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无面坐莲
事发二十分钟后，陈氏庄园。
陈君雪、陈思哲等陈家人以及周女士、方元化两位供奉齐聚于别墅内。
他们皆是疑惑望着眼前的汪家中年，怎么又来了？
前不久还给他们送礼物，难不成今天也是
由于陈氏庄园笼罩着一层阵法，当初姚玉乾那番话并未传入。
汪家中年人见他们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低沉道：“苏贤前辈刚刚陨落了。”
他的话语，像是一柄重锤突然落下，毫无征兆砸中所有人。
众人神情有一刹那的恍惚和迷茫，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陈君雪身体一晃，扶住旁边的沙发才没有栽倒，她想起前不久回来的苏贤分身。
分身见到她还未开口，便突然化作白烟消散。
当时陈君雪尚没联想到苏贤遇难，但也打了电话给他，只是没有接通。
现在回想到分身消散前的眼神，她顿时一阵心如刀绞，悲痛欲绝。
因为那一刻，苏贤分身好像知道了本体的状况，眼中流露的是不舍、愧疚和无奈。
分身知道本体在那一刻死亡了。
陈君雪捂着仿佛要撕裂般的心脏，缓缓蹲下身子，一滴滴泪水无声落下，很快打湿了地毯。
她哭泣的声音渐渐难以抑制，惊醒了陈家众人。
“姐，姐夫死了？”陈思哲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那么强，连城主都要恭敬以待的姐夫会死？
谁能杀了他？
汪家中年点头，表示苏贤确实已经陨落。
他开口道：“他的敌人很可能会对你们出手，所以我来帮助你们转移脱身。”
“请立刻随我走，庄园里的一切都不要动。”
“这，那些宝物怎么办，金银珠宝怎么办……”陈家儿媳骆月阳下意识道。
她是指不久前四大世家送来的诸多珍宝。
难不成又要被对方收回去？
由于汪家中年在这，她没好意思直接开口问。
“大人，我们还能回来吗？”大儿子陈钟简问道。
汪家中年摇首，“你们今后都需隐姓埋名，从人前消失。”
他认为，此番救援苏贤家人具备极大风险。
事后一旦暴露，高家必然大怒，汪家会遭受灭顶之灾。
可惜，汪敬南的话，他不能反驳。
陈钟简脸上血色褪去，喃喃道：“没了，一切都没了。”
隐姓埋名，人前销声匿迹。
意味着他们从此以后要过上寄人篱下的隐居生活。
财富、权势、名誉，这一切将与他再无瓜葛。
“怎么会这样……苏贤怎么会死，他怎么能死，怎么能这样对我们？”骆月阳失魂落魄地问道。
若知今日，宁可当初不要苏贤带来的荣耀。
“汪大人，老身敢问一句，苏贤的敌人到底是谁？”陈老夫人道。
汪家中年没有隐瞒，如实道：“天河高家，他与总督的高家为敌了。”
天河高家……总督……这几个字不啻晴天霹雳，震得所有人身躯一颤，恐惧和惊惶狂涌上心头。
“怎么会这样！苏贤为什么要与高家为敌？他不知道那是多么恐怖的存在吗？！他疯了，他简直疯了！”
骆月阳失声尖叫起来，眼中浮现诸多红血丝，表情扭曲。
“他这是要置我们所有人于死地啊……”陈钟简扶着沙发背，勉强没有摔倒。
“走吧，马上走。”陈老夫人神情灰败，绝望无力地说道。
高家，如此庞然大物，他们现在还能活着，已经是祖宗保佑，老天开眼。
老人拄着拐杖朝别墅外走去，刚迈出一步，便斜斜栽倒。
陈思哲惊呼一声，上前扶住奶奶。
老夫人靠在孙儿怀中，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咳咳咳……走，马上走，大家都要活着。”老人重复道，让思哲扶着自己继续走。
两位供奉始终没说任何话，他们知道自己也被囊括进陈家之列。
周女士轻叹一声，搀扶起陈君雪，随众人向外走去。
她不清楚该如何安慰这位沉浸在哀恸中的女子。
从禁区落难，到苏贤崛起，再到今日突闻噩耗，命运真是与陈君雪开了个大大的玩笑，肆意摆弄她的情绪，令她悲令她喜令她痛……
……
昏暗逼仄的地下洞穴，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源头则是一方八角水池。
水池中央，生长有一株青色莲花，莲台数米宽，隐约可见两道人影盘坐。
其中一道人影身穿黑袍，头戴白面。
一道人影虚幻透明，身躯像是烛火般晃了晃，缓缓睁开双眸。
“无面？”虚幻透明人影看着对面的人，发出灵魂之音。
“嘻嘻，是我。”无面笑道，“苏贤，你还活着，是不是很惊喜？”
虚幻透明人影正是苏贤，他眼中仍有些迷茫，确实没想到自己还活着。
“我现在是怎么回事？灵魂体吗？”他抬起自己虚幻透明的手掌，不解道。
“聪明，省得我解释了。”无面赞叹道。
“不，你还是要解释一下，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苏贤如实说。
“好吧，真麻烦。”无面嫌弃道，不过你先答应我一件事，我再说。”
“可以，你救了我，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我都会答应。”苏贤道。
无面点头，笑道：“并不过分，只是希望你答应之前的邀请。”
苏贤陷入短暂的沉默，他没有再拒绝：“可以。”
“嗯？”无面略为惊疑，“这一次你答应了？”
“不是你说让我答应的吗？”苏贤无语道，“你救了我，我报恩，答应你有什么问题？”
无面认真地瞧了瞧他，半晌感叹道：“你这家伙，果然是个不错的人。”
“可惜了……”
“可惜什么？”苏贤问道。
“可惜，城卫军和假面已覆灭，今后只有你一个人了。”无面平静道，“嗯，还有我，马上也要死去。”
苏贤愕然地看向他：“你也要死了？什么意思？”
“你不会认为，我强大到能毫发无损地从元婴手下救人吧？”无面摇了摇头，“救回你灵魂体的代价，就是我替你死去。”
苏贤的瞳孔一颤，问他：“你为何要这么做？”
非亲非故，甚至从未谋面。
无面竟为救他而牺牲自己？
世上还有如此大公无私之人？
或许还真有吧，毕竟他创立了城卫军和假面……苏贤想到什么，默默无言。
无面笑了笑：“嘻嘻，其实救你，是因为我坚持不下去了。”
“苏贤，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在最后的时刻，让我倾诉一下。”
她说着，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望见她的面容，苏贤不禁张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