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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往事随光(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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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22日,在基特辅罗堡,德米特里接收到了来自切尔卡瑟的消息,称切尔卡瑟城际网络接收到一条消息,“海格内拉将撞上圣骏堡。”

    此时此刻,卡基的军队主力正驻扎在乌克兰西部的外文尼察—赫梅利尼茨基,基特辅罗堡只驻扎了42师的一个团部,在接到消息这会,海格内拉距离基特辅罗堡的距离不过30公里,已是肉眼可见移动城市的躯壳。德米特里迅速用军用网络连通百公里外的第七集团军。

    卡基说:“那不可能是海格内拉的全部,暴动者不会蠢到以卵击石,将自己的根基白白葬送。那只是一个诱饵,不用在意,就这么运转下去,半路上能源就枯竭了。当务之急是锁定海格内拉的主体以及肃清可能的威胁。”

    “这已经不是能不能撞上的问题了,而是关系圣骏堡方面尊严的问题。外边的什么战事都可以耽搁,这件事不能。你知道那上面的是谁吗?卢克·斯米尔诺夫,此次暴动的策划者,他的存在注定这部分北上的区块绝非什么虚张声势。现在已经有数个地区的4座移动城市接收到了他们的信息,一旦越过基特辅罗堡,出了乌克兰,让他们将消息带到更远的地方,那就不是你我能够把控的,而是轰动全国的严重性事件。你还在等什么?”

    卡基表示否定。“你太急躁了德米特里,我不想管这个烂摊子,也没有能力管。你让我去阻拦他们,拿什么阻拦?是调动高速军舰逼停吗?还是让阿尔乔姆用基特辅罗堡中控室的权限卡改变基特辅罗堡的航道,直接撞上去?这些做法当然可以解决,但需要皇帝的许可。你以为我控制了几乎整个乌克兰地区的一切,确实如此,我可以调动高速军舰集火,同样可以让附近的移动城市改变航道,但从法理上讲,未经许可这么做这是僭越,是蓄意谋反。事实上从名义上说我连调动集团军作战都需要得到许可。”

    “你问我为什么如此在乎法理与名义,为什么一定要得到皇帝的许可才肯行动。告诉你吧,我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什么文尼察残党,不是朗基努斯派叛军,而是保皇党的第一集团军。第一集团军驻守在乌卡边境,长期控制着圣萨斯南部与乌克兰的西北部,并打算以此为据点逐渐控制整个西乌克兰。我的势力迅速扩张无疑提高了对他们的威胁,自然在潜意识上,我们成为了水火不容的竞争对手。我现在在赫梅利尼茨基外围发现了数个以第一集团军据点为核心的较大规模部队驻扎地,正常情况下军队绝对不会在移动城市外布置大规模部队,他们却这么做了。如果我利用自己的势力僭越权力解决了那部分区块的威胁,最终会引起第一集团军联合其他集团军势力的打压,那时候皇帝也难保我。”

    “所以现在我只能等。要么等到我与第一集团军谈妥了势力范围,要么等皇帝的诏令。德米特里,你不用再操劳这等事了,静下心等着,注定的结果不会因为时间而改变。”

    通话结束了,半个小时内都没再响起。而就在这半个小时内,逐渐靠近的海格内拉城市区块在基特辅罗堡上空的视野中被无限放大,直至那部分区块同基特辅罗堡的维度相持平,直至那最高建筑上的红旗如此醒目,醒目到所有人都看得清晰,直至双方擦肩而过——久久沉寂的城市网络中传来了一个微弱却清晰的声音,清晰的能体会到每一个字的情绪。

    “通告,移动城市的航道直指帝国的心脏,海格内拉将撞上圣骏堡。一路向北,战斗仍将继续,革命万岁。”

    “通告,移动城市的航道直指帝国的心脏,海格内拉将撞上圣骏堡。一路向北,战斗仍将继续,革命万岁。”

    “通告,移动城市的航道直指帝国的心脏,海格内拉将撞上圣骏堡。一路向北,战斗仍将继续,革命万岁。”

