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离朔
安置妥当，已经是后半夜了，离风跟在离貘轩身边仍旧心有余悸。安排人手，四下警惕，谁知道那群被洗了脑的疯子什么时候就冒出来了！
看着自家主子淡定地拿止痛的汤药当了茶喝，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离风自这个男子风光霁月，尊贵无双之前便在跟前。自殿下十三岁上了战场，扬名立万到如今也二十年光阴流转了。
年少时，鲜衣怒马惹人羡，是北越国都长街人群里最亮丽的那抹身影。文韬武略，君王气度，一时照耀得后宫诸皇子只见其光芒，无以能与日月争辉！
可再怎么的冉冉明星，后起之秀，也挽救不了大厦将倾，积年沉疴！城破将亡，先帝怯懦而去，太子殿下为了北越百姓独自扛下这千古骂名！最后竟连那离貘皇室暗卫也被人挑唆，早早换了新主子！
这些年，殿下安置流民数百万，官场斡旋奔走已三载有余！可身上背的刺杀和骂名数不胜数！
“殿下，公子离怕是找不到的，主子可想好了对策？”离风终究是决定劝上一劝。
案前处置公务的离貘轩抬起了头，看着离风欲言又止的模样，叹了口气，“离风，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过了年，就二十个年头了。”
“你该明白，我做不来同室操戈的事情。”
“可。。。。。。”
离貘轩放下手里的文书，来到离风面前，“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只是，这骂名我是要背一辈子的，不是他，也会是别人。况且，先不说能不能剿除干净父皇遗留下来的数代绵延的皇室暗卫，那数万人也是我北越子民！自太祖就跟着开疆拓土的先辈！艰难险阻，一刀一剑厮杀出来的北越山河和皇室安宁！我一个弃城投降的一国储君，有何面目对其下杀手！”
离貘轩的声音渐渐地染上了惆怅，有些低沉，“他们是黑夜里的战士，百折不挠，故国难忘，就是死，也该是在战场上。”
这个样子的殿下让离风心惊，心里隐隐萌生出一丝不安。殿下也是战士，曾经赫赫威名的少将军！又怎不会心生壮志难酬之叹，际遇坎坷之憾？
“殿下！”离风单膝跪了下来，“可是若不是顾忌这些力量，明帝又怎会轻易答应和殿下的约定，早歇战乱，善待北越子民，容忍殿下为了北越的事情东奔西走！”
眼见自家殿下无动于衷，重重磕在地上，“求殿下顾念自身安危，禀明帝，杀余孽！您若不在了，谁又能真心为了北越贫民谋利？谁又能有殿下这般大才和仁爱的心肠！”
“住口！离貘皇室除了不知所踪的十一妹妹，也就只剩下九弟，也该为离貘皇室留下点血脉。。。。。。”
离风又何尝不知殿下的为难之处，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总是要为殿下打算的，起身欲告退而去，身后凛冽的声音传来，“派出你手下所有人手，全力找寻公子离！”
离风后退的步子一顿，对上了殿下坚定的眼眸。殿下向来是温润的，投诚后又免不得摧眉折腰，少有今日这般，浑身散发着摄人的气场，翻涌着不容置疑的帝王之势！
心知拗不过，终究是领命而去。
心下黯然，九皇子若是治愈了，岂不更吸引那些前仆后继的不知所谓之辈！离貘皇室暗卫更不会留着殿下的性命。可是，这些殿下又岂会不知？！
那个蠢货九皇子，当年居然会投了天盛的大皇子，落得个如此下场！居然还不长记性！这次和天盛里应外合，牵制京都和边关，怕是没少了他这个搅屎棍！
枫林晚亭，不知名的深山宅院，传来一阵浓浓的药味和不住地咳嗽声，“咳咳。。。。。。”
一绯衣男子在深山坳里难得的阳光里，赏着秋色。他秋黄的脸色与昔日爱好的重工绯色衣衫十分违和，倒是和这落叶相得益彰。
一人上前禀事，双膝跪下，只是腰杆儿挺得笔直，“禀主子，这次派出去的人，杀敌五百，伤离貘轩右臂。”
意料之中的暴怒席卷，茶碗碎在自己脚边。
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废物！又是杀了无关紧要的人，他也只是手臂受了伤！”
底下跪着的人似乎早已习惯，置若罔闻，木然地由着他发泄。
身边的东西砸了个遍，手边、脚边已经没有东西了，方停手，气喘吁吁地咳嗽，一旁近侍连忙端来漱口用具和汤药。
一番折腾下来，男子方斜眼扫了眼底下跪着的人，立马又气从中来，多看一眼都嫌脏了自己的眼似的嫌恶，“滚！”
底下的人得令起身一礼离开。须臾，身后出现了两个人，默默跟在后面。到了山下密林，前面的人止了步子，“说！”
身后二人跪下，一人回禀说道：“天盛京都大皇子请求增援。”
那人不曾理会，视线扫向另一跪得笔直的人，“什么事？”
得到首肯的那个人一脸豁出去的表情，“首领！九皇子难堪大任，恐不是明帝和离貘轩任何一个人的对手，首领为何。。。。。。”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离貘皇室暗卫首领，离朔打断了他的话。
看他们二人的神色，估计深山里的其他好些人都这样想。
入目是满林枯黄了的树叶，似是心有所感，自言自语：“九皇子，卑微的宫女所生，又怎堪与自启蒙时便以储君教养的中宫嫡子相提并论！奈何。。。。。。
他觊觎储位多年，如今对我们自然心有芥蒂，少不得磋磨一番。再加上他久病缠身，将当年之事迁怒于我们也是情理之中，待找到公子离便好了。”
二人视线追着首领的脚步，“那我们该做何打算？”
“做好你们该做的事！”空荡荡的森林哪里还有首领的影子，只剩清清冷冷的声音回绕山坳。
天盛京都，永安巷，潇湘院内，云芷坐在院子里，手边一壶茶，此时此刻，难得的幽静。
人间朝暮，落叶惊秋。一转眼便是秋意渐浓，晨染微霜。树影微动，暖阳碎了一地的曦光。
“吱呀!”木门微动，江桐来了，随意落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回禀这一日的京城动态。
“大皇子按兵不动不过就是想逼将行退位，来个名正言顺，或者是鱼死网破拉个垫背的。只是宫中禁卫军也不是吃素的，打起来动静也不会小。”云芷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
“是的，每日送菜和米粮的商队一切都正常，我们的人也潜进去不少，只待主子一声令下！”
“先等等，看还有没有什么后手，一网打尽了才好。”
“若是一直没有动作呢？”
云芷突然笑了，一把制服了江桐，蹂躏了一把她嫩嫩的脸蛋，方觉得心中畅快了不少，“这可是两军对峙，急不来！”
复对江桐认真说道，“看死了大皇子的住所和人员来往，追本溯源！过不了多久，就会露出蛛丝马迹来。”
江桐点头领命。
“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云芷边说边给自己和江桐添了新茶。