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热情的薛柔
工作的第一天很顺利，在偶尔的闲聊打趣中，很快就到了要交接工作的晚上。
天已经暗了下去。马路上的灯光陆续点亮，照亮了斑马线上的各色行人和摩托车。
小车们挤挤挨挨穿过这拥挤的道路。
这正是晚高峰时间，即便是这个小县城也像是某个大城市的城中村一样繁华热闹拥挤。
“王晓敏！她是谁啊？”
此时梁秋和王晓敏正在柜台处闲聊，听见喊声抬头看去，就看见了一张好奇的脸。
细看下发现这是一个打扮比较时髦的女生。
穿着米白色牛仔外套，里面一件小小的黑色毛线背心紧紧裹着膨胀的胸脯。下身是一条白色包臀牛仔裙，短到露出了膝盖和部分大腿，棕色的长筒皮靴把女孩显得更加时髦有精神。
这女孩的身材不错，在包臀裙的衬托下屁股和小腰的轮廓被勾勒得凹凸有致。
在这个相对有些保守的年代，女孩这身装扮着实有些吸引人的眼球。
“哦，薛柔啊，她是新来的同事梁秋。”王晓敏看了一眼门口的薛柔说道。
对于薛柔这样时髦的装扮，王晓敏早已习惯，所以没有把过多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哦，新同事啊，那个小瑶辞职啦？”薛柔又问。
“是啊，她母亲生病住院了，就直接辞职了。”王晓敏回答。
“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就走啦，真是不把我们当姐妹。”薛柔埋怨道。
王晓敏看了薛柔一眼没有说话。
梁秋感觉气氛有些尴尬。
反正是下班时间，接班的同事也来了，梁秋就带着自己的手机和钥匙准备回家。
“小秋姐姐，你要回家了吗？”薛柔见她要走了，堵在门口说道。
“哎呀，现在还早着啦，你刚来什么都不知道，你陪我说说话嘛。”她扯着梁秋的衣袖摇了两下。
梁秋更是觉得尴尬了：“嗯，回去倒也没什么事情，晚一些也可以。”
“好呀，好呀，小秋姐姐你过来，我跟你说，晚上客人少，我们好好说说话。”薛柔又把梁秋拉到了柜台里面开始喋喋不休的讲些女孩子的琐事。比如；你头上的夹子在哪里买的啦，你住在哪里呀，你怎么穿这么宽松的衣服啦，你跟谁一起住啦……
王晓敏见此没有再说话，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出了店门。
梁秋见王晓敏都回家了，剩下自己独自面对这个异常热情火辣的小姑娘心里着实有些无可奈何。
所以有时候太热情了也不见得是好事，梁秋在心里想着。
不紧不慢的闲聊中，时间过得很快。
梁秋看了看手机里的时间，都已经十点了。
“薛柔，我要回家了。”她说道。
“还早着啦，小秋姐姐你家里又没人等你回去，家里冷冰冰的多没趣啊。”薛柔说着。
梁秋透过店门口看着外面的街道，此时往来的行人和车辆已经变得很少了，路灯照不到的角落看起来黑黢黢的，像是藏着某种危险，让人觉得害怕。
梁秋下意识的抱紧了双臂。虽然她穿得不少，但还是觉得有冷风灌进了她的衣袖，渗进了肉里，血液都在发凉。
她没有再回薛柔的话，揣着手机和钥匙走出了店门，消失在了路口的转角。
转角处也是黑黢黢的，薛柔站在店门口，看着消失在夜幕里的梁秋抿紧了嘴唇。
因为夜晚客人很少，所以只安排了一个人值班。这个月是轮到薛柔倒夜班。
薛柔很不喜欢倒夜班。
夜里太安静了，安静到突然来店的客人都能把她吓得一惊。
她不怕鬼怪，只是怕安静。
她喜欢说话，不管说什么，只要有人能听她说话她就会很满足。
她不明白，自己的热情为什么总被忽视，被冷落。
她的朋友们，姑且算是朋友的朋友，总像是跟她隔着千山万水，无论她在她们面前说什么做什么都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刚辞职的小遥是这样，王晓敏是这样，这个新来的梁秋也是这样！为什么大家都这样对她，她哪里做错了吗。
薛柔的心里觉得很难过。
她吸吸鼻子，打开手机，翻开电话通讯录，在通讯录里上下划拉了好久又关上了手机。
在这个小城市里，十点多的夜晚，城市的灯光已经熄了大半。
梁秋在昏暗的路灯下走了约莫十多分钟的时间才空着肚子回到了家里。
她没有吃晚饭。
饥饿的感觉传来，胃里有些绞痛。
没关系，还能忍，睡着了就不会觉得痛了。
晚上吃多了就会长肉，长胖了就更不好看了。
圆脸，圆鼻，是多么普通的长相啊。
胖了会被嫌弃的。
她像往常一样正常的洗漱脱衣睡觉。
夜晚很安静。
“妈妈，妈妈”
“妈妈……妈妈……妈妈”
梁秋好像听见有人在喊着妈妈。
声音恍恍惚惚，断断续续。
“咕嘟咕嘟……”
偶尔传来水泡破裂的声响，只是在呼喊的声音中显得更微弱。
“鱼鱼，有鱼鱼。”
“哇，大鱼鱼沉下去啦。抓鱼鱼。”更远的地方传来孩子欢快的叫声。
人沉入水里的声音是朦朦胧胧的，像是在海边听大海翻腾，又似飓风灌进耳里呼啸着卷起千丈麦浪。
梁秋整个人好似沉入了这样的水里，水波卷起那断断续续的呼喊声，一下一下拍打进了梁秋的脑海里。
“妈妈……妈妈……”这呼喊声像长着倒刺刮着梁秋的心脏，一下，一下地刮，血液透过心脏的表皮流了出来，它们像千万条小蛇在梁秋的五脏六腑里钻来钻去。
她紧闭双眼，满身大汗，身体开始剧烈抽搐起来。
良久，身体停止了抽搐。
梁秋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窗外的街道上有微弱的灯光反射在天花板上，是暗沉的。
窗帘轻轻飘荡着，窗影晃动。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