    一刻间的接触,使两座城市的人们四目相对,这之间,德米特里以极复杂的神情在高楼中凝视着海格内拉的城市区块,惊鸿一瞥中,他发现那插着红旗的建筑楼顶上一个模糊的人影,他看不清那是谁,但他预感那人他一定见过。

    德米特里有些害怕,他寻迅速拨通汉高的电话,要求他狙杀楼顶上的那个人,却引来一阵嘲讽。“你们有能力摧毁整个城市,却还害怕一个人。”说着电话就断了。于是德米特里只能注视着那个人随着他脚下的城市离开,在这漫长的接触中,那人一直看向这里。

    半个小时后,德米特里接到了赫梅利尼茨基的电话。卡基说:“皇帝的诏令到了,我已向议会申请调动告诉军舰,你的心可以放肚子里了。他们走不出乌克兰。”

    “别里科夫同志。”

    “怎么了卡基?”

    “请替彼得洛夫,再给我念一段《最后的骑士》的内容吧。”

    “当然可以,你想听哪一段?”

    “骑士战胜了风车吗?骑士战胜了大海吗?我想听罗辛南特的起跳。”

    “骑士对着跨下的驮兽说:‘嘿,伙计,再起来一次伙计,再带我飞驰一次我的伙计,大海就在眼前!你要看那海上的日落!那是大海在吞噬太阳!在吞噬鲜活的生命!我们得起来伙计,为了土地,为了麦种,为了生命!再带我冲锋一次!来吧罗辛南特!’骑士咆哮着,他跨下的驮兽一点点支撑起四肢,昂起它那骄傲的头颅,对准着日落之地,踢起两只前蹄仰天长啸。骑士笑了,他拽紧缰绳,握紧骑枪,透着头盔的缝隙,死死盯着落日的余影。晚霞很美,但太阳在死亡。海浪翻卷,打在礁石上激起数尺高的浪花。骑士无畏,骑士冲锋,骑士迎着浪花,骑士咆哮,骑士高喊‘杀死大海!’”

    声声富有情感的朗诵伴以机械的轰鸣。

    “撞上圣骏堡……”

    “报告!发现两个不明物体正在加速靠近!”

    像是早有预料一样,卢克他们一齐登上城头,眼前的画面中漫天黄沙盘旋直上,扬起的阵阵尘土好似一场真正的沙尘暴。透过那层浓厚的黄色幕布,两道庞大的黑影清晰可见。无疑,那是两艘高速军舰。

    伊万诺夫喃喃道:“乖乖的,二十多年没见了,看起来真吓人。”

    卢克高喊:“所有人离开城头!做好战斗准备!”

    数十公里外,博罗季诺号的舰桥上,卡基在指挥室注视着远处的移动城市区块,他拿起话筒,轻声下达命令“瞄准,对准基座。”

    下一刻,三艘高速军舰的主炮同时对准了移动中的区块,黝黑的炮管缓缓下移,巨硕的样子看起来极具压迫感。

    “开炮。”

    轰——炮口同时擦出明亮的火花如同喷涌的火焰,伴随着刺耳的响声,三枚炮弹的尾焰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砸在移动的区块基座上,顿时引得整个区块剧烈震动,感觉就像大地崩裂一般。

    “充填,开炮。”

    还未等到那阵硝烟完全散去,巨硕的炮管再一次颤动,又送出三枚炮弹,狠狠将基座炸开了缺口。到这时,移动的区块逐渐慢了下来。

    “充填,开炮。”

    这一次,炮弹径直打穿最后的隔板,一部分移动轮遭到破坏,后续的动力逐渐跟不上,区块彻底停止了移动。

    “停止主炮炮击,加速前进,命令各部做好战斗准备,随时登陆作战。”

    在肉眼可见的距离中,渐进的高速军舰前甲板像是一片绵延的乌云,翻卷压来,一点点侵蚀原有的天空。很快由博罗季诺号及其护卫舰撞上移动城市区块带来的震动席卷脚下,所有人都觉得站不稳了。下一刻,便听得见嘹亮的口号声与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沿着前甲板传来,如此行云流水的动作只昭示着一个现实,真正的乌萨斯军队来了。

    “列队!前进!”

