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农村里的热闹
“娘啊，妈呀，好痛啊……哇哇哇……”杨菊花被这呼叫声里夹着的哭声吓得赶忙跑向张大的房间。秉着农村人都热衷于吃瓜的习惯王婶子也屁颠颠的跟在了杨菊花的身后想去瞧瞧这瓜好吃不好吃。
杨菊花推开里屋的房门就看见张大趴在地上哇哇乱叫着，手里的拐杖已经断裂成两截。见到这画面她一下就明白过来这是张大下床时摔着了，生怕张大摔出个什么好歹她急步上前就要去扶张大，张大的眼泪鼻涕流了满脸，混合着灰尘污渍直往杨菊花的身上蹭，边蹭着口里还不忘大声呼痛。
一起跟进里屋的王婶子看着张大这副样子脸上露出了几分轻蔑的神色。在杨菊花一声声地哄着，“我儿乖，我儿不哭啊，我儿不痛”后张大也渐渐停止了哭声，只微微有些抽噎。
张家福听见屋里的哭声也进了屋，和杨菊花一起把张大从地上扶起安置在了床上。张大本已差不多停止了抽噎，可不经意间看了门口一眼后又大声哭了起来。两口子不明所以的回头看去，就看见门口逆光处堵着一团身影，往上再看就瞧见了那只灰白的眼珠正对着自己的方向，若是头一回看见这模样着实会把人吓着。
张家福见张大头一回看见这女娃娃就被吓哭了便也断了说这门亲的打算。
倒是门口那女娃娃看见屋里那个傻乎乎的男人被自己的模样吓哭了，身子开始止不住地颤抖，平时行动没那么利索的身子忽然像是蓄足了力气一个蹦跳后就消失在了门口。王婶子见自家孙侄女已经逃走了便也跟了出去。
杨菊花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的已经是她俩远去的背影，便也没追，只大声喊着，“王婶子，吃了午饭再走啊。”对方也知道这只是农村人的客套话便回说，“不啦，不啦，改日再来啊。”见她们已经走远了，杨菊花回头瞥了眼自家男人，那脸上的嘲讽分明在说，“咋个，你咋个不留住她们，不给儿子找媳妇啦”。张家福也没在意她的嘲讽，佝偻着背走开了。
隔日又到了赶集的日子，杨菊花早早去到街上买了菜种子就坐在粮杂铺前的板凳上与人唠着嗑。农人在哪里都有爱八卦的毛病，认识的不认识的，说上几句话也就变成认识的了，她们爱赶集不是因为爱买什么，只是爱听人讲东家长来西家短，听见哪家遇到了难事口里总免不得要感慨两句，心里却又幸灾乐祸，谁让她们的乐趣来源就是看人家过得不如自家好呢。
这日杨菊花正与人说得口沫横飞就看见邻村的大麻子红秀急吼吼的朝着她的方向而来。那女人精瘦得很，她利落地搬过一旁的凳子坐下来后还左顾右盼了一下才神秘兮兮地瞅着杨菊花。杨菊花被她这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也没等对方开口就说道：“麻子你瞅啥呢？”
麻子红秀把嘴凑近杨菊花的耳旁低声说：“听说昨个儿你家和那独眼跛子女娃相亲啦？”说完她脸上那神秘又期盼的样子真是让人觉得作呕。“你啥意思，想说啥呢？”杨菊花下意识的想回避这个问题。
麻子脸上的笑让人有些起鸡皮疙瘩，她又凑近了杨菊花说：“你晓得不？昨个儿晚上那女娃娃在河里淹死啦!”
“大清早的那尸体就浮在河边被咱村过路的阿丫看见了，那阿丫吓得呀哇哇乱叫，跑来村里嚷嚷，我还去看了呢，”
“啧啧啧，真是怕人得很，一想起那个场面我今儿个早饭都吃不下，”
杨菊花被这麻子红秀说的话给吓住了，一时半会的还没反应过来。见她呆呆愣愣的样子，麻子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了，像是自家在办喜事一样昂着头加大了说话的声音：“你别不信，估计下午她家就得做道场了，那喇叭声放出来你就晓得啦。”
杨菊花反应过来后急匆匆的就往家里赶，也没跟人道个别，旁边原先跟她一起说话的人见她走远了就凑在麻子跟前一起叽叽咕咕的说起话来，边说边往她远去的背影努嘴。
杨菊花是小跑着回到家的，她心里有些着急，想着会不会是因为昨天相亲没成导致那娃娃想不开跳的河，便想跟自家男人说说这事。张家福听她说了好半天才听明白了，原来是那女娃娃淹死了。他坐在屋里的竹椅子上吸着手里的烟，有些沉默。
“你说那家人会不会给咱家找麻烦啊？我急得不行，老东西你倒是说句话呀！”
“你平日里不说话也就罢了，今儿个遇着这事儿万一人家把屎盆子往咱家扣可咋整。”看杨菊花真是急了，张家福看了她一眼后说：“那女娃娃又没死在咱家里，你怕个啥呢？”
杨菊花一愣，很快恢复了镇定。
张家福又说：“那娃娃怕是自己活不下去了跳的河。”望了眼张大的房间他叹了口气。
杨菊花思索了一会儿问：“那……人家做道场办酒席咱去不？”
张家福有些心烦，他抓了把头发揉了揉脑袋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去不得。”
“那你不怕别人说咱家的不是？”她问道。
“都说了不关咱的事，人家想说啥你能咋滴。”他今儿个说的话已经是够多了，不想再说啥了，便任由杨菊花叨叨个没完也不再接话。
农村的人就算手里再忙嘴巴也是闲的，这件事情才不到一天已经传得到处都知道了。
这日的晚上，村里就时不时有人来跟杨菊花透露一些最新的情报。平日里的院子可没聚这么多人，今儿个院子里可是热闹了，茶水都泡好几壶了也没见这些人有要回去的意思。杨菊花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继续附和着她们说话。
晚上的月亮很是亮堂，加之阳台那处的屋顶上悬着的灯也开着，院子就被照得更亮了，这堆人坐在院子里的板凳上说得热火朝天的，笑笑闹闹着跟过年一样热闹，这就是农村里别人家死了人时独有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