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们分手吧
这是梦里的感觉吗？
这样真实的窒息感，似乎已经在梦里死了一次。梁秋不敢再闭眼。
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在床上躺了许久。
翻身，下床，穿衣，洗漱。
她出了房门。
“嘭”在关门声响起的瞬间，走廊里的灯亮了。
梁秋下了楼梯，出了那栋半旧的居住楼。
此时已经是凌晨，雾气笼罩，街道上也看不见几个人，只有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她来到工作的便利店时，看到这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铺里静悄悄的。
走进柜台处，看见薛柔趴在柜台上打着瞌睡。
她两手撑着腮颊，脑袋歪向了一边。
“欢迎光临”门口的感应铃声响了一声。
薛柔立马被惊醒了。
她的眼睛里带着迷茫和两分慌张，好像对自己在工作时间打瞌睡而被人发现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在看清了来人是梁秋时，她惊讶得睁大了双眼，瞬间，从她眼里就迸发出了一股毫不掩饰的惊喜之色。
“小秋姐姐，你来啦！”
她转头看了看外面，还是一片漆黑。
“天还没亮啊。”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抱怨。显然熬夜工作对于任何女孩来说都很是辛苦。
“小秋姐姐，你怎么大半夜的就来啦，时间还早呢。”她问梁秋。
“反正睡不着，来这里可以陪你说说话。”梁秋说着去了杂物间。
她从里面搬了个塑料凳子放在薛柔旁边就坐了下来。
薛柔看着梁秋不说话，她有些发愣。
“怎么了？发什么呆？”梁秋看薛柔傻乎乎的样子微笑着问她。
“哦，没什么。”薛柔垂眼。
在这安静的夜里，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薛柔的话题比起头一天来反而变少了，倒是梁秋更多的问起了薛柔。
“嘀嘀”手机的来信提示声响起。
梁秋拿起手机看了下，是男朋友程旭发来的。
她有些惊讶，大半夜的收到程旭的消息，这很难得。
犹豫了一下就点了进去。
“我们分手吧。”
这几个字好像有些模糊，她看不清。
揉揉眼睛，再看。
还是有些模糊，但那几个字她认识。
她不再揉眼睛了，因为她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了。
“薛柔，把灯打开，我看不见……”她单手扶着额头声音微弱。
“咦？没关灯啊，小秋……姐，你怎么了？”薛柔看梁秋有些不对劲，回话的声音里带着疑惑和不安。
梁秋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好像是工厂里的机械在运转的声音，嘈杂让人觉得厌烦。
她捶了捶自己的脑袋，那声音还是没停下来。
又一下，一下地捶。
她觉得很恼火，该死的。
在看不见的黑暗里那嘈杂的轰鸣声搅得梁秋直咬牙。
她好像在忍耐着某种酷刑，再忍一下就过去了，再忍忍。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薛柔看见梁秋这突如其来的怪异行为被吓得呆在原地也不敢上前。
好半晌，梁秋停下了捶头的动作。
她摊开手掌捂着脸颊揉搓。
是什么湿了掌心。
揉开，抹去。
那液体没完没了地从眼睛里涌出来，渗过指缝想要逃开这禁锢它的手掌。
梁秋觉得很烦躁。
她猛地站了起来。
眼睛已经被她揉得有些泛红。
“你没事吧？”显然薛揉是被吓到了，问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梁秋没有看她只说：“我出去走走。”
看着冲出店外的梁秋，薛柔快走几步在她身后喊道：“小秋姐姐？”
梁秋没回头，她跑得更快了。
见梁秋已经跑远，薛柔也没再追出去，只是站在店门口看着梁秋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视线里。
梁秋在无人的行人道上奔跑，她没有看前方，只盯着脚下的石砖路，看着路面在眼前飞窜流逝。
跑了多久她不知道，只感觉心脏几乎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了，喉咙也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她瘫倒在一旁的绿化带里。
把脸深深埋进草丛。
草上的露水冰凉，带走了她脸上的温度。
她闻到了青草和泥土的气息。
在这漆黑的夜里，她的心跳和喘息声显得格格不入。
她不知道自己在草丛里趴了多久，只是感觉呼吸顺畅了很多。
“你爬这里做什么？”
“这草能吃吗”
一个模糊的身影蹲在一旁的马路牙子上，他吸了一口手里的烟，偏头看着梁秋问道。
梁秋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她没有回答，只是用两只手狠狠地抹了几把脸颊，把脸上的水迹抹干。
她从草丛里爬了起来，站起身，俯瞰了一眼那个说话的男人。
“你可以尝一口，味道不错。”她说话的声音不冷不热。
“？是嘛，我还真想知道。”男人说完就掐了烟头走进草丛蹲下身来。
掐了一小撮草尖塞进了口里，咀嚼了几下，就停顿了咀嚼的动作。
“呸，这味道，”
“真难吃。”他呸的一口就吐了出去。
梁秋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见男人吃了又吐了。她只是不满男人奇葩的问话随口敷衍了一句。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又都停顿了一下。
“没事儿。”男人又说。
“人生嘛，什么都得尝试一下，不试怎么知道好不好，不好的吐了就对了不往肚子里咽，不然被毒死了就不划算了。”男人盯着梁秋的眼睛说道。
梁秋垂眼看着地面。
在这安静的漆黑的凌晨里，昏黄的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我走了。”她丢下这一句，就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喂！小姑娘，要不要我送送你啊？”男人冲着她喊道。
她没有回答，只走得更快了。
她不知道男人在她走后犹豫了一下就远远跟了上去。
梁秋此刻已经没那么难受了，她只加快脚步往前走着。想回头看看，犹豫了一下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男人远远地跟着她，走了大约有半个钟头的时间后，他看见梁秋走进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他站在树后远远地看着店门口，看了许久也没见梁秋从里面出来。
他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转身离开。烟雾在原地慢慢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