    在统一的命令下,成建制的军团有序沿着前甲板登上城头,熟练的分批次前进。而天空已经被定导无人机群“先兆者”所覆盖。一束束红色的激光伴随着急促的嘀嘀嘀声落下,在后面,炮兵的火炮一字排开,旗手挥舞战旗,一枚枚炮弹装填进炮膛。

    “炮兵,第一轮集火。”

    当那声音落下时,数百枚炮弹在同一时刻射出炮管,如同密集的雨点砸在工人武装的阵地上。这一轮在大战争中不痛不痒火炮打击却带给工人武装灭顶之灾。没有精锐的盾卫在前排抗击伤害,没有术士的阵法为军阵提供屏障,一轮集火,足以摧毁一切障碍。

    “撕碎他们。”

    军队结阵前行,稳步压上来,盾卫的壁垒好似坚城,前锋突击手的枪尖犹然锋锐。士兵的双腿就像履带,碾碎地面上散布的石子碎屑。师长赫留朵夫站在阵后,大声下达着指令。

    “冲锋阵!突刺手上前一步!”

    盾卫侧盾让开通道,阵后两排的突刺手跨到阵前,调准长柄刀的方向,挺在身侧。这种作战方法一般用于应对轻甲的敌人或是溃逃的敌人,利用突刺手蒸汽动力甲施加的高效冲刺带来较沉重的近距离打击。

    “冲锋!”

    排列成线的突刺手瞬间冲出军阵,肩甲处飘逸的气流一时间化作一阵硝烟,工人们就在这种情况下看着那一个个急速冲来的刀尖划破雾霭,然后贯穿自己的身体。

    “结阵!结阵!”慌乱的队伍中卢克拼命地大喊,被炮击打得散乱的阵形顷刻间又被这一波冲锋击垮,真正的较量还没有开始就注定结果了。

    视线中,卢克只看见人仰马翻的前排工人,以及迅速刺来的一点寒芒。就在这时,铛的一声,那刀尖似乎撞上了一块钢板,定睛一看,这熟悉的黑色护甲不是别人,就是别里科夫。

    “滚开!”别里科夫拖着大不如前的身体,硬生生顶开了突刺手的攻击,那套盾卫的护甲无论何时都适合他的躯体。

    “跟紧我卢克,真面交给我。”他说。卢克连忙应答“嗯。”

    铛——伊万诺夫稍稍侧身,刀刃迎上刺来的长柄刀,迫使刀尖转向,长柄顺着滑向刀刃那侧,刺啦出金属擦碰的声音。然后撤步拉开距离,手放在刀身上施术,将刀身附上一层急转的激流,再次冲上去,将长柄刀横斩成两半,结果了那人的性命。而后第一轮冲锋的突刺手结阵后退,到拉开一定距离后发起了第二次冲锋。如此一次又一次的循环往复,在这个过程中轻甲的敌人逐一消灭,难缠的敌人也会在围攻下体力殆尽。

    在两次冲锋的空档中,弩手与术士开始倾斜远程火力。

    三轮冲锋过后,还站着的人已是寥寥无几。阵后的卡基一眼认出那个站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他离开赫留朵夫,提着佩刀亲自走上去。

    “将军。”赫留朵夫刚要有动作的身体被卡基抬手拦下,中间士兵迅速退向两侧,让出一条道来。卡基一直走到阵前,突刺手悉数后退,回到阵中。

    “前进式。”

    一个口号,庞大的军阵不由分说地压了上来。卡基在前面走着,阵前的盾卫压着步子缓缓挪动。

    “结阵。”在卢克的号令下,幸存的几百号人围绕着旗手的红旗组建成简陋的阵形,持弩的工人看不惯卡基嚣张的样子,直接送来了一发弩箭。结果卡基只是抬手,飞到手中的弩箭被连杆折断。

