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暖了四季
“你醒啦？”
“还好吗？”
梁秋眼皮闪动几下后睁开了眼。
面前这张刚毅的脸颊上露出了两分惊喜之色。梁秋只是安静地看着他而后用力扯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看见梁秋一睁开眼就盯着自己便收敛了笑意把自己的脸颊退了回去，果然在人清醒的时候是不好意思靠的太近的。他轻声问：“你这几天是怎么了？”
梁秋没有立刻作答，她把目光从面前的男人身上移开落在了一旁的窗户上。窗外的阳光看起来很暖和，它投射在一栋栋的楼房上把那些阳台上挂着的衣物照得雪亮雪亮的。
梁秋忽然侧头专注地盯着身旁男人的眼睛说：“你为什么找我？”
“你不找我的话，我就可以安心的死掉了。”她的话说得又缓又稳其中没有一丁点玩笑的意思，她就是在专注地询问一个对她来说很关心的问题。
男人被她口里说出的话吓到了，他放在腿上的手很明显的抖动了一下，但是梁秋并没有看到。他的眼神有些躲闪没有目的性地在屋子里转动了两圈，再悄悄往梁秋那边看去就看见梁秋还是静静地看着自己，他觉得心脏都快从胸膛里蹦出来了。
被女孩子这样专注地注视着的感觉让人很是不安却又觉得有种奇怪的东西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想要转移梁秋的注意力于是说：“你是不是遇到了困难？”
“活着挺好的，可以好好吃好好睡，干嘛想要死，而且你还这么年轻漂亮。”说完他抿紧了薄唇抬眼看向梁秋。
梁秋有些愣怔，“你觉得我漂亮吗？”
男人微微把头压了压，是很严肃的肯定了。
梁秋的面上并没有因为男人的肯定而露出笑容，她的脸上只多出了一分讥诮的味道：“可容貌在某些时候只是灾难。”
男人的眼里多了些意味不明，他的目光又开始游移起来，也许他猜到了些什么。
梁秋见男人面上露出这样的反应面上的讥诮几乎快变成了嘲讽。
“喝水吗？”男人拧开了一瓶矿泉水递到她面前，她轻微蠕动了下已经干裂的唇，是有些渴的。梁秋被男人用一只臂膀扶起来坐在了病床上。他把水瓶放在她的嘴边想要喂她喝，梁秋觉得有些尴尬想自己去拿面前的水瓶，可一抬手却发现右手上是插了吊针的，于是她也就放弃了任由男人扶着给自己喂水。
这种喝水的方式还是生平第一次，梁秋的心跳的有些快所以喝水都变得不自在起来，一个心急就给呛到了，有水从嘴角流出来往脖子下流去。她咳嗽着用左手捂住了唇。
有指尖的触感从脖子处传来，梁秋觉得很痒于是下意识睁眼看去就看见一只手尴尬的悬在自己面前想要收回去又似乎被什么力量给定住了一样就那么僵硬地停在那里。
“啊……你脖子上有水。”男人已经尴尬到脸颊泛红了，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终于回过神来把手放了下去。
梁秋把目光落在大腿处盖着的纯白色被子上没说话，只是觉得脸颊和耳朵很是发烫，她也不敢去捂生怕被面前这人发现自己的异样。
医院的房间忽然变得很安静，这安静里又多出了某种不知名的东西，它们像看不见的细胞一样满屋子乱窜，它们跳动的身影里有橙色的火光迸发出来，这些微弱的火光似乎可以慢慢点亮一个世界的黑暗。
“我先出去抽根烟。”男人扔下这句话就匆匆出了病房。
医院是不能抽烟的吧，你是想要去哪里抽，还是说这只是你想逃掉的借口？难道你也觉得这个屋子里呼吸都有些困难才想逃走的？梁秋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也正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把她之前的记忆都覆盖了使她得到了片刻的轻松，而这种轻松或紧张的情绪像一颗小种子一样在她想要离开的世界里发了芽，忽然她就舍不得离开人间了。
她想要看着面前刚露出来的小芽会长成什么模样。
梁秋把目光定在门口处，那里有一道静默着的影子，是被阳光投射在走廊上的人影。她知道那个人影是他，是救了她两次的他。
同样一家医院，同样的人，只是在不同的时间里住了不同的房间。
梁秋看着地上的影子脸颊上浮出了一层笑意，像春天一样温暖。男人转身跨进门口就看见了梁秋面上的笑。他进屋的步子在半空停顿了一瞬后才落下去，他的唇角莫名往脸颊两旁咧开来露出了一排白白的牙齿。
梁秋看见他进了屋，只是她没有再掩盖脸上的笑意，因为她看见男人脸上的笑那么好看，好看到像是全世界的光都被他吸收了去，使得他全身笼罩了一团白蒙蒙的光晕一样，让人移不开眼。
梁秋微笑着看了他良久良久才说：“我又欠你一次，可是我不知道怎么答谢你。”
“啊？没事，没事，不用谢。”他看起来还是有些腼腆的样子，但是梁秋却觉得格外的可爱。然后梁秋不知道自己突然为什么又说：“你难道不想要我谢你吗？”
“啊？”男人明显有些发懵。
梁秋也有些懞。但她似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某种恶趣味了，她眼含笑意斜睨着男人的眼睛说：“不想？”
“不，不是。”
“哦，那就是想了。”
“啊，这这……”男人已经尴尬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梁秋看见他把自己的头发都揉乱了就掩着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然后男人也跟着释然地笑了起来。
“这次我不请你吃火锅了，我请你坐过山车好不好？”
“啊？”
“嗯，要不然坐摩天轮也行啊？”
“好不好？”
“哦，好啊。”
“说好了啊，不准后悔。”
“不会后悔。”
“一定？”
“肯定。”
他们各自又笑了，只是这笑意里面似乎蕴藏了整个四季里的暖意，有春天花开时蜜蜂嗡嗡嗡的暖，有夏天树荫里知了吱吱吱的暖，有秋天银杏叶飘散在空中时的暖，有冬天雪初化时太阳高挂在蓝天上金色的光束投射在身上的暖。
一年四季都应该是暖的。
而她和他的相遇和相识也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