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风云再起（19）
“冲着我来的可能也许更多。”我无奈地说道。
叶右丞点了点头，“孟老将军确实也是得罪了许多杨党的人，但是前朝余孽基本都清除殆尽了，剩下的几人也完全不成气候。不至于能操刀陷害当朝柱臣之子的大案。”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呗，设计我。”我表面上云淡风轻，但是心里十分难受，“现在舆论这么大，梨花茶馆的三个小厮都说亲眼看见了那舞姬与怀声争吵，怀声动刀杀了那舞姬，又有一众看客看见后院只有怀声与舞姬。现在检察院监禁了怀声，又气死了孟老将军，小小检察院不请奏，便敢如此大胆行事，明显他们是受人指使的，明日他们肯定要是在殿上发难的。”
“殿下您现在是两难啊。”叶右丞叹了口气，“您若救，那您便可能一起被拉下水。您若不救。。”
“不存在这种情况!”我斩钉截铁地说道，“现在，我们只能找出幕后主谋了。哎。。。”这古代也没有监控什么的，一旦被恶意陷害了，想自证清白都难。
“那咬定看见怀声杀了那舞女的小厮便是突破口。”叶鼎之抓住了关键点，对叶右丞提醒道。
“那三人现在在何处？”我问叶鼎之道。
“被羁押在检察院中。”
“那我们现在便去。鼎之。”我激动地对叶鼎之说道。我又看了看叶右丞。
叶右丞点了点头道，忽然站起来，对我弯身作揖道“十殿下，拜托您了。”
我快步扶起叶右丞，看这年近古稀的老人，前几日仍黑发浓密，白发廖廖，仅仅一夜之间，便满头白发，身形佝偻。不由得心生感慨，我缓声道:“叶右丞，无需多礼，怀声是我挚友，我不会不顾!”
叶右丞感慨地看着我，说道:“十殿下您，也许和陛下不一样。”
我一愣，笑了笑。我和叶鼎之拜别了叶右丞，便径直前往检察院。
到了检察院门口。我看着牌匾上悍然雕刻着的“检察院”三个字，以及门前立着的石碑上写着的“秉公理案 律法如铁”八个大字，不由得嗤笑一声。
我和叶鼎之刚要往里走，院门口的持刀守卫便拦住了我们。
我看着那两个身形健壮的男子，不悦地说道:“叫你们的院长来!”
两个守卫对视了一下，冷哼一声，便拿刀指着我道:“大胆狂徒，院长大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我刚想拿出身份牌。便听一声大喝:“大胆!你们怎敢冲撞十殿下!”
我循着声音看去，一面相奸滑，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领着几个同样身着官服的男子向我走来。那为首男子，我在朝堂上见过。
“史院长。”我抱拳道。
“十殿下，您怎么来了？殿下大驾，怎不提前通知一声啊。”史院长小步跑过来，满脸堆笑，站在我面前。
“临时急事，不得不来。”我挑着眉，笑道。
“哦，急事啊？下官愚钝，可否请教一下十殿下，是何急事啊？”史院长装作什么都不明白地说道。
“呵呵。”我笑都懒得笑了，负手而立“听说梨花茶馆的几名小厮被你们抓了，他们现在何处？带我去见。”
史院长迟疑了片刻，复又笑道:“好，十殿下您随我来，我带您去见。”
我和叶鼎之对视了下，便跟着史院长，来到了关押那三名小厮的房间。
史院长打开房门，那三名小厮被绑在柱子上，神情坚定，仿佛视死如归般。
“说吧，几位，是谁指使你们污蔑怀声的？”我直接开门见山。
“没人指使我们，是我们亲眼看到孟小将军杀了舞姬。”其中一名小厮冷冷地说道。
