过来的酒杯泼在身上，手套反戴后出门。
看完后，负责人久久没能回神。
理智、果断、狠辣。她的表现大大出乎负责人的预料，他甚至思考着怎么和昂热校长说她的表现。
“混血种都是疯子，血统越高疯得越厉害。”
小看她了，负责人叹息。明明是刚出温室的花朵，却拥有龙族的冷酷——不过也对，毕竟血统这么高。哪怕外表看起来人畜无害，家世多么普通，她到底是拥有a级血统的混血种。
是比学院大多数人还疯的“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