    “那他妈可是特制的合钢,他捏断了?”别里科夫被震惊到了,说到底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见识卡基发力,以前人们吹得怎么玄乎的现在他都信了。

    “都好好站着,交给我。”见识到这一下后,已经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了。唯有伊万诺夫举着刀顶在身前,警惕地盯着对方的动作。

    卡基拔出刀,刀尖向地,当踏出去下一步后,一个瞬闪来到伊万诺夫身侧,照着腰部斩去。

    铛——格挡,退开,随着这一下擦碰,原本缓慢前行的军阵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冲过来的。

    “裂阵!队旗手就位!小队结阵!”

    大阵裂为无数个团块状小阵,一下子撞上工人武装羸弱的防线。在小阵型的空隙间,卡基与伊万诺夫对峙着。

    “腿怎么样了,伊万。”

    “谢谢你的照顾,它还能活动。”然后伊万诺夫施术附着,挥刀砍去。

    铛——“这样高强度施术,你的生命还能有多久?”

    “我遗嘱都立好了,就没想着活着。”

    “何必这样,停手吧,你我朋友一场。”

    “别说梦话了,有本事杀了我,反正这条老命也是当初靠你才能多喘两口气,你现在拿回去吧!”

    铛——“你斩不断我的刀。”

    “那就让我死个痛快。”伊万诺夫全身都在颤抖,他脖颈上的源石晶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的皮肤蔓延。随着刀又一次弹开,伊万诺夫单手施术,将指尖汇聚的水流射出去,被卡基劈开。他左手汇聚的水流甩出去,朝着卡基头部涌去,被一拳打散。紧接着卡基抬刀朝向伊万诺夫,一个突刺,刀刃上挑,那条左臂就被切下来了。他撤步后退,这时伊万诺夫将将反应过来。

    “你是多惦记手臂啊。”伊万诺夫单手架着刀。

    “注意你的脖颈。”

    “不用你费心了。”伊万诺夫举刀冲过去,突觉脖颈处传来一阵剧痛,咬紧了牙齿。卡基瞅准时机抬刀直刺,只是划伤了对方的侧腰,自己侧开身子转回来。滴滴鲜血沿着左半边的身体流淌,染红了半件衣服。伊万诺夫忍着痛,用握着刀的右手施术,随即喷涌的水流砸向卡基,他一个侧闪躲开了。

    “老了,就好生歇着吧。”说完,卡基瞬间闪到伊万诺夫身前,四目相视,他右手的刀插进伊万诺夫的体内,空闲下来的左手直接抓住伊万诺夫的右臂,令他无法挥刀。然后用力一别,折断伊万诺夫的手腕,刀随之脱手滑出。伊万诺夫左腿朝后迈一步来稳住身体不倒下去,嘴里喷着血,喘着气。

    “再见了,伊万。”卡基要拔刀,抽出身体一半时忽然感受到阻力,是伊万诺夫那扭曲的右手,竟死死抓住了刀身。卡基连着发了两次力都没拔出来,他察觉到伊万诺夫的右手还在施术。

    “呼,呼,哈,你说我斩不断,你的刀。”他说话时,一股水液包裹住他的手,连带他握着的那部分刀身。

    “我就让你看看行不行。”水液在操控下向内挤压,卡基用力抽刀却也无可奈何,最终在一阵低沉的嘶吼中,刀断了,连带着的是伊万诺夫吐出的一大口血,喷溅到卡基的脸上。片刻,水液消失,那扭曲的手还握着断裂处。伊万诺夫彻底没动静了。卡基握着断刀的手耷拉下来,他复杂的表情看着伊万诺夫那张狰狞的脸,又看着那扩大了不止一倍的覆盖源石晶体,怎么也想不通这样作何意义。

    “就这么想弄断我的刀啊。”卡基一把将断刀扔开,跟着部队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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