我被气的冷笑一声，“亲眼看见？好一个亲眼看见!我再问一遍，是谁指使你们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名小厮仍然不慌不忙说:“殿下，我们是证人，您是要对我们这些证人动刑吗？”
我眼神一冷，看向史院长。
史院长连忙躬身道：“殿下，微臣已经审问多次，这几人都是这个说辞。明日朝堂上，本院也只能如实上奏了。”
我冷哼一声。气的转身便走。
叶鼎之看了看史院长，笑道:“史院长，您的态度，我和殿下都清楚了。不送。”说完，叶鼎之也转身离开。
史院长先是一愣，后又满脸笑容，“来人，送送十殿下和叶少卿啊。”
“不用。”叶鼎之头也不回地答道。
出了检察院的大门，我转头看着门前的石碑，讽刺道“真是笑话!”叶鼎之对我道：“殿下，我会派人暗中监视史院长的，一旦有异常立刻报告。”
我点点头，心情有点沉重。
第二日早朝。
父皇刚上朝，便关心了孟怀声的事情。
“听闻昨日孟老将军突发疾病去世，小将军因为杀人被检察院关押。众爱卿可有什么看法？”
史院长率先开口，“回陛下，此事已经证据确凿。三名茶馆的小厮见着孟小将军杀人，且案发现场的目击百姓很多，皆说看见孟小将军与那舞姬独处后，便听见舞姬的惨叫，随后赶到现场，便看见舞姬的尸体了。”
“那老臣请问，孟小将军为何要杀那舞姬？二人无冤无仇，孟小将军，何以要通过这种方法，来结束那舞姬的性命!”叶右丞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开口道。
“回右丞的话，”史院长转身对着叶右丞，“臣以为，这理由，并不难想嘛，啊，比如，孟小将军见色起意，舞姬不从嘛。现在人证俱在，这案情已经水落石出了嘛。”
“荒唐，这是莫须有!这理由哪有这样随便找的!史院长，你这是急不可耐地要给孟小将军扣帽子啊？”叶右丞气的指着史院长说道。
“叶右丞，朝中无人不知，您与孟老将军交好，现在这般偏袒孟小将军，臣等也能理解，但是，这般指责国之栋臣，有点不妥吧？”霍元斜着眼睛嘲讽道。
看着叶右丞被围攻，我猛地说道，“父皇，儿臣以为，如果凶手要杀人，那必然会选择一僻静无人处动手，而且必然要保证身边没有其他人。没有人会蠢到大庭广众之下杀人，杀完人之后还呆站在原地!”
父皇眯着眼睛看着我，说道:“嗯，也是有点道理。”
我看了看萧居安和萧居逸，二人都一副隔岸观火的样子，似乎这件事他们根本不关心一样。
“陛下，臣以为，孟小将军未必没有观察过环境，那处后院确实僻静，但是孟小将军可能并未注意到后院的柴房中还有几名小厮在休息，于是整个行凶过程便被人看见了。而且，行凶完之后，孟小将军可能也只是没有来得及逃脱而已。”史院长斩钉截铁地说道。
“陛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事不应姑息，否则难以服众，有损陛下的天威啊!”霍元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叶鼎之叹了口气，直言道:“陛下，臣以为，此案疑点众多，还需各司各院会同审查，不能听信检查院一院之言。防止有人恶意陷害，蒙蔽圣听。”
“证据确凿，还要审什么？按我大旭律例，已经可以定罪了!”霍元反驳道。
“霍左丞，孟小将军有可能是被人做局陷害的!”叶鼎之不依不饶。
“荒唐？他一闲职，而且孟家人丁凋敝，孟老将军也完全是有名无实了，何人如此大费周章陷害他孟家？陷害孟家有何用？”霍元对叶鼎之不屑一顾。
“父皇!”我正要说话却被父皇打断，“好了，此事暂且不论。朕已命大理寺会同检察院重新审查此案，待结果出来后再说。”
“陛下圣明!”
退朝后，我心事重重地回到黎宫。
现在那三名小厮是完全咬住了孟怀声杀人不松口了。我该如何还孟怀声清白呢？
那名舞姬为何要陷害怀声呢？
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那名舞姬了。要尽快让叶鼎之查一查那名舞姬。
想到此，我连忙准备起身前往叶府。哪料，刚出门便遇见叶鼎之匆匆走来。现在渐渐入夏了，又是正午，叶鼎之此时气喘吁吁，满头是汗。
“十殿下，我，我，我又要事，要，要，”叶鼎之弯着腰，扶着膝盖，边喘边说。
“鼎之，现在天气炎热，你快进来休息休息吧。”我扶着他进了内室。
叶鼎之坐在木椅上，喝了几口茶，调整了下呼吸，说道，“十殿下，近几日，我一直在查那个舞姬的身世。”
“如何？”我探身急切地问。
“那名舞姬叫黄茵，她母亲故去的早，和父亲黄珉相依为命。黄珉现在关押在监狱里。”
“为何会被关押在监狱啊？”我摸着下巴思考着。
“这事情，也很蹊跷，十殿下，正是命案发生的前几日，黄珉被抓了。黄珉是一菜农，以贩卖自己种的蔬菜为生，黄茵为了补贴家用，便去那梨花茶馆当舞姬补贴家用。哦对，说被抓，是因为贩卖给官府的菜不新鲜。”
“卖给官府的菜不新鲜？”
“是的，我一知道这个消息，便跑过来和殿下您说了。”
“嗯，鼎之，你今日可还有事？没事的话，我们一起去那关押黄珉的监狱看一看。”我看着叶鼎之说道。
“殿下，现如今，还能有什么事，比救怀声的命更重要？”叶鼎之坦然道。
我欣慰地笑了，对叶鼎之道“鼎之，谢了。”
“我才应该谢殿下。”叶鼎之郑重地说道。
我跟着叶鼎之坐马车，一路快马加鞭，即将到达关押黄珉的监狱，此时监狱门口已经有人在等着了。叶鼎之掀起布帘，示意道“殿下，我已经提前通知提刑司的司长李大人了。那边那位要迎接我们的便是。”
“提刑司就是掌管监狱犯人审问的吗？”我问道。
叶鼎之点了点头。
待马车行至监狱门口。叶鼎之先行下车，我跟着他一起下车。刚下车，那李大人便迎上来，对叶鼎之恭敬道“少卿大人，下官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将黄珉提至审问室，等您和您的朋友审问了。”
看来叶鼎之并未告诉李大人我的身份。
叶鼎之冲着他点了点头，说道“那烦请李大人现在便带我们过去吧。”
“诶，好。”
我们跟着李大人一路行至审问室。
打开门进去，便看见一个老头，头发花白，身形矮小而且佝偻着坐在凳子上，双手都被拷上了刑具。他的脸上皱纹很深，长得十分憨厚，皮肤黝黑，双手十分粗糙，典型一个穷苦百姓的模样。他的脸上还有一些淤青，嘴唇都已经干裂了，渗出了血丝，看见我们，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害怕。
“你出去吧。”叶鼎之对李大人说道。
“好，少卿大人 。”说完他便出门了，顺手还关上了审问室的门。
我走几步，坐在黄珉的对面的长凳上，不待我说话，他便战战兢兢地开口，“不知道二位大人今日找小民所为何事？”
“哎，”我看着黄珉的模样，实在有所不忍，禁不住问:“老人家，官兵为何抓你？”
“大人，”提到这件事，黄珉忽然情绪激动起来，“大人，小民冤枉啊大人。小民的菜，不会不新鲜的啊!小民卖了一辈子的菜了，没有这种情况啊。”
“但是他们说你是菜品不新鲜，会不会是你没发现？”
“不会的，小民这都是小本经营。知道这是给官老爷们吃的，那都是精挑细选的。怎么敢出现这种情况啊。”
我挑了挑眉，回头看了看叶鼎之。叶鼎之无奈地摇摇头，继而又对黄珉问道:“老人家，你被抓那日，可有发生什么蹊跷事？”
“蹊跷事？那日一早，天没亮小民就起来采摘田里最新鲜的菜，装好后便背着箩筐送给检验司的人。按照流程，每日小民的菜都是先交由检验司的人检验，然后检验合格后，由衙门给我结账。但那日，小民刚把装菜的箩筐放在他们身前，他们随手翻了翻我的菜，便一下踢翻了箩筐。那可是小民维持生计的东西啊。小民心疼的赶忙去捡，但是检验司的人却踩着小民在捡着的手，说，小民的菜不新鲜，要抓小民。哎，大人，小民冤的很啊!”老人家忽然哭了起来，“大人要为小民做主啊!”
我皱着眉听完了。第一次，民生维艰，人如草芥，这两个词栩栩如生的展示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